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2章 精锐不敢战，杂牌更怕死
这事当然不足为奇，只能说是合理且正常的。
甚至反过来说，这帮博军溃兵要是还留在阵地上，有工事掩体可以依托的话。
那就算是精确制导炮击，大概率也打不出这种效果，大半的毁伤后效都会被地形遮挡，被掩体吞掉。
到头来也只能说，路是人走的，结果是自己选的。
自己要跑路脱离工事掩体，跑到半路上遇见这种无遮无拦没处躲的空旷地形吃了覆盖炮击，这能怪得了谁呢？
另一边，几乎是与博军溃兵群被炮击歼灭同时，肃清阵地上残余博军的战斗也已基本完成。
在少量负隅顽抗分子遭到强力彻底、毫不留情的歼灭后，余下那些跑也跑不了，再打下去更是送死的博军残兵眼见此景，是相当果断地选择了行法式军礼，就地举手投降。
两边的战斗结果稍一合算，博军113旅在左翼阵地上摆了一个加强营的消息，很快就回传到了周正亲自坐镇的基祖城内总指挥部。
结合之前的无人机空基侦察与天基光学卫星拍照情况，眉头稍一皱的周正手握着最新出炉的报告，倒是觉得有些稀奇。
“左翼阵地一个加强营，中部和右翼阵地没理由比这个兵力少太多，这么算下来可就至少三个营砸进去了。”
“按这么算，意思就是说留守城内的博军113旅预备队，可能只有一个营甚至还不到的作战兵力，撑死了再算上点文职后勤之类的杂兵？这一个旅这就快被打光了？”
听上去虽然有些意外，但就实而论分析出的客观情况的确如此，手边也是刚接到各条战线上汇总战报的李正剑遂点头应道。
“基本大差不差，情况应该就是这样。”
“看来敌人的作战方案设定里，是把主要预设战场划设到了城外阵地的，也就是说敌军并未打算依托城区做负隅顽抗。”
“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为何，但这对我们而言终究是好事，起码最恼人的巷战绞肉机是暂且躲过一劫了。”
因为博军的防御部署配合得恰到好处，所以非常走运地避免了最恼人的大规模城市战发生。
不得不说，这一结论在周正看来，是怎么看怎么觉得令人啼笑皆非，合着这仗能打这么顺利还得说声“谢谢博纳特”？
抛开这些调侃找乐子的点不谈，敌军的防御部署何以至此才是最值得思考的。
“我猜，这可能和敌军军事主官的个人意志有关，起码这应该是主要因素。”
“哦？”
深感自己和参谋长属于“英雄所见略同”的周正来了兴趣，当即笑道。
“你继续说，我在听。”
“嗯。”
微微点头的李正剑整理思路、很快继续。
“虽然从战略层面的首长决心上来讲，我们都知道博纳特是不想丢掉这么重要的‘接触线三镇’的，至少不能这么轻易地丢掉，如果能拖延时间撑到把未来科技部队拉下水参战，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
“但博纳特这么想，前线的负责具体战地指挥的军事主官可不一定。”
“虽然据守城池能起到最大化拖延时间的作用，但另一方面，把部队的主要防御带放在城内，也就意味着自行放弃了战场主动权，将之零成本转交到了敌人手中。接下来是被围困到死还是被堵城里暴打，那可完全由不得自己说了算了。”
“我猜博军113旅的旅长或者说整个旅机关，害怕的也就是这个。他们能够意识到放弃战场主动权、将之交给我们，就意味着坐地等死。”
“而以博军部队普遍靠山寨习气和土匪作风，才能维持在较高水平上的士气和军心来看。这样的武装如果被堵在城里、围得水泄不通，不战自乱、自行崩溃可以说只是时间问题，这种作风习气的部队是承受不了太高的战场压力与负面悲观情绪，长期得不到释放的。”
