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2章 1552：帝君入天启！
陆泽乘着马车，在朝天启城所在方向慢慢悠悠驶去，陆泽的身边，这次便只剩下叶若依一人在陪伴着他。
夏日的日头炙热，官道上蒸腾起滚烫的热气，使得入目之处的空气都变得扭曲起来，陆泽将车帘缓缓放下。
陆泽跟叶若依都在车厢之内，马车无人驾驭，却是在自行行驶，若是被行人看见的话，恐怕会被惊在原地。
“阴谋诡计，只是谋取天下的小手段，真正能够决定天下的是大势，是由无数因素累积起来的力量。”
“守天下要比打天下难太多。”
“如今的北离朝，在我眼里，一切都是乱糟糟的模样，尤其是在庙堂跟江湖之间的关系。”
在这一路上，陆泽将他接下来的计划原原本本告知了叶若依，这种相当坦诚的和盘托出，这令叶若依莫名感动。
同样也令她惊叹于陆泽的手笔。
陆泽笑道：“人是世上最为复杂的存在，人心有时候可以好到感动上天，有的时候，则是恶到连魔鬼都惊惧。”
“所有的江湖人都想要做侠客，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看谁不顺眼，直接便递出一剑。”
“所以才有了冲冠一怒为红颜。”
“比如说...当年的魔教东征。”
陆泽其实并不理解，当年天外天为什么能够来东征中原，他们没有军械跟兵卒，也没有战略目标跟战术规划。
最后就只有武林势力参与进来。
这种东征，显得十分的滑稽可笑。
叶鼎之天生武脉，武道超绝，如果他的目的只是想要带走宣妃，大可以独身前往天启城，直接将人给带走。
结果却选择率领天外天浩荡东征，最后跟中原武林势力对上，双方死伤一些人后，东征便虎头蛇尾的结束。
在陆泽看来，这一切的发生都显得乱七八糟，他并不喜欢萧瑟的性格，所以让萧瑟死在了雷云山上。
他同样不喜欢这样的北离跟江湖，所以陆泽会选择推翻眼前的一切，彻底的去荡清朝堂跟江湖。
叶若依神色复杂的看着陆泽，心里还是在为这个男人的野望而惊叹：“你是想要给所有的江湖人拴上锁链。”
陆泽笑着点头：“是啊，因为这些武道修炼有成的江湖人都很可怕，真正的强者可以说没有任何的约束。”
“强者的自由是要有边界的，否则这个天下会没有任何秩序，这种情况对于普通人来说才是毁灭性的。”
陆泽来到少歌世界已经快一年的时间，却并没有感受到所谓的江湖风流，入目之处，只看见乱糟糟的一切。
诸多的势力横生于江湖当中，巴掌大点的地方都有十个、八个势力，似乎人人都在向往着江湖。
“因为江湖代表着无拘无束，在江湖杀人不需要理由，甚至都不需要受到朝廷律法的惩罚。”
“好似只要踏入其中，就能够走入个自由的世界。”
“所以啊，现在的天道在矫正，以后的武道修行就成为传说当中的事情，再没有自在地境、逍遥天境的人。”
“或者在不久后，连一品境界的高手都不会出现于世间。”
陆泽的这番话，令叶若依都不由都幽幽的叹了口气：“这样的未来，对于很多人来说是极其可怕的。”
“不过...”
“对这个世道来说，却是好的。”
叶若依在这几天时间里，终于是消化明白陆泽真正想要做的是什么，这是件足以颠覆整个天下的大事。
庙堂跟江湖一统，以森严的律法来约束天下，彻底限制世间强者的自由，以弱者为边界。
“沐家又为何会选择支持你呢？青州沐家毕竟是青州商会话事人，如今做出这样的选择对他们并无益处。”
“这是我没有想明白的事情。”
叶若依疑惑的开口询问陆泽。
她在这几日里，想明白了秦家乃至百晓堂姬若风支持陆泽的原因，却不明白云间城沐家为何会选择支持陆泽。
甚至都押注上沐家的全部身家。
陆泽笑道：“当初在我们离开云间城的时候，其实我也问过沐松相同的问题，你知道他是怎么回答的吗？”
“他说...”
