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9章 第一千零九章

 
许淩俏活着,兴许就为了这两个亲人。

至于黄执,他留下来的一包金首饰,许淩俏看过一眼之后,再没看第二眼。

黄执知晓许淩俏是个好姑娘。

可回头想来,穆云芝何等无辜……

他两厢不得齐全,唯有愧对许淩俏。

而今,在韶华苑中,面对熟悉的宋观舟,说出来的恭喜之言,他也只能浮于表面,道了同喜。

宋观舟闲谈几句,起身往书房里去。

待她离开,黄执微微舒了口气,裴岸见状,笑了起来,“三郎也是我们观舟的救命恩人,怎地倒是不自在起来?”

黄执连道不敢。

“少夫人吉人自有天相,聪慧勇敢,这等魄力,实在让人敬佩。”

“三郎莫要客套,这等夸她的话还是不能让她听到,否则又在我跟前骄傲起来。”

“少夫人这等才学,骄傲一些,也无事。”

裴岸连连摆手,“那可是要翻天了,观舟因着你们夸赞,一日日里着毛笔字也不肯好好练,啧啧。”

甜蜜的埋怨。

黄执听来,眼眸里露出一丝艳羡。

“四郎,你们两口子志向相同,说来真是夫妻和睦,这等的缘分,好些人求都求不来。”

裴岸听来,敛下笑意。

低叹道,“观舟性子平和豁达,少与人斤斤计较,偏遇到了金拂云,该来的劫难挡不掉。”

说到这里,复又抬头,“三郎亲事,可要宴请金家?”

黄执缓缓摇头,“是否邀请,父亲也未做决断,如今金家白事当头,请了隆恩寺与钦天监算了几着,都选不到个好日子,实在让人不敢沾染。”

人家哭丧,你报喜。

不合时宜……

裴岸听来,哼笑道,“郡主走得冤屈,好日子也不好寻,但依我所见,将军定然要在年前送郡主出殡。”

“年前?”

黄执眉头紧皱,“今日过小年,腊月二十四了,没几日,怕是不可能的。”

时日不多。

“大将军恐怕是舍不下溧阳这般久来。”

黄执听来,也起了肃穆之意,“兴许,圣上体恤大将军多年戍边艰辛,此番正好留在京城,多些时日呢。”

裴岸听来,心中有所动。

“三郎所言,倒也有理,就是不知大姑娘的事儿,将军如何解决?”

“送郡主归山之后,再倒腾一下别苑,取下白幡,换上红喜,这姑娘也就嫁出去了。只是……”

黄执顿了一下,并未接着说来。

裴岸好似心中了然,接了一句,“三郎是担忧雍郡王?”

“倒也不是。”

黄执看一身锦衣的郎朗君子,索性敞开来说道,“此子耽误了我那可怜的表姐,而今这桩孽缘,又是家母促成,说来……,也不知是对是错。”

裴岸摇头,“与老夫人无关,这等联姻,断然是提前有预谋罢了。”

黄执听来,点了点头,“我自是知晓,可母亲总担忧连累府上。”话已开口,干脆竹筒倒豆子,说了大致,裴岸耐心听来,最后安抚道,“贺疆不是寻常之人,他胸中早有谋算,还请转告老夫人,莫要放在心头。”

“多谢四郎,听我这些唠叨之语。”

“三郎客气,只是近些时日,小心些东骏使团。”

嗯?

黄执不解,抬头看向裴岸,裴岸接过丫鬟送进来的茶壶,亲自在黄执添了半盏,“前几日,偶然听来,东骏又派了第二拨人马过来,估摸在年后入京。”

黄执眼眸瞪大,“这第一拨使团,好似与我大隆谈得并不顺畅,圣上冷了好些时日,不曾见到动静,我原以为东骏撤走了。”

使团来人也不多,二三十个。

“不曾离开,不过有意思的是,第二拨使团里,有贺疆的叔叔。”

“东骏的王爷?”

裴岸颔首,“也是才听来的, 还做不得数,但听得说贺疆幼时,颇得这位叔叔的喜爱。”

黄执听到这里,越发不明白。

“四郎这话里的意思,难不成是来接走贺疆?”

裴岸摇头,“具体谋算,我并不清楚,但雍郡王与大将军联姻,定然是早已暗自达成的事儿。”

黄执听来,长叹一声。

双目微闭,再睁开时,唯有遗憾,“家父与兄长早已料到,我却还略有存疑,可四郎这般再度点拨,只怕还真就是这么一回事儿。”

两人闲谈许久,黄执方才起身告辞。

裴岸立在廊檐下,对着漫天白雪, 沉思良久。

直到寒风吹来,裴岸打了个冷颤,方才转身,看到荷花立在身后,满脸疑惑看着自己。

“你们少夫人在书房?”

荷花摇头。

“去二太太那边了?”

荷花依然摇头,“少夫人与忍冬姐姐去了大少夫人房中……”说到这里,欲言又止,裴岸本是要迈腿进门的,一看荷花这样,又停了下来, “你有事儿?”

“四公子,您这上值要到何时?”

裴岸蹙眉,这等小事儿,与小丫鬟们何干,不过想着是宋观舟跟前的丫鬟,也算矜矜业业,没有坏心,故而也如实告知,“也就这三五日,怎地了?”

荷花嘟着嘴儿,“少夫人想去温溪山庄赏雪,可想着她一人去,临山大哥而今不在,您也不放心,故而……,故而问问四公子您咧。”

“原来是想着去玩!”

裴岸淡淡一笑, 也不多言,回身差丫鬟寻来斗篷,穿戴一新,往扩月斋而去。

小丫鬟早早看到裴岸前来,已奔入正房,“大少夫人,四少夫人,四公子过来了。”

一听这话,齐悦娘笑了起来。

“罢了,你们夫妻,还真是如漆似胶,扯不开得很。兰香,忍冬,你二人去厨上,把你们主子的早饭,提了过来。”

宋观舟浅笑,“也好,黄家三郎过来,我应付几句也就出来了,原想着他二人素有同窗挚友之谊,怕是要说些时辰,想不到就这般告辞了。”

屋外,裴岸的声音已然响起。

“大嫂。”

齐悦娘还未起身,丫鬟们已掀开厚重的门帘,迎了裴岸入内,一进门就瞧着妯娌二人坐在炭火盆子跟前,环顾四周,“钦哥儿呢?”

“三个哥儿在父亲那里,先生昨日里回乡,父亲想着不能懒怠,就全部招到跟前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