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红雾末世(10)之红雾重生,三角头下的背叛与共生

红雾笼罩云城的第十五天,实验高中的食堂早已没了往日的喧嚣。陈玥筱蹲在锈蚀的餐桌下,防毒面罩过滤着稀薄的空气,镜片上凝结的红霜让视线模糊成一片血色。她攥着仅剩的压缩饼干,耳边是远处变异体撞碎玻璃的钝响——那是被红雾感染的生物,皮肤溃烂如融化的蜡,喉咙里永远滚着黏腻的嘶吼。

“咔嗒。”

金属摩擦声从身后传来,陈玥筱猛地按住腰间的消防斧。转身的瞬间,她看见赵茹烟靠在断墙边,黑色冲锋衣上沾着半干涸的暗红血渍,防毒面罩挂在下巴上,露出被红雾熏得泛红的眼角。他脚边躺着具变异体的尸体,颅骨凹陷处还嵌着半块食堂的瓷砖。

“还在惦记你的‘白月光计划’?”赵茹烟踢开脚边的碎骨,声音裹着面罩过滤后的闷响,“陆羽寒的尸体,昨天在二楼冰柜里找到了。”

陈玥筱的斧柄攥得发白。十五天前红雾降临那天,她本想在食堂对陆羽寒实施“偶遇计划”,却被赵茹烟撞翻了餐盘。那时的哄笑声犹在耳畔,如今食堂的地面却积着没脚踝的黏液,那些曾为偶像尖叫的女生,有的成了变异体腹中餐,有的早在逃亡中互相残杀。

“他不是……”陈玥筱的声音发颤,她想起红雾初起时,陆羽寒拉着她往顶楼跑,却在楼梯口被突然变异的陆思思扑倒。那时赵茹烟从消防通道冲出来,一灭火器砸烂了陆思思的头,飞溅的血滴在陆羽寒僵住的脸上——那是她最后一次见他。

“冰柜里的尸块穿着他的校服。”赵茹烟扔过来个军用水壶,“别想了,现在能信的只有自己。”他转身走向食堂后厨,背影在红雾中被拉得很长,“昨天在储藏室发现批过期罐头,去晚了就只能啃变异体的骨头。”

陈玥筱跟上他的脚步,消防斧的刃口蹭过生锈的餐车,发出刺耳的声响。经过二楼时,她忍不住看向冰柜的方向,红雾从破裂的窗口涌进来,在地面汇成蜿蜒的血河。突然,赵茹烟拽住她的手腕往回退,掌心的温度透过厚厚的手套传来。

“嘘。”

变异体的嘶吼声近在咫尺。那东西卡在通风管道里,腐烂的手臂正从格栅间往外伸,指甲缝里还挂着块碎布——陈玥筱认出那是摄影社团的社服。她想起外拍那天,赵茹烟替她系鞋带时,枫叶落在他发梢的模样,心脏突然抽痛。

“左边第三个格栅是松的。”赵茹烟的声音压得极低,从背包里摸出瓶酒精,“数到三,我泼它眼睛,你用斧头劈管道锁。”

酒精泼出去的瞬间,变异体发出刺耳的尖叫。陈玥筱挥斧砸向锁扣,金属碰撞的火花在红雾中炸开。当管道被劈开,赵茹烟拽着她往楼下冲时,她看见那变异体脖颈处挂着的相机——是她送给陆羽寒的生日礼物,此刻镜头盖还在轻轻晃动。

后厨的储藏室里,赵茹烟正用军刀撬开罐头。陈玥筱盯着他手腕上的护带,那下面是红雾爆发初期,为了护她被变异体抓伤的伤口。她突然想起他在暗房里说的话,想起那些偷拍的照片,喉头发紧:“那天在食堂……”

“故意撞你的。”赵茹烟打断她,把半罐豆豉鲮鱼推过来,“看你对着别人傻笑就烦。”他的耳尖在应急灯的红光下泛着红,“还有,摄影展的照片……”

储藏室的门突然被撞得巨响。赵茹烟瞬间将她护在身后,军刀在掌心转了个圈。陈玥筱握紧消防斧,看见门板缝隙里渗进的红雾中,映出个熟悉的身影——陆羽寒的校服外套在风中摆动,溃烂的脸上,那双眼睛正死死盯着她。

“跑!”赵茹烟将她推向通风口,自己挥刀冲向变异体。陈玥筱钻进狭窄的管道,听着身后军刀刺入肉体的闷响,突然想起红雾降临前最后一个傍晚,赵茹烟在社团工作室说的话。

“我的女主角只能是你。”

