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3章 目光复杂,彻底毁灭

“夜枭!!”

一声蕴含了所有复杂情感的嘶吼,如同受伤孤狼最后的悲鸣,响彻在血肉巢穴之中。

裂魄刀发出了前所未有的、仿佛来自九幽炼狱的尖厉长鸣。

刀身上的幽蓝符文瞬间爆发出太阳般炽烈的光芒。

不再是幽蓝,而是化作了纯粹到极致、足以撕裂空间、焚毁灵魂的炽白。

整柄长刀仿佛活了过来,变成了一道被顾诚的生命点燃的、贯穿地狱的复仇雷霆。

他迎着那铺天盖地、即将把他碾成齑粉的恐怖触手之网,化作一道决绝的、燃烧自我的白色流光!

目标,只有一个,那肉瘤核心深处,夜枭的脸!

“噗嗤!!”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声仿佛刺穿了某种坚韧隔膜的、轻微的撕裂声。

裂魄刀那炽烈燃烧的白色刀锋,如同热刀切过凝固的油脂。

精准无比地、毫无阻碍地刺穿了层层包裹蠕动的血肉组织,穿透了厚实的肉瘤外壳。

最终,狠狠贯入了那张青灰色脸庞正中心的位置,心脏的所在!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刀锋刺入的瞬间,顾诚清晰地感觉到刀尖穿透了某种坚韧的、搏动的东西。

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粘稠的液体,顺着刀身传导而来。

那张属于夜枭的、痛苦扭曲的脸庞,在裂魄刀贯入的瞬间,猛地一僵!

紧接着,一种奇异的变化发生了。

脸上那些如同蛛网般密布的青灰色死气和暗红侵蚀脉络,如同退潮般迅速消退。

那紧闭的、只露出一条缝隙的眼皮,极其艰难地、缓缓地……

睁开了!!

这一次,露出的不再是疯狂旋转的暗红漩涡。

那是一双属于人类的眼睛。

瞳孔是深褐色的,带着久远记忆里的熟悉轮廓。

眼神空洞、茫然,如同沉睡了千万年刚刚苏醒的旅人,努力地想要聚焦,想要看清眼前的一切。

那眼神深处,沉淀着无边无际的疲惫,仿佛跋涉了永劫的苦难长路。

然而,在这片无边疲惫的废墟之上。

当那目光终于艰难地凝聚在顾诚脸上时,一种难以言喻的纯粹的光芒,极其微弱地却又无比清晰地,从那空洞的眼底深处亮了起来。

解脱。

是彻底的沉重的却又带着无尽安宁的解脱。

那双眼睛,定定地看着顾诚。

那干裂发紫的嘴唇,极其轻微地、极其艰难地向上弯了一下。

一个微笑。

一个凝固在青灰色脸庞上、如同冰河解冻般微弱、却又足以照亮整个地狱的微笑。

顾诚的心脏,在这一刻,像是被那微笑狠狠刺穿了。

剧痛,却奇异地带着一丝暖流。

然而,这暖流瞬间被更恐怖的冰冷吞噬!

就在裂魄刀刺穿夜枭或者说,那怪物核心心脏的刹那。

一股无法抗拒的、源自刀柄本身的恐怖吸力,如同打开了地狱最深处的闸门,猛地爆发出来!

这吸力不再仅仅针对体力或精神力,而是直接、粗暴地攫取着顾诚的生命本源!

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内有什么东西如同血液、如同灵魂、如同存在本身,正被手中这把觉醒的凶兵,以一种无法想象的速度,疯狂地抽离、吞噬!

“呃……!”

顾诚的身体剧烈地一颤,如同触电。

他试图松开刀柄,但手指却像被焊死在了上面,纹丝不动!

裂魄刀贪婪地吮吸着,刀身上的炽白光芒如同回光返照般再次亮起。

但这光芒,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顾诚紧握刀柄的双手开始,迅速地向上蔓延。

吞噬着他的手臂、肩膀、胸膛……

所过之处,皮肤下的血肉如同被无形的火焰烧灼,变得透明、枯萎!

剧烈的痛苦席卷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

但顾诚却奇异地感觉不到恐惧。

他的目光,依旧死死地、牢牢地锁定在夜枭的脸上,锁定在那双重新有了神采、带着解脱微笑的眼睛上。

夜枭的眼睛,也看着他。

那目光,复杂到了极致。

有终于重逢的释然,有无法言说的歉意,有对这一切终于结束的疲惫,有对顾诚此刻处境的了然与悲伤。

没有声音。

不需要声音。

在意识彻底被那恐怖的吸力拖入黑暗深渊的前一瞬,顾诚用尽最后残存的一丝意志,调动了那被裂魄刀疯狂汲取、正在飞速消逝的生命力,全部灌注进双臂!

他握着那柄正在吞噬自己的刀,用尽最后的力气,狠狠地向下一压!

一绞!

“噗!”

更深地刺入!

更彻底地摧毁!

夜枭脸上的微笑,似乎在这一刻变得更加清晰,更加安宁。

“足够了。”

顾诚的嘴角,似乎也极其微弱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然后,他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意识,连同那残存的生命之火,如同风中残烛,骤然熄灭。

他握着刀柄,身体如同失去了所有支撑的沙堡,向前扑倒,额头轻轻地抵在了夜枭那冰冷、布满粘液的额头上。

裂魄刀爆发出最后一道刺目的白光,将两人相抵的身影瞬间吞没!

白光并非爆炸,而是向内急剧地收缩、坍塌!

仿佛一个贪婪的黑洞,瞬间抽空了塔顶空间里所有的光和热,以及那两个纠缠至死的灵魂。

“嗡……”

一声低沉悠长、仿佛来自远古的嗡鸣,如同宇宙的叹息,在死寂中回荡开来,然后缓缓消散。

塔顶,陷入了绝对的、死一般的黑暗和寂静。

那覆盖一切、蠕动搏动的血肉巢穴,失去了核心的支撑,如同被抽掉了骨架的烂泥,开始无声地迅速地崩塌溶解!

那些狂舞的触手瞬间失去了活力,如同被砍断的藤蔓,软塌塌地垂落下来,上面镶嵌的人脸残骸迅速变得灰败干瘪,如同风化了千年的面具。

粗大的血管组织寸寸断裂,暗紫色的污血混合着腥黄的粘液,如同决堤的泥石流,从高处哗啦啦地倾泻而下。

墙壁天花板上的血肉组织大片大片地剥落、融化,露出下面被侵蚀得坑坑洼洼的水泥结构,迅速被流淌下来的污秽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