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5章 黑衣人
凤药喊来归山,让他去拿下四喜,顺带审理。
很快四喜就招认,是因为对愉妃怀恨在心。
“娘娘将奴才打一顿,奴才没怨言,可她要往死里逼我!!”
“我还有一大家子人要养,她不给我活路,我一家人就得喝风啊。”
“既有处置宫人的规矩,娘娘不按规矩,那别怪奴才也不按规矩。”
“要怪就怪她自己心太狠。”
“我知道自己肯定在御膳房待不下去了,她定要针对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可惜,十三爷毒发也太快了,不然将她也送走,和她儿子团聚去。”
这案子没什么可查的,凶手痛快承认一切都是自己做的。
在离开膳房前,先报复。
归山将四喜关入掖庭,待回过皇上再行处置。
从去看老十三,到安排人捉拿四喜,找宫女为愉妃取安神丸,凤药一直没理李仁。
愉妃一看李仁,乌眼鸡似的扑上来,手几乎指到他脸上,“你!都怪你!我不让那贱奴才再到御膳房当差,是你还叫他去的。”
“你安着心要害死你弟弟呀,你怎么这么毒?”
“你看他受皇上喜爱,你心里嫉妒是不是?”
李仁不动,由着她,只是转头对尴尬的归山说,“归大人,愉娘娘失了理智,本王不与她计较,你去办你的差。”
他安然看了凤药一眼,目光如无风深潭,波澜不惊,“这里烦劳姑姑,本王还是先回避的好。”
他不顾愉妃上来拉住他的衣角,大力甩开愉妃走出十三皇子寝宫。
凤药叫人取了安神丸,用轿撵将服过药的愉妃抬走。
她出去寻李仁。
如她所料,李仁没有走远。
“怎么回事?”她单刀直入问。
李仁一摊手,“姑姑看到了,是四喜动的手,与我无干。”
凤药对宫中的伎俩太清楚不过。不是非自己动手,才能达成目的。
“四喜举发老十三,谁走漏了消息?”
“当时在场也不止我一人,那么多下人,虽都带到偏殿,谁晓得哪个嘴巴闭不紧,又或是愉妃不甘心,毕竟是自己儿子被关,她定然要查,问出来也不是稀罕事。”
他说得笃定,没一点心虚。
凤药道,“你可以坦诚告诉姑姑实话吗?”
李仁沉默片刻,终于承认,“我只让四喜继续留在御膳房而已。那也是可怜他,愉妃自己心思狠毒,把一个下人打得牙都掉了,不把下人当人,怪她自己。”
“姑姑岂不闻,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之理?在宫里,主子是舟,奴才是水。”
“我自然晓得受过罚的奴才不能再用,主子们的一食一宿都靠着奴才伺候,略念过书的都知道壬寅宫变,宫中虽没明示,但奴才犯错统统打发出去,谁会再用?”
“若说我做了什么,也只这一样,旁的都是她自己自作孽。”
凤药不说话,李仁如今说起话来,条条占理,不好反驳。
“你过得了自己这关就行。”
“姑姑!自古帝王有情的有几人?”
“我自知感情不多,只对姑姑和身边人有情即可。”
“姑姑若没旁的吩咐,孩儿告退。”
……
他说自己只是让四喜回了膳房。
然而,毒药药引也是他暗示四喜,自他殿中偷走的。
为了让他顺利拿走那份药引,他将其放在显眼之处。
就是老十三屋里那细细的甜香。
服的药,配上香,会让人陷入沉睡,毒性慢慢发作,还不易被人发觉。
老十三并不知道四喜是举发他的人,也不知母亲把四喜打得卧床几天下不了地。
四喜讨要了送饭的差事,动手下了毒。
只下在其中一道李琏喜欢的菜里。
那香装在日常宫里分发香料的盒子里,随着别的用品先行送入十三皇子居处。
一进门就能闻到他用没用。
四喜送饭时闻到这气味,心中有谱,放下饭菜便离开了。
就算这次不成,总还有成的时候。
他已下决心抢在愉妃向他下手前,先为自己报仇。
这一切,都是李仁在后面推波助澜。
这次要不成,他还会想别的办法。
老十三的离世,他并不像表面看的那样平静。
那是他同父的弟弟,他走到无人之处时,那股一直提着的气才懈下,靠在墙上歇了好一会儿。
不停回想父皇是如何待自己的,那对母女上位只会随旁人一起拉踩他,老十三和他相差太多,没有一起长大的情分。
未来真要做了皇帝,不会把自己这个皇兄放眼中。
想在老十三手下混个富贵闲人,恐怕是难。
他给了自己许多理由,来残害自己的弟弟。
毕竟这是头一次对兄弟下手。
……
凤药目送李仁离开。
独自回到御书房,不多时,有人静悄悄推开门,若非门“吱”地响了一声,她连对方脚步声也没听到。
她抬头与那人面对面,那人满面惊愕。
“皇上怎么不在?”他说话不合礼仪,话语间并不认得凤药。
凤药上下打量此人,见他并没畏惧,便猜到是皇上召见了他。
“皇上去了登仙台。”她提醒。
那人对上凤药目光,眼中闪过一丝不安,也不说话转头就走。
凤药熟悉皇上身边所有的人。
宫女、太监、侍卫、大臣……
连他常去的后宫诸妃身边的伺候之人,她通通认得。
这皇宫,她待得实在够久。
可是这人面生得很。
面生?她脑中如闪过一道闪电。
不,她见过他!
虽然只见过一面,但的确见过,便是那天,在军帐中,开过军情会议,当天夜里,从溪就离开回了京城。
他们那次军情会议要围剿李慎的反兵。
当时,她提着肉汤和包好的小馄饨,拿去给皇上消夜。
在帐外,遇到这个人。
就是他!
凤药停下手中笔,开始思索。
东监御司解散时,皇上曾说过,“朕要以阳谋成事,朕无不可见光之密谋。”
这人若不是身担类似于影卫的职责,那又会是什么?
她又回想到,皇上身在大前方,驿站被李瑞破坏,他仍对宫中诸事了如指掌。
没人替他传递消息,他是如何知晓的呢?
凤药想起许多日常生活中的细节。
她笃定,皇上解散了玉郎的所辖的东监御司后,组织了一支更隐秘的暗卫队伍。
当时皇后被太子自清思殿放出,凤药得知时都惊讶于李慎的大胆。
皇上得知时一点不惊奇,也未生气,足见他早就知晓宫中发生之事。
那些“眼线”皇上会洒在哪里?
这黑衣人一定是个暗探,他又接受什么样的任务?
凤药先想到李仁,又忽然想到被自己藏起来的玉郎。
自凰夫人之死开始,玉郎就变得非常小心。
他也提过皇上对他起了杀心。
凤药将所有事串联起来,对自己产生的猜想不由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