管道外传来赵茹烟的痛呼,陈玥筱咬着牙往前爬,红雾从格栅间钻进来,呛得她眼泪直流。她知道,从今天起,再没有什么白月光计划,只有活下去的执念,和那个在红雾里,把后背留给她的人。

通风管道里的铁锈屑扎进掌心,陈玥筱爬得越快,耳边的呜咽声就越清晰。那不是变异体的嘶吼,倒像是人被捏住喉咙的闷哭,细细密密缠着她的耳膜。她猛地停住动作,应急灯的红光透过格栅,在前方管道壁上照出个蜷缩的影子——很小,像个孩子。

“谁?”她压低声音,消防斧在黑暗中划出冷光。

影子突然动了。一只沾着黏液的小手从格栅缝里伸进来,指甲缝里嵌着半片粉色的珍珠发卡。

陈玥筱的呼吸瞬间冻住。那是她发梢常别的款式,红雾爆发前一天,陆思思还笑着说“大小姐戴这个像洋娃娃”。可陆思思明明死在楼梯口,被赵茹烟一灭火器砸烂了头……她亲眼看见的。

“玥筱姐姐……”童声混着黏腻的抽气声,那只小手突然抓住她的裤脚,“我好疼啊……你看我的脸……”

小主,

管道外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正顺着管壁往上爬。陈玥筱猛地挥斧劈向那只手,却劈了个空——小手凭空消失了,只剩裤脚上留下道冰冷的黏液,在红光下泛着诡异的银光。

她不敢再停,手脚并用地往前冲,管道壁的铁锈刮得脸颊生疼。突然,头顶的格栅“哐当”一声被撞开,红雾如潮水般涌进来,带着股甜腻的腐肉味。陈玥筱抬头的瞬间,看见张被红雾泡得发胀的脸——是陆羽寒,他腐烂的眼眶里没有眼珠,黑洞洞的窟窿正对着她,嘴角却咧开个诡异的笑。

“你的白月光……找到了哦。”陆羽寒的声音像是从生锈的铁皮里挤出来的,腐烂的手指抓住她的头发,往格栅外拖。陈玥筱挥斧砍去,却被他另一只手死死按住手腕——那只手的皮肤下,正有什么东西在疯狂蠕动,像有无数条白虫要破肤而出。

就在这时,通风管道突然剧烈晃动。赵茹烟的吼声穿透红雾:“陈玥筱!低头!”

一根消防水管破顶而入,带着高压水流砸在陆羽寒的头上。变异体发出刺耳的尖叫,抓着她头发的手瞬间松开。陈玥筱趁机滚向管道深处,回头时正看见赵茹烟半个身子探进格栅,军刀狠狠扎进陆羽寒的脖颈——那变异体的喉咙里,竟滚出颗沾着血丝的珍珠发卡,和陆思思那只一模一样。

“走!”赵茹烟拽着她往管道另一头跑,后背的伤口渗出血迹,染红了她的手腕。陈玥筱这才发现,他的防毒面罩碎了,左半边脸暴露在红雾里,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红疹。

“你的脸……”

“别废话。”赵茹烟打断她,声音发颤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储藏室有血清,去晚了……”

他的话没说完,前方管道尽头突然亮起道惨白的光。陈玥筱眯眼望去,只见管道口站着个穿白大褂的人,手里提着盏老式马灯,灯影里,那人的白大褂下摆沾着大片暗红的血迹,胸前的铭牌在光线下闪着冷光——是云城实验高中的校医,王医生。

“跑了这么久,累了吧?”王医生的声音温和得像红雾爆发前的午后,他侧身让开管道口,露出身后堆积如山的玻璃罐,“我这里有干净的水,还有……你们同学的‘标本’哦。”

陈玥筱的目光扫过那些玻璃罐,胃里突然一阵翻江倒海。最前面的罐子里,泡着颗完整的头颅,长发在福尔马林里飘散开,正是陆思思那张带着惊恐的脸。而她的头顶,别着半片粉色的珍珠发卡。

赵茹烟突然将她往身后一拉,军刀直指王医生:“红雾爆发那天,你把最后一批防毒面罩藏哪了?”