“优秀的商贾赚得利润，伟大的商贾改变人心。”
沐松是个很有意思的商人，这位青州首富俨然不再将赚钱当成他的人生唯一信条，而是想要去改变人心。
改变人们对于商贾的看法。
所以，他选择了押注陆泽，想要看见陆泽对于这个天下的改变，同时也是想要以后可以留名青史。
叶若依哑然一笑：“原来沐首富的志向竟然这般远大，说不准，以后的商贾真要比逍遥天境高手更吃香呢。”
陆泽笑着点头：“确实。”
这辆足以改变历史轨迹的马车，就这么慢悠悠朝着天启城所在方向前进，陆泽在路上回答着叶若依的很多问题。
叶若依的思想被陆泽所改变，这位博览群书的少女震惊发现她的学识在陆泽面前跟书塾里的稚童一样。
叶若依直到现在才终于明白，为什么陆泽会让萧瑟死在雷云山上，让那位被所有人期许成为皇帝的永安王死去。
“永安王的性格跟琅琊王很像，所以当年的他会选择替琅琊王争辩，最终被皇帝陛下贬谪出天启城。”
“他们这样的人，是百姓心目当中的明君之选，但偏偏他们生于帝王家，却没有那颗坐上皇位的心。”
“所以，琅琊王死了。”
“至于萧楚河，不管他如何出色，都难以胜过当年的琅琊王萧若风，历史不会因这样的人而改变。”
“历史属于有野心跟抱负的人。”
陆泽轻笑着在替叶若依鼓掌：“回答的完全正确，萧若风跟萧楚河最大的问题在于他们没有野心跟抱负。”
“所以也没有欲望。”
“明明生于帝王家，享受着皇室荣华富贵的一切，却又不想承担起属于皇室的那份责任...那便只能死去。”
在陆泽看来，萧瑟跟萧若风这样的人，就是单纯的不负责任。
命运之手将他们付托重要的时刻，他们在关键的时候都选择了放弃，美其名曰，更喜欢闲云野鹤般的生活。
这对支持着他们的人来说，就是场毁灭性的打击，结果琅琊王临死前还想着让老友们能够去支持萧瑟。
你在这里瞎胡闹呢？
当初司空长风跟雷梦杀他们，费尽心血的将萧若风推到皇位前，这琅琊王关键时候选择放弃。
结果临死前的萧若风又想让老友们跟他们的后辈，可以支持他选择的人，这种事情显得奇怪而又可笑。
陆泽很是简单的就将事情的逻辑跟司空长风还有姬若风等人说清楚，所以天启四守护没有人来雷云山救萧瑟。
当然。
最主要还是因为陆泽那身冠绝天下的实力，让那些人哪怕想救都救不得，最终只能看着萧楚河死于雷家堡。
“江湖啊。”
“说到底就是强者在享受，弱者在被剥削，而且没有任何的秩序可言，哪里又会有什么风花雪月呢？”
......
