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4章 1554：祭典始，大变至
钦天监。
陆泽跟叶若依抬步进入其中，国师齐天尘似乎早就知晓他们会来，钦天监戒备森严的守卫并未阻拦他们进入。
叶若依在年幼时便拜师齐天尘，但她却并没有进入到钦天监求学，毕竟这里代表着的是北离皇族。
正中央那栋高耸入云的阁楼，在日光下散发着熠熠光芒，少女黄秀负责前来引陆泽他们登楼。
“是若依师姐吧？”
“师尊他在钦天楼等待着你们。”
黄秀好奇的打量着叶若依跟陆泽，少女乃齐天尘在今年刚收下的弟子，之前并没有见过叶若依。
陆泽跟叶若依并肩站在一起，他们两个人郎才女貌，均气度斐然，颇有股钟毓神秀的气质，宛若仙人临世。
这种气度甚至超过儒剑仙谢宣，引得黄秀没有忍住，她选择偷偷用钦天监的秘法查看着陆泽跟叶若依的气运...
——砰！
黄秀脸色骤然变白。
刚刚那一瞬间，她好似置身在了雾茫茫的黑暗森林当中，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要被吞噬进去一样。
陆泽转头看向身边的道袍少女，不由笑道：“你的观气术造诣还不错，只是跟我们的距离还是太近了些。”
陆泽当然没有故意去捉弄对方的打算，而是强悍到极致的精神领域，在自行湮灭少女的观气之神。
叶若依同样擅长着秘术，在她跻身进入到自在地境之后，秘术之法同样跟着精进许多。
叶若依替面前素未谋面的小师妹默哀片刻，知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脸上的那抹笑容一闪而逝。
众人开始登楼。
这天的钦天监显得格外安静，从楼外到楼内都没有见到多少人，叶若依知晓钦天监的人应该都在忙碌一件大事。
年中祭典。
黄秀刚刚被吓唬一顿，这时候变得莫名乖巧，主动为刚刚行为解释：“刚刚我不是故意冲突师姐的，是我...”
叶若依笑着摇了摇头：“没事。”
黄秀这才松了口气，少女的目光从陆泽身上移开，而后道：“钦天监大部分的人，都已经前去天海道场布置。”
“今年的年终祭典要提前进行。”
很快。
陆泽他们便来到钦天监的顶楼。
齐天尘盘腿坐在蒲团之上，老人紧闭的双眼这时缓缓睁开，国师大人的目光落在叶若依的身上。
“回来啦。”
“是，师尊，若依回来了。”
叶若依上前对着齐天尘恭敬行礼，如果没有恩师的话，她恐怕早在襁褓里的时候就已离开了人世。
齐天尘满意的点了点头：“终于是顺利的进入到了自在地境，你的心脉不全之症似乎也弥补了大半。”
“这是鬼斧天工的大造化。”
国师大人缓缓转头看向陆泽，齐天尘知晓这种造化出自谁的手，尽管他们之前在青城山的时候曾经见过一面。
但那毕竟相隔千里之远。
今日才算他们两个人的正式见面。
“秀儿。”
“你下去吧，收拾一下东西，我们在明日也要动身前往天海道场。”
黄秀颔首，而后转身离开。
空荡荡的钦天楼内似乎就只剩下陆泽他们三人，陆泽跟叶若依入座，齐天尘看着陆泽，国师语气里满是好奇。
“你身上为何不沾染半分气运？”
钦天监，这里本是监察天下气运、压胜龙脉之气的地方，但从陆泽进入到钦天监以后却没有引出任何的动静。
哪怕是齐天尘都不由好奇起来。
陆泽笑着答道：“曾有诗云：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当然是钦天监...不敢沾染我。”
气运不敢沾染陆泽。
这番话引得齐天尘叹了口气：“难怪啊，你明明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但是钦天监却完全没有显示过你的气运。”
“神游境，天上人。”
“这一境界难道就这么可怕吗？”
陆泽闻言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他并没有告诉面前的北离国师，所谓的神游玄境都距离他有很远很远的距离。
境界并不可怕。
真正可怕的是人。
齐天尘看着陆泽，老人认真说道：“你这样的人本不应该存在，超绝世的强者，沾惹世间因果，这会很可怕。”
“而且...”
