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王爷最怕冷了

    科考正经的流程是,童试,乡试,会试,殿试。

    童生试也叫童试,包括县试、府试和院试三个阶段。

    乡试三年一次在各省省城举行,又称秋闱。

    会试是每三年在京城举行的一次考试,因在春季举行,故又称春闱。

    殿试是科举制最高级别的考试。

    因为大夏急需人才,等不了三年,所以各地考的就是童试。

    而乡试也同时开了,让以前考中的秀才们参加,京城这一次考的也是京城这个地区乡试,考中的人和全国各地考中的人明年春天一起参加春闱,也就是会试。

    会试合格者,会在之后参加殿试,皇帝在殿廷上,对会试录取的贡士亲自策问,以定甲第。

    无论是京城还是各地,这都是一件大事,因此皇帝就一直忙。

    奏折虽然有内阁筛选,可是国家百废待兴,还是需要皇帝坐镇。

    有时候安玖也和他一起看。

    这么一忙,就到了年底。

    京城下了一场雪,而皇帝收到了楚国来的消息。

    楚皇暴毙。

    太子继位登基了。

    安玖往火盆里加了一些炭火。

    皇帝放下信就笑了。

    他起身说:“小九,和朕出去走走。”

    看起来心情相当的不错。

    安玖点点头。

    皇帝依旧不爱戴帽子,觉得压坏了发型,可安玖才不管他,一顶毛茸茸的帽子就给他扣在了头上。

    【朕的发型。】

    皇帝无奈的看着安玖。

    安玖笑道:“很好看啊。”

    皇帝冷哼。

    【丑是丑了点,好在不冷了。】

    皇帝想。

    【真的一点都不冷了。】

    【朕以前真是个傻瓜啊。】

    【放着死皮冻活皮。】

    确实是个傻瓜。

    安玖笑了起来。

    两个人走到了锦绣宫门口。

    皇帝让人打开门,看到里面破败不堪,皇帝忽然问安玖:“小九,你说朕把这修一修怎么样?”

    【作为朕和小九的秘密基地。】

    【还可以种花,再放个秋千。】

    【朕最喜欢荡秋千了,偷偷来玩,别人也不会觉得朕不稳重。】

    安玖觉得皇帝这个家伙就是太能装了。

    荡个秋千怎么就显得他不稳重了?人家四大爷还荡秋千呢。

    不过,他爱装就装吧。

    于是安玖点点头:“陛下,等春天了,咱们在院子里种点花草怎么样?”

    皇帝一脸高冷:“随你。”

    【耶!】

    安玖又说:“我想在这摆个秋千好吗?”

    皇帝二脸高冷:“你喜欢就好。”

    【耶耶耶!】

    皇帝非常高兴。

    皇帝的命令下了,就有人开始修缮这座宫殿。

    而太后在入冬后就生了一场病,她派人过来说想让汝阳王进宫陪陪她。

    皇帝的答案是不许。

    一个月时间没到,就按照规矩来。

    真当他是什么好心人呢。

    留汝阳王一条狗命已经是格外开恩了,还在想有的没的呢。

    太后气的骂了皇帝几句,然后又听到隔壁宫殿断断续续的哭声。

    太后烦的要死。

    “哭哭哭,成天就知道哭。”

    真的是烦死了。

    这个德妃,迟早给自己哭死。

    “听说是想要炭,说是炭不够。”太后身边的嬷嬷说。

    太后翻了个白眼。

    “那是冷宫,真当自己是享福去了。”她顿了顿又说:“对了,赵欣不是来京城了,怎么不来拜见哀家?”

    赵欣就是欣太妃。

    欣太妃没回西南,她说不想住在那个地方,成日担心楚国打过来,既然皇帝接管了,就派人去看着,至于是不是明王的封地……

    这地方就是先皇留给皇帝的,根本不是留给明王的。

    明王念叨了好多次父皇偏心,皇帝听的心烦,将郊外一个庄子给了他。

    这个庄子占地面积十分大,本来是皇帝用来避暑的行宫,可见修的多好。

    可是想到明王那个可怜样,皇帝还是给他了。

    明王还是觉得亏了,不过到底不念叨了。

    而且他发现,母妃其实更喜欢住在京城,因为她就是京城人,人老了总是有点念旧的。

    就这样吧。

    偏心就偏心了。

    父皇也不是偏心一次两次了。

    八皇子连封地都没有呢。

    大皇子连封号都没有。

    汝阳王和端王还被关着呢。

    皇帝还没有娘呢。

    这么一想是不是就平衡多了。

    明王的幸福,全靠兄弟们衬托。

    就在大家开开心心准备过年的时候。

    李德福忽然匆匆跑来。

    此时皇帝和安玖正在写对联。

    “陛下,靖王府来人了。”

    皇帝放下笔,不知是不是没放好,笔从桌上咕噜噜的滚了下去。

    “什么事?”皇帝问。

    李德福神情严肃。

    “靖王没了。”

    皇帝愣了好一会儿。

    才回过神。

    “什么时候的事?”

    李德福说:“就昨儿个夜里,靖王府的人说,王爷还用了半碗粥,看着精神很好的样子,早上就没有醒过来。”

    好像很突然,好像又不突然,早在靖王小时候,大家就做好了他会死的准备。

    可真的死了,依旧叫人难以接受。

    安玖觉得,至少对于皇帝来说,很不好受。

    他拿起笔,想把剩下的对联写完,可下笔的时候,却忘记了要写什么。

    靖王的后事,早就准备好了。

    他不愿意葬入皇陵。

    皇帝同意了。

    墓地在郊外的半山腰上,离靖王的温泉山庄不远。

    春夏秋景色都很好,唯独冬天荒凉寒冷,靖王最讨厌冬天,却还是死在了冬天。

    安玖在靖王下葬的那一天见到了柳真真。

    她穿着一身白,看起来更加单薄瘦小,安玖看着那大大的棺材,居然滑稽的想,这棺材足够靖王和柳真真躺着了。

    柳真真对皇帝行了礼,又过来和安玖说话。

    她说:“王爷的身体早就不行了,入了冬就断断续续病了好几次,遭了不少罪。”

    苦涩的汤药,一碗又一碗喝。

    靖王也是个人,他也才十九岁。

    这汤药,寻常人喝一碗都觉得苦,可靖王从小喝到大。

    “最近,他就不喝了,他说他不想喝,不想最后是苦死的,”柳真真笑了起来:“瞧着像个小孩似的。”

    他不想喝,柳真真就想随他吧。

    “我以为他能过了年,春天的时候,我们选的墓地才漂亮呢,谁知道,连年都没过,还说要去祭拜他母妃也没去成。”

    柳真真又说了许多靖王想做却没做成的事。

    安玖只听到了好多好多好多的遗憾。

    遗憾没能早点遇见你。

    遗憾没能一直陪着你。

    遗憾不能白头偕老。

    遗憾不能陪你生,遗憾你不愿我陪你死。

    好多好多。

    柳真真的睫毛上结了一层白白的冰霜。

    她用帕子轻轻的擦了。

    她笑着说:“这天真冷,王爷最怕冷了。”

    安玖想,或许柳真真的春天再也不会来了。

    她在最合适的年纪,遇到了最不合适的人,被这人惊艳了一阵子,然后困住了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