第568章

    沙哑的声音突然响起,陈清漓惊得收回手,对上商寄寒不知何时睁开的双眼。


    那双眸子虽然因伤痛而黯淡,却依然锐利如鹰。


    “摄政王醒了。”她迅速恢复常态,“今日多亏你挺身相救,哀家特来道谢。”


    商寄寒试图撑起身子,却牵动伤口,闷哼一声。


    陈清漓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他的肩膀:“别动!”


    两人的距离骤然拉近,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和药香交织的气息。


    商寄寒的目光落在她近在咫尺的容颜上,喉结微动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陈清漓被他滚烫的掌心灼得心头一颤,却并未抽回手。


    “娘娘既然来了,不如多坐一会儿。”


    商寄寒嗓音低哑,带着几分病中的虚弱,却仍不减强势。


    陈清漓垂眸,目光落在他胸前的白布上,血迹已经微微晕开,显然伤口仍在渗血。


    “太医说,若你今晚发热便危险了,你让人多注意着些。”她轻声道。


    商寄寒低笑一声,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腕:“那娘娘可要好好守着臣,若臣死了,朝中可没人能护得住您和小皇帝了。”


    陈清漓眉心微蹙,抬眸看他:“摄政王这是在威胁哀家?”


    商寄寒眸光深沉,缓缓道:“不,是恳求。”


    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像是带着某种压抑已久的情绪。


    陈清漓怔了怔,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殿内烛火摇曳,映得他轮廓深邃,那双眼睛黑沉沉的,像是要把她吸进去。


    她抿了抿唇,终究还是抽回了手,淡淡道:“摄政王好好养伤,哀家改日再来看你。”


    商寄寒并未阻拦,只是在她转身时,低声道:“我不会放手的。”


    陈清漓脚步微顿,却终究没有回头。


    殿门在她身后轻轻合上,隔绝了那道灼热的目光。


    夜风拂过廊下,吹散了她脸颊上若有似无的热意。


    她抬头望向深沉的夜空,繁星点点,却照不亮她此刻纷乱的心绪。


    “娘娘,回宫吗?”柳嬷嬷低声询问。


    陈清漓收回目光,淡淡道:“回吧。”


    紫升殿的烛火在夜风中摇曳,投下斑驳阴影。


    待殿门彻底闭合,商寄寒突然睁开了眼睛,眸中哪有半分昏沉之色?


    夜半时分,永宁宫的烛火仍未熄灭。


    陈清漓倚在软榻上,手中书卷已许久未翻动一页。


    窗外雨声渐起,敲打在琉璃瓦上,扰得她心绪不宁。


    “娘娘,紫升殿的宫人来报,摄政王起高热了……!”


    绿珠匆匆进来,裙角沾着夜雨的湿气。


    陈清漓手中的书卷“啪”地落在案几上,她猛地站起身,袖口带翻了茶盏,青瓷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殿内格外刺耳。


    “备轿!”


    “太后娘娘,这是不是有些不妥?”柳嬷嬷着急的看着她。


    这大半夜的去了摄政王的宫殿,若是被有心人得知,恐怕惹来流言蜚语。


    “若他出了事我和小皇帝命都不保,哪里还顾得上这些!”


    陈清漓说完便急急朝外走去。


    雨水顺着轿檐滴落,轿中的陈清漓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想起刚才绿珠说的话——“王爷伤口恶化,高热不退,若持续到天明恐怕...”


    轿子停下后,陈清漓将轿帘一掀,便感觉到潮湿的夜风夹杂着药味扑面而来。


    紫升殿内灯火通明,太医们跪在屏风外瑟瑟发抖。


    “怎么回事?”


    陈清漓走进殿内,目光扫过地上打翻的药碗。


    “回禀太后,实在是摄政王…。”


    那太医未说完剩下的话便看了眼太后,赶紧低下头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陈清漓眉头紧蹙,快步走向内室。


    推开门,只见商寄寒半倚在床榻上,衣襟凌乱,额前的碎发已被汗水浸湿,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唯独那双眼睛依旧锐利如刀。


    几名太监跪在床前,战战兢兢地不敢靠近。


    “滚出去。”


    商寄寒的声音沙哑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侍卫们如蒙大赦,连忙退下。


    陈清漓站在门口,与他四目相对。


    “摄政王这是做什么?”她缓步走近,声音平静,“你本就发了热若再不喝药伤如何能好?”


    商寄寒盯着她,眸中情绪翻涌,半晌才低声道:“那也是他们无用。”


    陈清漓听了这话顿时无语住了,他自己不喝药倒还怪上太医了。


    陈清漓走到床边,垂眸看他。


    他的伤口显然已经崩裂,白布上渗出的血迹比之前更甚。


    而他的呼吸也比平时急促许多,显然高热未退。


    她伸手,轻轻覆上他的额头——滚烫得吓人。


    “平时倒是不见你性格这般古怪?”她收回手,语气微冷。


    商寄寒却忽然握住她的手腕,力道虽因伤势而减弱,却仍不容她挣脱。


    “我还以为太后娘娘不在意我的死活呢?”他嗓音低哑。


    陈清漓抿唇,淡淡道:“你死了对哀家有什么好处?”


    商寄寒低笑一声,眼底却无笑意:“只是如此吗?”


    他忽然用力一拽,陈清漓猝不及防,整个人被他拉得跌坐在床榻边。


    “商寄寒!”


    她恼了,挣扎着要起身。


    他却紧紧扣住她的手腕不放,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既然来了,就别走了。”


    “你——”


    陈清漓刚要斥责,却见他眉头忽然紧蹙,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显然伤势牵动,疼痛难忍。


    她终究没忍心再挣开,只是冷声道:“松开,哀家让人重新给你换药。”


    “你帮我换。”他定定的看着陈清漓。


    陈清漓被他灼热的目光盯得心头一颤,下意识地想要拒绝,却见他脸色愈发苍白,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放肆!”


    她强作镇定地呵斥,声音却因他掌心的温度而微微发颤,“哀家乃太后,岂能...”


    话音未落,商寄寒突然闷哼一声,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胸前的白布瞬间被鲜血浸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