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3章 影祖之亡
一个身材佝偻的黑影从远处出现，在他身后，无数空腔巨木快速拔地而起。
说是黑影，其实更像是一个人隐藏在暗影之中，隐隐能够透露出人的轮廓。
那佝偻黑影每一步踏出，脚下都滋生出扭曲的暗影藤蔓，所过之处，空腔巨木的暗红光脉骤然沸腾，仿佛被注入了某种古老的意志。
他似乎是抬起了头，黑影上露出一双燃烧着幽紫火焰的眼瞳，目光扫过裂宇号，最终定格在李牧身上。
“混沌气息？这可是三千界，他们不会容忍混沌存在的。如果能拿下你的话，说不定那几位大人一高兴，桀桀桀……“
黑影的声音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带着腐朽的回音。
蓟羽手上的玉盘顿时震颤不止，在玉盘上，裂宇号的四周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点，那都是自黑影身上生长出的空腔巨木、蚀光苔原、暗影藤蔓等，已经将裂宇号包围了起来。
“李道友，这个应该就是帝君之前提过的那个堪比大罗的意志。”
李牧神色平静，指尖混沌气流转：“靠着窃取界域本源苟延残喘的蛆虫罢了。“
李牧这句轻飘飘的话好似刺痛了影祖。
“此界本就是我影族属地，界域本源也是我族之物，何来窃取之说？”
随着影祖的话音落下，那些原本悬浮的空腔巨木骤然拔高，枝干扭曲如活蛇，朝着裂宇号疯狂抽来，暗红光脉在木身流转，仿佛亿万条血管在搏动，每一片落叶都化作锋利的影刃，带着撕裂神魂的阴寒。
“结阵！”血屠神君暴喝一声，周身血煞翻涌成百丈血幡。
幡面之上无数怨魂嘶吼，迎着抽来的巨木狠狠扫去，血光与暗红光脉碰撞的刹那，爆出刺目的血雾，巨木表层瞬间被腐蚀出大片焦黑，却仍凭着界域本源的支撑疯狂突进。
“佛音镇魔！”枯禅佛主低宣佛号，身后金身暴涨，亿万道金色梵文如雨点般落在空腔巨木上。
梵文炸开的佛光虽能净化表层阴煞，却挡不住木芯那源源不断涌出的暗红光脉，巨木上的焦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反而顺着佛光蔓延，将金色梵文染成诡异的暗红。
蚀光苔原则如潮水般攀上裂宇号的防御光罩，幽紫色的苔藓疯狂蠕动，分泌出粘稠的汁液。
光罩接触到汁液的地方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原本莹润的光幕迅速变得黯淡，甚至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痕。
“焚天诀！”
焚天谷主双掌一合，身前凝聚出一朵丈许大的赤红火莲。
火莲旋转着撞向苔原，烈焰所过之处，苔藓瞬间枯萎成灰，却在灰烬中生出更细密的紫色嫩芽，顺着光罩裂痕往里钻，所过之处，坚硬无比的甲板竟被啃噬出蜂窝状的孔洞。
剑宗老祖立于主战台，长剑连挥，亿万道金色剑气凝成洪流，将最前方的几株空腔巨木拦腰斩断。
断裂的木茬处喷涌出暗红光脉，落地的断木竟在虚空重新扎根，生出无数分枝，反而化作更密集的木刺阵，将裂宇号包围其中。
“归墟潮！”镇海王双手按在归墟潮盘上，舰体四周凭空掀起滔天巨浪。
潮水裹挟着磅礴的镇压之力，将攀附光罩的蚀光苔原冲下大半，却在落地的瞬间，苔原便顺着水流蔓延，反而将浪潮染成一片诡异的紫黑，连海水都开始散发出腐朽的气息。
三军将士在甲板上结成战阵，各色法宝光华此起彼伏，却如同螳臂当车。空腔巨木的枝干不断再生，蚀光苔原的汁液顺着裂缝渗入舰体，已有修士被汁液溅到，皮肤瞬间溃烂成脓，发出凄厉的惨叫。
血屠神君见状目眦欲裂，猛地将血幡插入虚空：“血河倒挂！”