“在之前，其实也有过类似于你这样的人出现在世间，他们妄图干扰这个天下运行的轨迹，但结果都很惨。”
陆泽点了点头，道：“国师大人历经三朝，经历见识过太多的东西，而且我也能确定，你说的话都是真话。”
世间很大。
天下浩渺又无边际，在世间总会藏匿着真正的世外高人，这些人没有被百晓堂的榜单记录在册，但又极度可怕。
哪怕是洛青阳、百里东君，论底蕴都远远不及那些人，因为那些人才是真正的老怪物。
显然，齐天尘是将陆泽也当成是那些人当中的一员，他可能是从某处不为人知之地走出来的年轻人。
“但是。”
“你还是选择搅动风云，尤其是现在的你来到天启城，在皇室立储的这一关键时间点，来到天启皇城。”
“你真的是要参与进来吗？”
齐天尘开口询问陆泽，哪怕他知晓不可能从陆泽口中知晓真正答案，可国师大人依然想要知晓陆泽要做什么。
陆泽轻声道：“我认可国师刚刚的那句话，不管是庙堂还是江湖，都应该处在既定的道路之上。”
“可如果道路是错的，那么这条路就又会被自动的去纠正，所以，请国师拭目以待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吧。”
陆泽跟叶若依在钦天监并没有待很长的时间，他们很快便离开，回到马车上，陆泽笑道：“你师父想杀我。”
叶若依瞪大眼睛：“怎么可能。”
陆泽耸了耸肩膀：“所以今日的钦天监里没有什么人啊。如果我没有猜测的话，钦天监应该是大阵的阵眼。”
“这里汇聚着天启城的龙气，同时又庇护着北离皇宫，哪怕是洛青阳或者百里东君，都可能走不出去。”
王朝的底蕴远比世人想象当中更加深厚，毕竟哪怕是秦家，在被覆灭后都能够有南安城作为退路。
哪怕如今的北离朝，不如当年那样的如日中天，但依然还是中原大地真正的统治者，这头骆驼还没有瘦死。
叶若依沉默下去。
她今日带着陆泽一道前往钦天监，恰恰是想着看一看师尊的态度，她并不意外师尊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立场，人生的残酷之处，恰恰就体现在这一方面。人心会变，人的立场同样也会变。
叶若依幽幽叹了口气。
这时候的她不由想起一个人，之前在雪月城的时候偶尔会见到的人，那就是雪月城的大弟子唐莲。
如今，雪月城跟唐门的关系已经降到冰点，唐莲便夹在师门跟家族当中，承受着难言的痛苦。
陆泽抬眼看了眼面前的钦天监，他轻声开口道：“当一切都结束的时候，痛苦也会随之一起消散。”
马车缓缓离开。
钦天监内。
儒剑仙谢宣出现在楼上，这位剑道修为更胜一层楼的剑仙，默默的看着面前更显苍老的国师大人，却没有说话。
剧烈的咳嗽声在楼内响起。
谢宣叹了口气：“明明箭都已经搭在弦上，为何不选择射出去呢？”
“天启城内的惊神阵，乃是开国皇帝萧毅所建，号称可弑仙神，再加上我跟颜战天此时都在城内。”
“还有皇宫里的五大监。”
“以及数万的御林天军。”
“我们可以尝试杀死那个人的。”
谢宣同样也想杀陆泽，哪怕他的剑道修为就是因为陆泽才有所精进，可儒剑仙依然想要杀死陆泽。
原因很简单。
陆泽的道，过于可怕。
刚刚陆泽跟齐天尘的谈话，原封不动的被谢宣听见，儒剑仙知晓陆泽是想要强行改变天下运行的道路。
而这种改道造成的影响，跟在青城山、雷家堡死伤数百人截然不同，一招不慎会造成整个天下都动荡起来。
谢宣都惊叹于陆泽的手笔，却是不能认可他的这种行为，因为这样的行为是真正以天地作棋盘、生灵作棋子。
这样的棋。
谢宣不敢下，也绝不允许有人下。
可是今日最关键的时候，国师大人却并没有选择去发动惊神阵，这座天启城的护城大阵，就掌控在他的手中。
皇帝陛下对于国师齐天尘的信任远超过群臣的想象，人们都以为，明德帝最信任的人是五大监之首的瑾宣大监。
