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货店内。
张安平看着西安站仅存的三个人,算是理解了他们为什么这么不靠谱了。
这是一家三口,儿子平日里以伙计身份做事,他也是真正的暗子。
至于老两口,纯粹就是被儿子拉进来吃军饷的。
老两口本是小商贩,后来被儿子接到西安开起了夫妻店,为西安站干活的同时赚点小钱养家,所谓的干活就是从过往的东北军口中套情报,再由儿子交给西安站。
其实西安站是知道这家情况的,但为了“绩效”便选择了装聋作哑。
“电台怎么回事?”
“根本就没有备用电台一说,这电台是我自己改装的。”名为席云伟的特务处暗子苦笑着说:
“我的爱好就是捣鼓这些东西,副站长事变后把密码本交给我后就走了,我是好奇之下才和本部联系的。”
张安平无语。
还真是人才啊!
好奇之下和本部联系,结果这坑倒是挖大了——亏自己还在计划中将西安站列为重点合作对象,没想到现在的西安站就一枚独苗!
“这么说你知道的消息没几个了?”
席云伟哭丧着脸说:“长官,这兵荒马乱的,我哪敢出去打探消息啊!”
“行了,行了,你还是别说了,准备一下,等会还有人来。”
张安平没了处罚的欲望,西安站也是瞎搞,一个牛逼哄哄的理工生,愣是给招成了特务,还让其当店小二,也不知道咋想的!
虽然这个暗子不靠谱,但暗子的据点还是挺不错的,正好让他们落脚。
林楠笙和宫恕在皮货店检查一通后,来到张安平面前,请示道:
“老师,我们该怎么打探委员长被关押的地点?”
需要打探吗?
我当年可是专门去高桂滋公馆打过卡的。
“你俩有主意吗?”
两人默契的摇头。
宫恕和林楠笙虽然在上海站混了两个月,但除了陈默群时期盯过梢外,其他时间都是在打酱油,要不是张安平捞一把,包括他们在内的六个倒霉蛋,估计都在饿肚子中……
也就是说,两人还是菜鸟呢。
“先确定张少帅的位置,咱们盯他就能找到关押委员长的地方了——先别着急行动,等其他组回来再说。”
张安平摆摆手。
此时的他很郁闷。
他是带这帮可爱的小菜鸟来刷忠诚度的,虽然从开始就没打算动手,可尼玛现在的情况是连根烧火棍都没有,这也太不符合这支“决死分队”的气质了!
事先准备的汤姆逊他从开始就知道肯定是带不进来的,属于必然的战损品——这时候已经买到了地里,等着地下党去“采摘”。
他原打算利用西安站的军火,可西安站现在的情况,烧火棍还真有一堆,但能打子弹的烧火棍那是一条都没。
不得已,他又把刚刚赶走没多久的席云伟喊了过来。
“党务处西安室是什么情况?”
他原本不抱希望的,可没想到席云伟的回答却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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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系?联系干嘛?告诉他们咱们睡大通铺?告诉他们连饭钱都是找特务处暗子借的?告诉他们从事变开始,咱们就成丧家之犬了?”
黄再兴的冷嘲让高占龙丧气。
是啊,联系代表有个屁用!
高占龙幽幽的叹了口气,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啊!
高占龙的叹息让黄再兴也叹息起来。
该死的瘟神啊!
好端端的,跑上海当什么祸害啊!
但偏偏想什么来什么,正愤恨瘟神呢,田湖突然一脸紧张的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道:
“见鬼了!我刚才见鬼了!”
高占龙不由道:
“什么鬼?共党的鬼?”
“瘟神!”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黄再兴和高占龙本能的跳了起来,紧接着黄再兴骂道:
“田湖,你能不能靠谱点!狗屁的瘟神!这地方离上海十万八千里,他瘟神长翅膀了才……”
后面的话被他生生咽了下去。
因为,他看到了一张做梦梦到都后悔的脸。
“呦,三位爷都在呐!”
“啧,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豺狼来了有猎枪!”
“真是他乡遇故知,背后开两枪啊!”