“咱中国有句老话叫‘自家人知自家事’，我想那113旅的旅长肯定清楚自己的部队是这尿性。”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自己主动退到退无可退、身后就是悬崖绝路的龟缩城区这一步。如果我是他的话我就会尽力争取战场主动权，就算争取不到也不能完全交给敌人，体现在具体军事部署层面就是将预设战场放在城区外，以野战形式来进行。”
“再者——”
分析了不止一个层面的李正剑军事逻辑思维相当严谨，无愧于周正“老子他娘的捡到宝了”的自行评价，这就将分析得出的另一个重点娓娓道来。
“就以博军那种‘友军有难，不动如山；友军大败，转进如风’的一贯操作，113旅旅长很显然不能把赌注压在‘我死守城区等友军来援帮我中心开花’上。”
“所以他得给自己留条后路，不能开局就把所有部队都放在城里，等着被我们完全包围，等于开局就被掐死后路。”
“如果是野战交手的话，就算战况不利，但只要能用殿后部队稍稍拖延迟滞我们的行动，争取到些许时间，那113旅的残部的跑路成功就是大有希望的。”
“综上所述，不能说敌人是为了配合我们才不守城区，转而打我们想打、擅长打的野战，而是敌人自己也没得选。他们这些杂牌军也不想死啊，凭什么博纳特的嫡系精锐跑了，却让他们顶前面当炮灰送死？这既不公平也没道理。”
如果不是战时状态处在指挥大厅内，周正简直想给李正剑拍手来段鼓掌，这头头是道、条理清晰的分析可真叫个悦耳动听。
另一方面，也正是因为李正剑这通分析，得到了启发的周正也不禁若有所思地笑着说道。
“杂牌军和嫡系精锐，有意思，咱们中国人处置利用这种敌人关系可是行家里手了，不能把咱老祖宗的本事给忘了。”
听周正这么一说，李正剑也当即秒懂地会心一笑，却不做声而是等周正先把话说完。
“往后的战斗里，我们可得多加留意和善加利用这一点，就好比这次。”
“从心理学角度上说，博纳特肯定是不情愿让他的精锐嫡系遭受太大损失，无法接受被打光结局的，这也就注定了他要很大程度上利用并依赖于这些杂牌军，避免自己的嫡系精锐损失过大乃至全军覆没。”
“但就像我们这次遇见的情况一样，这些杂牌军也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定位，更不想被利用到死。他们反抗博纳特的胆子可能没有，但贪生怕死的心不但有而且还很大，知道博纳特会习惯性地把自己当炮灰往死里用。”
“所以就会习惯性地给自己留后路，部队没有跟我们决死战斗到底的意志与勇气，军事主官更缺乏这样的决心。”
“那你是打算多搞点‘围三阙一’？”
一直都跟周正往一处想的李正剑一语中的，点头示意的周正紧接又话锋一转。
“这当然是一种办法，不过也只是其中之一。”
“我可以利用未来科技和博纳特之间的不信任、彼此猜忌，为他们制造矛盾冲突并加速内斗。”
“同理，我也可以利用博军杂牌军和嫡系精锐之间的不信任、彼此猜忌，让他们也内斗、不配合起来，无法拧成一股绳对抗我们，甚至不排除在战场上直接拔枪相向的可能。”
“毕竟事在人为嘛，能不能做到这一点，还得看下一步局势的具体进展与变化。但我们总归不能放弃这一点，不能觉得困难或者概率小就不去做，这也是革命乐观主义的一部分。”
你要说这手段脏那确实，周正自己都不觉得如此操作是值得被拿出来歌功颂德的。
但战争嘛，手段脏点又怎么了？
我一没搞反人类大屠杀，二没带着手下人搞集体恐怖主义，没干啥毫无底线与原则的事，脏点就脏点吧只要能赢又如何呢？
李正剑当然也是明白这点的，深知想赢得干脆利索那就不光得有实力，更得有上手段的决心与能力。
随即不做多想地向周正点头应道。
“明白了，我会多观察留意的，寻找任何可能的破绽与弱点并善加利用。”
李正剑这边话音未落，周正也还没来得及接话，指挥大厅里一位当班的通讯员已经摘下了耳麦，匆匆前来汇报。
“司令员、参谋长，合成7旅发来战况报告，其前锋部队刚刚攻入‘B镇’城区内，现已经肃清城南全部三块敌防御阵地。旅主力大部队正在向城镇区域合流，有望在一小时内结束主要战斗。”