刹那间，整片虚空被血色浸染，一条由亿万怨魂凝聚的血河从天而降，强行将空腔巨木与蚀光苔原隔绝开来。血河翻腾处，暗红光脉被压制得暂时停滞，苔藓也在血水中痛苦蠕动。
“撑不了多久！”血屠神君喉头涌上腥甜，这等大范围秘术对他消耗极大，“快想办法！”
枯禅佛主金身佛光愈发黯淡，梵文在暗红光脉侵蚀下不断崩解。
其他人的状态也都不太好，这种诡异物种在界域本源的加持之下，对众人造成了极大的威胁。
血屠神君他们如果只是自保的话，自然能游刃有余，可是他们还要保护裂宇号，保护三军将士，就有一些吃力了。
一众人一齐出手，却仍旧无法阻挡诡异物种的侵蚀，然而对裂宇号众人造成如此重大威胁的诡异物种，却根本不敢靠近李牧半分，都绕开了李牧，因此李牧周身百丈之内，竟没有任何诡异物种。
“小道尔。”
李牧轻斥一声，混沌气如同万剑出窍一般飞溅而出，所过之处，诡异物种纷纷如雪消融，转化成了一丝丝的界域本源，无需李牧主动牵引，那些界域本源便朝着李牧而来。
“竟能吞噬界域本源？”
影祖那燃烧着幽紫色火焰的瞳孔中有着掩饰不住的震惊，不过这种震惊稍纵即逝。
“老夫不信，你还能把夜影界的整个界域本源都吞噬了不成？”
一声怒吼过后，影祖那原本就已经接近实体的身影彻底凝实，不再是以影气的状态存在。
舰桥上的蓟羽看到这一幕，立刻想到了古籍中所记载的一些事。
“李道友，古籍记载，影族一族，在达到种道境的时候，便可以凝为实体，不仅不影响影族天赋能力的使用，还可以使肉体更加强大。”
血屠神君正盘坐在一旁恢复，诡异物种对裂宇号的两次进攻，都是血屠神君义无反顾的挡在第一线，他的血幡甚至都变得破破烂烂，上面有着好几个孔洞。听到蓟羽的话之后，血屠神君恶狠狠的吐出一口血水。
“借助界域本源的力量罢了！”
李牧对此并没有什么反应，种道境而已，而且还是一个靠着窃取本源才晋升的种道境，李牧自然不会放在眼里。
凝实之后的影祖没有任何犹豫，上来就爆发出了最强攻击，只见他身影蓦地拔高数千丈，燃烧着幽紫色火焰的眼睛就像是两个巨大的紫色天灯一般摄人。
“存世一万年，原来是让老夫在等你，今日，就用你的命来作为我的垫脚石！”
数千丈的巨大法体握拳，朝着李牧重重砸来，周围的虚空都在这一拳的影响下开始坍塌，周围一些尚未消散的空腔巨木、蚀光苔原等诡异物种都被这一拳牵引，附加在这一拳上，提供更强的力量。
李牧迎风而立，和巨大法体一比，就如同芥子一般，肉眼甚至难以看见，如此大的差距悬殊之下，面对这毁天灭地的一拳，李牧的回应就只有简简单单的一根食指。
那一拳砸到食指的时候，仿佛整个天地都静止了。
李牧眸色微沉，识海深处混沌道树摇曳，一股更加磅礴的混沌本源之力涌入食指，李牧轻斥。
“寂灭。“
五道混沌气同时爆发，在影祖周身形成一个巨大的混沌漩涡。
漩涡中，开天辟地的景象一闪而逝，暗影巨人的身躯如同冰雪消融，发出刺耳的嘶鸣。
这是裂宇号上的众人看到的景象，而在众人看不到的战场之上，混沌道树的枝丫已经缠绕在了一个拳头大的发光球体之上，其他人看不到这一幕。
已经回归正常大小的影祖同样也看不到，但是他却可以清楚的感知到，自己最大的倚仗，力量的来源，此刻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正在牵引着，一步一步的脱离他的掌控。
他现在想要动一下都困难，界域本源是他强行容纳的，一身的力量大部分都来自于界域本源，现在界域本源被控制了，也就间接的控制住了他，他能够清晰的感知到，自己的所倚仗的力量正在快速的流失。
就在这时，影祖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一个让他自己都惊惧的念头。
“你，你是混沌大道！怎么可能，三千界中怎么可能还有混沌大道的存在！”