阴阳怪气的话再配上那张让三人永远都忘不了的假面,曾经的记忆不由升腾而起。
我尼玛,我尼玛,我尼玛!!!
张安平才不在乎三人如何想呢,笑吟吟的坐在了桌前,道:
“黄主任,高队长,田队长,别来无恙乎?”
黄再兴强作镇定坐下,压低声音道:“张世豪,你要干什么!”
“收账。”
高占龙闻言大怒,起身道:
“姓张的,老子都被你逼到西安了,你还要怎地?”
“老高,坐坐坐,不要激动——你得亏跑西安了,要不然估计得横尸南京街头了,你难道不该感谢么?”
“姓张的,你别逼人太甚!”
“逼人太甚?自古以来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们欠了我手下的钱,我过来收账还逼人太甚?”张安平奇怪道:
“难道你们三个是想耍赖?告诉你们,没门!”
“欠条100,利息50,一共150!马上还钱!”
黄再兴他们三人闻言,好悬一口鲜血喷出。
高利贷都没这么凶残吧!
“要钱,没有!”黄再兴怒道:“张安平,你别趁火打劫!”
这都喊张安平的真名了。
“没钱?那就拿物抵债吧!”张安平笑道:“枪给我,利息勾销,本金再宽限你们一段时日。”
黄再兴闻言瞳孔骤缩。
“张组长,你来西安所谋何事?”
“逛街。”
逛你大爷的街啊!
黄再兴却厚着脸皮道:“张组长,西安这地头我们熟,不如一道如何?”
因为“枪”字,他突然意识到以张安平的身份出现在西安,肯定是有缘故的,此时他苦心钻研等待东山再起,当然不会放过任何机会。
“张组长,不要着急拒绝。西安室明面上的力量被清扫了,但我们还有不小的隐藏力量。你如果和我们合作,对你的任务定然事半功倍。我们各取所需,如何?”
“好主意,可惜我不感兴趣——我现在就对你们的枪感兴趣。”张安平笑吟吟着掏出一叠钱:
“枪给我,钱归你们!过去的旧账,离开西安后,我绝对不会再提!”
“当然,如果你不给枪也没关系,代表团下午就到了,他们可是有电台的,我正好向上面汇报汇报你们的表现。”
“选择权在你们,请随意。”
黄再兴知道想跟着张安平喝汤是不可能的,关键是他们三个是名副其实的光杆司令,要是能联系到西安室的隐藏力量,他们何至于找特务处的暗子借钱啊!!
“张组长,你说的话当真?咱们的梁子一笔勾销?”
“我发誓,离开西安以后,再找你们报复,天打五雷轰!”张安平赌咒发誓后道:“当然,在西安的这段时间,你们最好换个地方躲起来。”
“黄主任,党务处和特务处算是一家人,我呢有自己的任务,今天找你们也是情势所迫。已经是违了规。我不希望你们对我接下来的任务造成困扰。”
黄再兴和高占龙、田湖对视,默契的点头后,黄再兴道:
“我们答应。”
他们是真的怕张安平的报复。
在刑讯中硬气到底的张安平,在他们看来无疑是个极狠之人,又有戴处长这座大靠山,死仇结下是个大麻烦。
能让张安平和他们放下梁子,其实还是不错的收获。
张安平这时候又打补丁:“先说好啊,放下的现在的梁子,以后你们三个蠢货要是还坑我,别怪我新仇旧恨一起算!”
煞笔才没事招惹你这个瘟神!
三人一致表示此后再不算计张安平。
“钱拿走,枪留下吧。”
三人没有犹豫,拿出了一个布袋子,交给了张安平,拿起了张安平放在桌上的钱后,果断走人。
望着三人离开的背影,张安平幽幽一笑:
出了西安以后,我真的不会坑你们。
拿到三把手枪后,张安平回到皮货店,开始完善起了计划。
他同时制定了另一份计划:
劫持张少帅。
总之,如果现在搜查这里,肯定能发现数份为救运输大队长而制定的计划。
而到现在为止,依然没有人知道张安平到底有什么算计,纵然是曾墨怡,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出发前的时候,张安平愧疚的又对她说了句对不起。
所以她明白,这一次……大概又是牢狱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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