天启城，大将军府。
叶啸鹰自从回到天启城后，就被勃然大怒的皇帝陛下给禁足，这十余日时间没有上个朝，一直待在府中。
以至于群臣都在讨论着叶啸鹰。
叶啸鹰起于浮萍之间，最开始的时候，只是天启城一个小小巡街校尉，如今却成为北离军伍第一人。
当年的柱国大将军雷梦杀，喜好白衣银甲，风度翩然、治兵有方，所过之处，深受当地的百姓拥戴。
而叶啸鹰则喜金甲重刀，性情粗野且蛮横，所率之兵为虎狼之师，惯以人头来论功行赏，性情凶悍。
如今，琅琊王萧若风跟柱国大将军雷梦杀都死去多年，如今的叶啸鹰成为了北离军伍中的第一人。
“大将军。”
“有客人到访。”
管家来到叶啸鹰书房通报，后者头也不抬的说道：“不见，我的禁足令还没有结束，天王老子我也不见。”
叶啸鹰本不爱读书，但发妻乃是书香门第出身，在叶若依出生后，叶啸鹰便养成了读书的习惯。
管家犹豫着，开口道：“这次来人的身份有些特殊，实在是不好回绝，是宫里的掌印大监，瑾言公公。”
“应该是替陛下传话而来。”
叶啸鹰的眼皮都没有抬起。
“那就让瑾言公公在客厅候着！”
管家只能苦笑着点头，心想大将军这些年虽然喜好上了读书，可是他的脾气却跟当年一样的火爆。
将军府里，也只有小姐她在的时候才能够安稳一些。
叶啸鹰就这么让五大监之一的掌印太监在侧厅里等候，小半个时辰后的男人才缓缓的走出了书房。
尚未到侧厅，叶啸鹰便听见谄媚的笑声在耳边响起，那位瑾言公公在见到叶啸鹰后迅速起身：“见过大将军！”
叶啸鹰走进厅内，笑道：“你们这五个太监里，让我最看的顺眼的，也只有你瑾言，其他那几个都不像太监。”
“只有你。”
“低眉顺眼，笑容谄媚。”
“一脸的奸样啊！”
瑾言公公眼眉低垂下去，脸上依旧挂着谄媚的笑：“大将军说笑了。”
叶啸鹰在主位上坐下，却也没有让这位从宫里来的公公落座，只是用粗壮的手指在轻轻敲打着桌面。
“说吧。”
“瑾言公公你今日找我所为何事，想来并不是替陛下来传话的，因为我的禁足期尚未结束。”
瑾言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这位掌印太监躬身，认真的开口道：“当然是有要事来找将军。”
瑾言双手一挥。
侧厅内的门窗在这一刻全部关上。
“大将军。”
“如今陛下身体有恙，已半个月的时间没有上过朝，天启城内都在谈论着陛下时日无多，立储是迟早的事情。”
“良臣择主而侍。”
“天启城内，各方都在择主，或者是选择白王、或者是选择赤王，还有人在挂念已经死去的永安王。”
“我想问问大将军你的选择。”
叶啸鹰抬眼看向面前不再谄媚的瑾言太监，男人淡淡道：“你们五大监在什么时候也有择主的权利了呢？”
“宦官干政是死罪。”
瑾言的神色平静，回道：“只有输的人才会死，当年陛下赢得皇位，难道不就是靠的党争吗？”
“如果永安王还活着，我丝毫不怀疑大将军会选择永安王，但六皇子萧楚河现在已经死去。”
“如今还剩下白王跟赤王，我知晓大将军不想选择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如果我给将军一个更好的选择呢？”
叶啸鹰的眼睛里闪烁精光，他的神色变得冷冽起来：“你知道你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吗？党争只是党争。”
“我哪怕不选择，依然是北离军伍的第一人，不管是哪位王爷登位，都需要仰仗我叶啸鹰坐镇中军。”
瑾言点头道：“确实如此，但我想我给出的那个选项，大将军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萧凌尘。”
许久后，瑾言才从大将军府离开。
叶啸鹰遥遥看着窗外，男人的嘴角微微扬起：“萧凌尘，他跟萧楚河在本质上又有什么区别呢？”
“帝王永远都是要自己坐在那个位置上面去的，而不是被别人扶持，天启城内的人怎么都不懂这个道理呢？”
......
陆泽跟叶若依进入到中州地面，这里是天下的中心，所以从无数年前就被叫做是中州，一直到今日。
巍峨帝都天启城，便坐落在中州，见证了整个天下的兴盛跟纷争，无数王朝定都在天启城。
叶若依呼吸着这里熟悉又陌生的空气，她轻声道：“终于是回来了，不知道天启城是不是还跟以前一样。”
陆泽闻言，笑着摇了摇头：“肯定是跟以前不一样的，等到我们进入天启城后，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叶若依认真的点了点头，因为她知晓身边这个男人将要做什么，哪怕叶若依都感觉心胸有股莫名的激荡之意。
“是的。”
五日之后。
马车终于是出现在天启城外。
陆泽掀开车帘，遥遥看着面前巍峨到高耸入云的北离帝都，很快将车帘给放了下来，马车缓缓的驶入天启城。
历史的轨迹似乎也是在这一刻彻底的发生改变，以后的陆泽，他不再被人称呼为剑君，而是另外一个称呼。
帝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