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黄盖和周瑜,你选一个
“侯公公。”禁军百户赶紧停下,对着侯宝拱手。
“哪去啊?”侯宝问道。
“回侯公公,朝会上萧维祯惹怒了陛下,皇上赏了他二十板子,兄弟们正要着他去行刑。”百户道,同时心中暗骂:“你个没卵子的死胖子,你特娘的不是明知故问吗?”
侯宝看了看依旧一脸怒气的萧维祯,手中拂尘一挥道:“你们散开,咱家有话和他说。”
禁军百户一滞,随后一挥手,几个禁军松开了萧维祯,撤到了廊外。
侯宝看了看左右,凑近萧维祯,笑了笑道:“萧大人,您受惊了!”
萧维祯理了理有些皱巴巴的官袍,冷哼一声,不想搭理这个死胖子太监。
“萧大人,皇上让咱家问您一句话。”侯宝低声道。
萧维祯怒气未消,气哼哼的依旧不愿搭理他。
“皇爷问您:您是想做黄盖,还是想做那讨荆州的周瑜费力不讨好?”
萧维祯一愣,随即一把薅住了侯宝:“皇上真是这么说的?”
侯宝被他勒的有些喘不过气来,一把挣脱萧维祯,白了他一眼道:“二选一,麻溜的,咱家可没那闲工夫等你。”
萧维祯此刻已经明白了皇帝的用意,赶紧躬身对着侯宝就是鞠躬行礼:“公公莫怪,本官失礼了。”
侯宝哪敢托大,一个侧身不受其礼,笑道:“萧大人这是要做黄盖了?”
萧维祯也笑了,点点头道:“劳烦公公回复皇上,臣愿做黄盖。”
侯宝咧嘴一笑:“好,既如此,那就请萧大人随咱家来吧。”
“去哪?”萧维祯纳闷道。
“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啊,萧大人莫非贵人多忘事?”侯宝笑呵呵看着萧维祯有些消瘦的身体笑道。
“真打?”萧维祯此刻屁股一紧。
“做戏自然要做全套,不然怎么让人相信呢?你说呢。”侯宝翘起兰花指,一指远处那些刚刚散朝大臣们,说道。
他这个动作让萧维祯有些恶心,但是还是强笑道:“那敢问公公,在哪里打?”
侯宝看了看他,反问道:“您觉得呢?”说着,指了指午门方向。
“你!”萧维祯顿时火冒三丈,打就打,还要把我拉到午门去打,你们主仆二人这是彻底让我丢尽颜面啊,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萧大人,皇爷还说了,等此事过后,必有重赏,还要将您的事迹写进咱们大明朝的忠臣录里,让您青史留名呢。”侯宝笑道。
“皇上!”萧维祯一听,顿时跪倒在地,感动的热泪盈眶,对于他这种读书人最看重的是啥,除了官位,自然就是名声,名声大于天,皇帝这招简直绝了!
“哎呦,萧大人,您就别感慨了,赶紧跟咱家走吧,不然一会人都走了,您不是白挨打了吗?”侯宝催促道。
“对对对,对,公公请,”萧维祯连连点头,迅速爬了起来,自己走到禁军边上,傲然道:“来啊,拖上本官!”
禁军百户都惊呆了,心道这货怎么回事,刚才还要死要活的不愿意,这会还特妈上赶子的挨揍?真是小刀剌屁股,开眼了!
“愣着干什么,想抗旨不成?将此人拖到午门外行刑!”侯宝尖利的声音响起,禁军百户一个激灵,赶紧指挥人拖着萧维祯就往午门而去。萧维祯不也傻,路过那些散朝大臣旁时,还不住的大喊:“皇上听信妖言,诬陷忠良,臣不服!不服!”
有和萧维祯交好的大臣此刻也是敢怒不敢言,只能摇头叹息,或者报以同情的目光。
而王崇古等人则是一脸小人得志、幸灾乐祸的看着萧维祯,心道:没想到搂草打兔子,还有意外收获。
“看样子,皇上真的生气了,要把这萧维祯拖到午门前杖责啊!”陈志看着被拖走的萧维祯,凑到王崇古身边,笑道。
“皇上自然是圣明的。”王崇古抚着胡须,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冷笑不止。
“砰!”
“砰!”
“砰!”
廷杖带着破空之声呼啸而下,落在萧维祯的身上,每打一次,萧维祯就大喊一声“臣不服!”