但实际上并非如此。
皇帝连惊神阵都交给齐天尘掌控。
这是天启城真正的命脉。
国师大人身形变得佝偻，这一刻的齐天尘看起来才是垂暮之年的老人，在他的身上竟是笼罩着淡淡的暮气。
齐天尘看向谢宣，摇了摇头：“我还是下不了这个决心啊，就像陛下现在也不知晓要立哪位皇子为储君一样。”
“我很想杀陆泽，可是却不能承担杀不死他的那种后果，不知晓以后世人又会如何评判我齐天尘今日的决定？”
“骂我昏聩？替我叹息？”
齐天尘没有告诉谢宣的是，他不确定，当所有手段尽出的时候，是否能够杀死那位真正的谪仙人。
在过去漫漫的岁月当中，并不是没有所谓的仙人来到天启城，但是，所有心怀恶意的人最终都死在了这里。
但。
陆泽跟过去的那些人都不同。
在他的身上，携带着一股势。
这种无形的势，来自于陆泽本身的实力，同样是来自于那些已决定站在陆泽身后的势力。
“暗河、沐家、天外天。”
“秦家、叶家、百晓堂。”
“这些人似乎都选择了站在陆泽的背后，哪怕今日选择动手，恐怕都难以留下对方。”
谢宣听到后，脸上难掩震惊之色。
“怎么可能？！”
齐天尘叹气道：“是啊，怎么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呢？可那些人却真的选择站在陆泽的身后。”
“天启城的所有人都还以为如今白王跟赤王要争夺皇位，还有人则是想要扶持琅琊王独子萧凌尘造反即位。”
“没有人注意到陆泽，无人知晓，这位冠绝榜榜首早就将目光放在巍峨帝阙的至尊之位上面。”
“或者说，他的目标其实一直都是那个位置，如今一切准备就绪，他便来到了天启城。”
......
暗河令发布。
苏暮雨令暗河所有杀手集结，人们抛下手中任务，听从着新任暗河大家主的命令，来到了天启城。
苏暮雨站在窗边，眺望着帝都，老和尚苏喆站立在苏暮雨的身边，笑道：“我在这些年，都没有再杀过人。”
“这次，可能要破戒。”
苏暮雨轻声道：“喆叔，你不需要来帮我的，我又不是来送死的，我要亲眼看着暗河流淌在阳光之下。”
苏喆笑了笑：“再怎么说，我还是你的岳父，这时候肯定要来帮衬一把，只是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你会选择...”
“那个男人。”
暗河新晋的大家主沉默片刻，而后才开口道：“因为...在他的身上有着属于领袖的气质。”
“而且，暗河需要改变，我相信他就是那个能够改变一切的人。”
苏喆点头。
“那便去做吧。”
“颠覆改变这天下的一切。”
......
沐松已经很多年没有离开青州。
这位青州首富坐镇在云间城，处理着青州九城的大小事务，他宛若定海神针一般，帮助青州商会壮大至今。
但是今天。
沐松却乘坐着沐家的车轿来到了巍峨帝都天启城，而四位掌控着整个天启经济命脉的家主，亲自来迎接沐松。
沐三公子沐春风掀开车帘，沐松在女儿沐玉竹搀扶下走出车厢，沐松目光在不远处四人的脸上轻轻扫过。
“黎重、扈大娘、公孙潇、还有陈老太爷...很多年未见，想来，你们应该还没有忘记我沐松吧？”
“我沐家是来天启城收租的，这些年，你们四家倒是都在这边吃得满嘴流油，吃的连租金都忘记付。”
沐松轻笑着开口，而后迈步进入帝都最有名的千金台，四家的家主跟随在沐松身后，地位差距一览无余。
哪怕他们四家分别占据着天启城最挣钱的四门行当，在寸土寸金的巍峨帝都属于是巨无霸。
可是在沐家面前，还是需要低头。
......
青城山下。
光头和尚抬眼看向山上。
无心轻声开口道：
“青霄剑。”
“跟随我离开吧，与我一起前去那座天启城，帮助你真正的剑主，将这个天捅破个窟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