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红雾末世(9)之三角头的审判与红雾深处的谎言
“还有三分钟锁死门窗!”陈默的声音撞在楼梯间的霉斑上,他怀里的老式收音机正发出指甲刮玻璃似的杂音,“……宵禁延长……东部安全区……沦陷……”
林野踹了脚墙角的桶,夜视仪的绿光突然刺得他眯起眼。这宝贝是上周从警务站尸堆里扒的,镜片上的黑渍至今没擦干净——那是某个倒霉蛋的脑浆。而此刻,镜片里映出的墙缝里,正钻进来无数扭曲的纸人影,它们落地时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像有人在翻动烧透的灰烬。
“抓紧!”林野拽起念念的胳膊,小女孩怀里的布偶熊晃了晃,脱落的眼眶里露出灰败的棉絮。三天前在超市发现她时,这孩子正用威化喂断腿的猫,猫的尸体早硬了,她却还在数着猫爪上的血痂玩。
收音机突然静了半秒,随即爆发出走调的《小星星》。
“二楼!”陈默的声音在发抖,这位前音乐学院教授此刻死死抠着墙皮,指节泛白,“声源……就在那扇带十字架涂鸦的门后!”
林野的消防斧攥得发潮。楼梯扶手的裂痕在绿光里蠕动,那些纹路像极了某种生物的鳞片,摸上去黏糊糊的,还带着股腐肉的甜腥味。
推开二楼房门的瞬间,童谣声戛然而止。
地上散落着十几个布偶,纽扣眼睛在雾里泛着冷光,齐齐“盯”着门口。而布偶堆顶端站着的女人,红雾正从她连衣裙的破洞里往外冒,嘴角那道用黑线缝出的微笑上,还挂着半块没干透的暗红——像是刚从谁的伤口里揪出来的血块。
“我的熊!”念念突然挣开手冲过去。她的布偶被摆在最上面,原本空着的眼眶里,嵌着两颗灰扑扑的纽扣,纽扣上还沾着几根带毛囊的头发。
女人缓缓转身,林野这才看清她裙子上绣的星星——每颗星星中央都钉着牙齿,大小不一,最小的那颗还带着乳牙特有的锯齿,像极了念念今天早上刚掉的那颗。
“就差最后一颗了呀。”女人的声音像生锈的合页在转,她抬起手,指甲缝里的暗红泥垢簌簌往下掉,“小朋友,把你手心的那颗给我好不好?就换一颗糖哦……”
消防斧劈空的瞬间,林野听见陈默在喊什么,但被突然炸响的童谣淹没了。这次的歌声清晰得可怕,像是无数孩子在齐声唱,声音从地板缝里、墙壁空洞里、甚至布偶的喉咙里涌出来,震得他耳膜发疼。
斧头嵌进衣柜的刹那,女人扑了过来。林野在绿光里看清了她的眼睛——两颗浑浊的玻璃珠,珠面上倒映着无数个缩小的自己,每个倒影都在尖叫,表情和他此刻分毫不差。
“砰!”
念念把布偶熊砸了过去。那熊在接触女人的瞬间炸开,棉絮里混着的火柴撒了一地。陈默的打火机“噌”地窜起火苗,橙红的火舌舔上棉絮的刹那,女人发出的尖叫刺得林野捂住耳朵——那声音像无数根烧红的针,扎进脑子里最疼的地方。
火焰里,女人蜷缩成一团,布偶们跟着烧起来,纽扣眼睛爆裂的噼啪声里,林野瞥见角落的铁盒。
里面的病历照片上,穿连衣裙的女人抱着扎羊角辫的小女孩,笑得温柔。最后一页的字迹被水洇过,却仍能看清:女儿患溶骨症,牙齿会掉光……红雾第7天,她趁我不注意,把最后一颗牙塞进了布偶熊……
童谣声变成孩童的啜泣,渐渐散在雾里。林野抱起发抖的念念,她手心那颗带血丝的乳牙硌得他心慌。
“雾要散了。”陈默指着窗外,红雾正在变淡,露出鱼肚白的天。收音机突然清晰起来:“……发现新型安全区,位于北纬39度……幸存者需携带未被红雾污染的……”
林野把乳牙放进铁盒,和病历叠在一起。火焰熄灭的地方,灰烬被风吹起,像无数细小的星星,飘向窗外正在变淡的红雾里。
楼梯间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重物落地。
陈默的脸色瞬间惨白:“刚才……你锁门了吗?”