他的声音绝望无比，只有混沌道体才能够吸纳界域本源的力量，像他这种只不过是依靠奇技淫巧窃取一些力量罢了。
比起混沌道体的强大，影族更惊的是，竟然有混沌大道修炼到了这种地步。
夜影界的传承一直未断，他们影族也一直是夜影界的王族，自然知晓一些密辛，而这其中自然就包括混沌道体不被允许出现在三千界中。
所有和混沌沾边的人，势力，界域，都会遭到清算，这是三千界的共识，但是现在却有一个活生生的混沌道体出现在他的眼前，并且境界高深莫测，就连窃取界域本源之力长达万年的他都不是一合之敌。
影族老祖想要再次开口的时候，蓦然发现自己居然连开口说话都做不到了，那已经恢复正常幽紫色火焰瞳孔中充满了恐惧。
影族老祖的嘴唇微微颤动，似乎是在说什么话。
李牧毫无表情的看着他。
“放过你？凭什么？”
没给影祖再求饶的机会，李牧身形晃动，下一刻出现在了影族老祖头颅面前，然后挥出了最为朴实无华的一拳。
拳锋之上，混沌气缠绕，失去界域本源之力的影祖面对这一拳只有等死的份，就算没有失去界域本源之力，李牧也绝非他能力敌的存在。
刚刚凝实躯体，登临种道境的影族老祖，在这一拳之下，缓缓化为了缕缕飞灰。
“不——！“
影族老祖的咆哮声在虚空中逐渐微弱，那些被他带来的暗红光索开始崩解，空腔巨木纷纷枯萎，蚀光苔原化作飞灰。
夜影界的本源之力，已经被混沌道树强行剥离。
当最后一缕暗影消散，李牧抬手一挥，一颗灰蒙蒙的光球落入掌心。
虚空恢复清明，露出布满碎石的死寂星域，唯有裂宇号孤零零地悬浮着。
舰桥内，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那位让他们束手无策的影族老祖，竟被李牧如此轻易地抹杀。
“李道友...“蓟羽声音干涩，看着李牧掌心那颗蕴含着夜影界本源的光球，“这是...“
“界域本源。“李牧淡淡道：“此界已空，留之无用。“
说罢，他屈指一弹，光球化作一道流光没入裂宇号核心炉心。炉心骤然爆发出璀璨的光芒，整艘灵舰的气息暴涨一截，舰体上的阵纹流转得更加顺畅。
“走吧。“李牧转身走向舰桥：“前往下一个界域。“
“尚未探查清楚其他界域的势力，我们是不是应该……”
蓟羽的话还未说完，就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有李牧在，他们就算没有任何情报，也足以闯荡三千界域。
仿佛知晓蓟羽的想法，李牧淡然开口道：“靠近乾元仙界的这些界域，都是一些比较弱小的界域，如今裂宇号有着夜影界本源之力的加持，想必足以对付一些不入流的小界。”
“依李道友所言。”
蓟羽和一众人朝着李牧抱拳说道。
裂宇号缓缓转向，阴阳翼阵再次扇动，拖着长长的光尾消失在虚空深处。身后，曾经孕育了影族的夜影界，只剩下一片死寂的星辰残骸，在黑暗中缓缓冷却。
一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蚀光苔原悄然攀附上了那些飘浮在虚空中的界域碎片，这些碎片上又有力量未曾消散，成为了这些蚀光苔原的养料。
而已经失去了界域本源的夜影界，最终的结果也只有覆灭。
舰桥内，众强者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撼，此刻他们终于明白，乾元帝君为何执意要请李牧同行。有这位混沌大道的掌控者在，所谓的界域壁垒、土著强者，似乎都成了笑话。
李牧立于舰桥最高处，望着窗外飞逝的星流，心中有所思忖。
夜影界本源之力中对李牧有提升的物质都已经被混沌道树尽数吸收了，对李牧的提升并没有多大，其中能够提升混沌道树的道源寥寥无几，所以李牧才会把整个界域之力都丢进了裂宇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