不出十下,萧维祯的声音渐渐没了。
“公公,萧维祯晕刑!”一个禁军跑过来禀报。
“几下了啊!”侯宝问道。
“打了九下。”禁军又道。
侯宝掏了掏耳朵,看了看后背满是血的萧维祯,叹了口气道:“罢了,你们等着,咱家去禀报皇上。”
说着,胖乎乎的身影消失在午门内。
“皇,皇,皇爷,奴婢,奴婢回来了,”侯宝登上午门的城墙,走到皇帝身侧,气喘吁吁的说道。
“怎么回事,怎么停了?”朱祁镇皱眉道。
“皇爷,萧大人身体单薄,已经晕死过去了,若是再打下去,恐怕有性命之忧啊!”侯宝道。
朱祁镇看了看城墙下围着看热闹的大臣们,冷笑一声道:“将人送到锦衣卫,告诉徐恭,安排可靠的人,尽快将萧维祯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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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这就去。”
午门廷杖后,锦衣卫登场,更加坐实了皇帝相信天象示警的说法,当天,王崇古的爪牙们在府内密室,喝酒聊天,好不畅快。
而此时的六部办公衙门:兵部。
一队队狼环虎饲的禁军在杨老三的带领下,冲进了兵部衙门内。
顿时,兵部内一阵鸡飞狗跳。
“奉旨查案!闲杂人等退避!有敢阻拦者,格杀勿论!”杨老三铁青着脸,大声道。
兵部的官员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吓懵了,不知道为何禁军会突然到来。
“于大人,请。”接着,杨老三回身,对着被押着前来的于谦冷声道。“杨总兵,我于谦一人做事一人当,他们都是陛下的臣子,都是大明朝的忠臣,请你……不要为难他们!”于谦道。
杨老三心里也是无奈,他这一路走来,心中也是想不通,为何皇帝会突然对于谦动手,于谦的为人他多少清楚些,于是点点头,算是应了。
禁军冲入于谦办公的书房,开始翻找起来。
“所有文书卷宗,封存!”
“各司主事、员外郎、郎中,原地待命,不得擅离!”
“库房重地,立刻查封!”
命令声此起彼伏,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禁军们粗暴地推开试图上前询问的兵部小吏,翻箱倒柜,动作粗鲁地将一摞摞卷宗、一捆捆文书从架子上、从案几上扫落、堆积、贴上封条,笔墨纸砚散落一地。
一些年轻的主事面色煞白,身体微微发抖,眼神里充满了惊惧和茫然。
几位老成些的员外郎强作镇定,试图交涉,却被面无表情的禁军用刀鞘冷冷地挡开。整个兵部衙门,瞬间变成了一个令人窒息的囚笼。压抑的抽泣声、愤怒的低语声、禁军们粗暴的呵斥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权力倾轧下的悲鸣曲。
于谦的书房,自然成了查抄的重中之重。都察院左都御史王文亲自带着几个心腹,如临大敌般踏入这间陈设简朴、书籍卷宗堆积如山的房间。
“仔细搜查,片纸只字,皆不可放过!”王文看了一眼房间外的于谦,心中有些不忍,又道:“所有书籍、文书轻拿轻放,涉及军国大事的文书,没有本官允许,谁也不能擅自翻阅。”
今天早朝的这番争斗,他看在眼里,同时心中也非常的无奈,皇帝对王崇古宠信有加,他这个都察院左都御史本想上前为于谦和兵部辩解几句,可还没等他想好,皇上就重责了大理寺卿萧维祯,这不得不让他暂时退避三舍。
就在这时,一个禁军在书案后的博古架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搜出了一个落满灰尘的黄梨木小匣子。
匣子并未上锁,王文拿过来后,心里有些忐忑起来,若里面真有什么不利于于谦的物件,那自己该怎么办?
心中一番计较后,他还是打开了匣子,里面整整齐齐的码放好了一打信札。
王文拿出信札,一一看了起来。
信笺抬头,赫然是熟悉的字迹:“臣于谦谨奏:为请止增派宣府大同戍军事……” 这是一份未写完的、关于边镇防务调整的奏疏草稿!落款是宣德九年,内容条理清晰,言辞恳切,剖析边患,力陈不宜在此时刻劳师远征增加戍军负担,字字句句,皆是忧国忧民、老成谋国之言!哪有什么瓦剌印记?哪有什么通敌密语?
一封,两封,三封……全是奏疏草稿!有关军屯恢复的,有关火器改良的,有关漕运保障军需的……每一份都浸透着心血,每一字都指向如何强军固防,抵御外侮!
直到看完所有信件,他这才长长出了一口气。
“王大人,都搜遍了,未查出任何异样!”一个都察院的官员上前有些沮丧的说道。
“怎么,你还盼着搜出点什么?”王文怒道。
那官员一激灵,赶紧低头,不敢在言。
屋外,于谦默默的看着,仍旧是一句话也没有。
“于大人,”王文走出公事房,对于谦报以同情的目光,“本官也是奉旨办差,望你体谅。”
于谦看了看王文,淡然一笑道:“王大人不必如此,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既然这里搜不出什么,本官家里也是要搜一搜的。”
王文嘴角动动,叹息一声道:“那,就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