林野摸向腰间的匕首,夜视仪的绿光里,楼梯口的阴影正在拉长,边缘处泛着和布偶眼睛一样的冷光。
楼梯口的阴影里传来金属摩擦的钝响,像有人拖着铁链在爬。
林野反手将念念塞进壁橱,用消防斧卡住柜门缝隙。陈默的收音机“啪”地掉在地上,电池滚出来的瞬间,他突然捂住耳朵蹲下去——那教授对高频声波的敏感在红雾里成了诅咒,此刻正抱着头发出压抑的呜咽。
“沙沙——”
墙皮簌簌往下掉灰。林野的夜视仪突然闪过一片刺目的红,不是雾的颜色,是某种生物的轮廓在热成像里烧出的残影。那东西很高,至少两米五,躯干像被强行拉长的人体,四肢却短得不成比例,最骇人的是头部——没有五官,只有个倒置的金属三角,边缘还沾着暗红色的凝固物,随着它的移动,三角尖端在地板上划出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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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赎罪者’……”陈默的声音碎在牙缝里,“上周在医院见过一次,它会把活人钉在墙上……用钢筋从脚踝穿到肩膀……”
三角头突然顿住,三角尖端转向壁橱的方向。林野听见念念在里面憋住的抽泣声,小女孩正死死咬着自己的袖口,布料被唾液浸出深色的印子。
怪物挪动时,铁链拖地的声响震得地板发颤。林野这才看清它手里拖着的东西——不是铁链,是串成一串的脊椎骨,每节骨头上还挂着没刮净的碎肉,末端坠着颗沾着头皮的头骨,眼窝正对着林野的方向。
消防斧的木柄在掌心沁出冷汗。林野突然想起昨天在便利店找到的过期肾上腺素,此刻正揣在裤兜?,塑料包装硌得大腿生疼——那是他为自己留的后路,遇到必死的绝境时,至少能死得痛快点。
三角头猛地加速,三角尖端撞在对面的墙上,混凝土被撞出蛛网般的裂痕。它似乎在“嗅”什么,头部微微转动,三角边缘的锈迹簌簌往下掉,露出底下泛着冷光的金属原色。
“它在找活物的体温……”林野压低声音,摸向地上的收音机。他突然想起陈默说过的话,这位前教授曾用声波检测仪测过,红雾里的怪物对特定频率的声波有反应——比如老式收音机的杂音。手指刚触到收音机,三角头突然转向他的方向。那三角头部缓缓抬起,尖端对着天花板,林野这才发现三角内侧布满细小的孔洞,正往外渗着粘稠的黑液,滴在地板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像是强酸在腐蚀水泥。
陈默突然从喉咙里挤出一句:“107.3兆赫……上次在医院,这个频率能让它……”
话没说完,三角头猛地甩出脊椎骨链。林野往旁边扑的瞬间,那串骨头擦着他的胳膊扫过,带起的风里裹着股浓烈的尸臭,肩胛骨被扫中的地方瞬间麻了半边,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往骨头缝里钻。
他跌在收音机旁,指尖胡乱摸到电池塞进槽里。旋转调频旋钮的刹那,刺耳的杂音突然炸开,林野甚至能看见声波在红雾里荡开的涟漪。
三角头的动作明显迟滞了,它抬起三角头,孔洞里渗出的黑液流速变慢,脊椎骨链“哐当”一声砸在地上。
“有效!”林野盯着夜视仪里的热成像,怪物躯干的红光正在变弱,“陈默,它的弱点是不是……”
话音被一声闷响截断。壁橱的柜门突然被撞得晃动,念念的哭声从里面漏出来——刚才的撞击震松了消防斧的卡榫。
三角头瞬间转向壁橱,黑液再次从孔洞里涌出来,这次的流速比之前快了三倍。它弯腰捡起脊椎骨链,尖端在地板上划出的火星连成了线。
林野抓起消防斧冲过去,却在半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低头时夜视仪的绿光扫过地面,刚才女人燃烧后的灰烬里,不知何时多了个扭曲的金属物件——是那颗被烧熔的纽扣眼睛,此刻正像活物般蠕动着,边缘还沾着半片没烧尽的布偶皮毛。
壁橱门“咔嚓”一声裂开缝隙,三角头的阴影正罩在门上。林野突然想起铁盒里的病历,最后一页被洇湿的字迹下,似乎还压着张便签,上面用红笔写着:三角头只杀“有罪的人”……
脊椎骨链砸向壁橱的前一秒,林野突然嘶吼出声:“是我!我昨天见死不救!我把那个受伤的女人推给了雾里的东西!”
三角头的动作顿住了。它缓缓转过身,三角尖端对着林野的胸口,孔洞里的黑液滴在地上,烧出一个个冒烟的小坑。
壁橱里的哭声停了,念念大概是被吓傻了。陈默瘫在地上,望着林野的眼神里一半是惊恐,一半是了然——他们都清楚,那句嘶吼里藏着多少真多少假。
红雾不知何时又变浓了,夜视仪的绿光开始闪烁,像是接触不良。林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撞在肋骨上,和脊椎骨链拖地的声响诡异重合。
三角头抬起了手臂,脊椎骨链的末端,那颗头骨的眼窝正对着林野,仿佛在审视他话里的真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