周正是要李正剑转告阿基尔，此战既是他们旅的首战也是立威之战，更是证明自己无愧于“全军第一旅”名号的称王之战，自上而下的压力可以说是对阿基尔拉满了的。
周正也当然知道阿基尔是个心理素质极强、非常有上进心、且军事素养和战场经验相当过硬的青年才俊，也只有具备这些优点才能担得起施压，化压力为动力。
可以说这压力和阿基尔的能力是相匹配的。
但阿基尔居然能指挥部队打出如此“闪电战”，连端敌三块防御阵地一气呵成不说，现在还要一鼓作气再把所剩敌兵已然不多的城镇区域也给冲下来。
周正当然是主观上愿意相信阿基尔能做到的，打出如此漂亮仗岂能不是好事？
但周正同时也担心阿基尔会不会把此战看得过于重要，以至于干出一些不那么理智的事。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保险起见的周正这就一言不发地从总指挥位上起身，向前来到了众多大屏幕拼接组成的战场信息墙前，将目光直接投向了通过无人机实时回传的“B镇”城区画面。
只见隶属于阿基尔旅的t-72B3m，确实如最新汇报里所描述的那样，不光杀入了城镇区域，甚至已经冲到了小镇中心地带正在大杀四方。
主炮与车顶机枪同时开火，步兵紧随其后各种长枪短炮一刻不停，打得那叫一个火力全开。
“1点钟方向，蓝色四层楼，窗口机枪！轰掉它！快！”
从坦克屁股上的电话盒里取下有线电话，专门用于和车组沟通。
手执话筒紧贴坦克后方大声嘶吼的班长刚一报告完毕，立刻将话筒挂回了电话盒里，边向战士们示意边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要开炮了！注意隐蔽！”
轰——
话音未落间，炮口指向已然调转完成的t-72B3m便轰然开火。
只见那125滑身管一抖，喷射出肉眼可见的炮口冲击波激起大片扬尘，挣脱了炮口火光束缚的高爆榴弹已直奔目标而去。
没等占据制高点的敌机枪手打上完整的一梭子，威力巨大的爆轰便已将整个四楼阳台区夷为平地，红白之物连带着大量砖石碎屑被顷刻抛飞而下。
“解决了！火力压制解除，继续前进！跟紧坦克！”
咻——
停车切换至一档的t-72B3还没开出去几米，一发串联破甲弹头rpg便从街边不易察觉的角落呼啸而来，结结实实地打在了t-72B3m的车体右前侧装甲上炸成一团烈焰。
“我打中了，呼！我打中了，打中啦哈哈哈——”
专反爆反的串联破甲弹头加上命中弱点要害，一击得手的博军反坦克手以为接下来真就会像自己的白人教官所说那样，看到“巨大锅盖头驾着烈焰腾空而起”的殉爆名场面。
只可惜，待火光与烟尘快速消散，那本应该原地起飞，以车体为底座进行“俄联邦宰人航空发射表演”的炮塔，居然还稳稳当当地屹立于炮塔座圈之上屁事没有。
不待半张着嘴巴合不上的博军反坦克手反应过来，通过高清热成像第一时间捕获到敌热源所在位置的炮手，已经反手一炮。
轰隆——
大量从沿街建筑上剥离下来的砖石碎屑，被从火光烈焰中轰飞而出，却是不见那原本还立于爆心点的博军反坦克手身影，不知以何种姿态被炸飞到了何处去。
而完成击杀的t-72B3m车体侧甲上，一块不够、再叠一块的双层软包“化石”爆反，已经两块一齐消失。
虽然两块叠成一块用会有不低的边际效应，实际防御效果是“1+1＜2”的。
但相比单块“化石”软包爆反，确实也能带来超过50%的实打实防御效能提升，终究是让那枚串联破甲弹头的rpg-7变成了“听个响”的无用之功。
类似这样的战斗还在城镇中心不断上演，留守在城镇区域的113旅警卫连，确实要比城外的博军武装分子更加死硬和难对付一些，更具顽抗意志。
当然也不止是步兵，那一个营从头到尾还没出现过的博军坦克，也已在此时稍晚一步地杀入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