王医生笑了,马灯的光晕在他脸上晃出深浅不一的阴影:“你说那个啊……都给‘特别的孩子’用了呢。”他抬手揭开身后的白布,露出个半人高的铁笼,笼里蜷缩着个浑身长满鳞片的生物,脖颈处挂着块相机碎片——是赵茹烟在摄影展上用的那台。

“你看,”王医生的声音陡然尖利,“它多喜欢拍照啊,就像你一样。”

铁笼里的生物突然抬起头,露出张介于人与变异体之间的脸,左眼是正常的黑色,右眼却泛着诡异的红光——那是赵茹烟的眼睛。

赵茹烟的军刀“哐当”落地,陈玥筱听见他牙齿打颤的声音,像极了红雾爆发那天,他砸烂陆思思头颅时的动静。而铁笼里的生物,正用那双眼睛死死盯着她,喉咙里滚出句模糊的话:

“女主角……跑不掉的。”

红雾突然剧烈翻涌,像是被无形的手搅动的血池。陈玥筱刚扶着赵茹烟退到铁笼边,就听见金属扭曲的尖啸——王医生身后的墙壁轰然坍塌,红雾中撞出个庞然大物,阴影将整个储藏室都罩了进去。

那东西足有三米高,脖颈处没有头颅,取而代之的是个锈迹斑斑的三角铁架,三个角上各插着半截断裂的钢筋,尖端还挂着风干的碎肉。它的躯干像是用无数具尸体缝合而成,裸露的皮肤上嵌着碎玻璃和弹片,每走一步,地面都震得发颤,铁架摩擦着空气发出“吱呀”怪响,像在用钝锯拉扯活人骨头。

“三、三角头……”王医生的马灯“啪”地摔在地上,光焰在他扭曲的脸上跳了跳,“它怎么会找到这里……”

三角头突然转向铁笼,三角铁架猛地砸向笼壁。钢筋焊接的栅栏瞬间凹进去一大块,笼里那个半人半变异体的生物发出凄厉的尖叫,右眼的红光疯狂闪烁。赵茹烟像是被刺痛般捂住眼睛,喉结滚动着吐出几个字:“那是……我的实验体……”

陈玥筱这才看清,铁笼生物的手腕上,戴着块眼熟的表——是赵茹烟总戴的那块限量款运动表,表链上还挂着个小小的相机吊坠。

三角头的铁架再次砸下,这次直接穿透了笼壁,钢筋尖端精准地刺穿了实验体的喉咙。生物抽搐的瞬间,赵茹烟突然弓下身剧烈咳嗽,嘴角溢出暗红色的血沫,他左半边脸的红疹正以惊人的速度蔓延,皮肤下青筋暴起,像有什么东西要破肤而出。

小主,

“它在清除‘失败品’。”陈玥筱拽起赵茹烟往通风管道退,眼角的余光瞥见王医生正往墙角缩,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支装满绿色液体的针管,“你对自己做了什么?”

“红雾……是催化剂……”赵茹烟的声音变得嘶哑,指尖死死抠着她的手腕,“我和它……共享神经连接……”

三角头似乎察觉到他们的动向,笨重的身躯猛地转向。三角铁架上的碎肉突然滴落黏液,在地面汇成小小的血池,血池里竟映出无数张人脸——有陆羽寒腐烂的脸,有陆思思惊恐的脸,还有更多陌生的、属于云城实验高中学生的脸。

陈玥筱的后背撞上了通风管道的格栅,她摸到了口袋里那半片珍珠发卡,是刚才从裤脚上摘下来的。发卡边缘突然变得滚烫,烫得她几乎脱手——血池里的人脸突然同时转向她,嘴巴一张一合,像是在说同一个字。

三角头的铁架高高扬起,阴影笼罩下来的瞬间,陈玥筱突然看清了铁架内侧刻着的字——是用指甲刻的,歪歪扭扭的两个字:

“玥筱”。

赵茹烟突然推开她,自己迎向了落下的铁架。他右半边还算正常的脸上,第一次露出清晰的恐惧,不是怕三角头,而是怕她看见什么。

铁架砸下的巨响中,陈玥筱听见了骨裂的脆响,还有赵茹烟最后一声模糊的低语,像极了红雾爆发前那个傍晚,他在摄影棚里说的话:

“别……看它的眼睛……”

红雾涌进通风管道的瞬间,她看见三角头的三角铁架缓缓抬起,尖端挂着片染血的布料——是赵茹烟冲锋衣的碎片。而铁架内侧,那两个刻字的地方,正渗出新鲜的、温热的血。

红雾灌进喉咙的瞬间,陈玥筱猛地睁开眼。

消毒水的味道刺得她鼻腔发酸,纯白的天花板上,吊瓶正一滴一滴往下落。她动了动手指,发现自己躺在实验高中的医务室病床上,手腕上插着输液针——针尖刚刺破皮肤的刺痛感还在,像极了红雾爆发那天,王医生给她打“增强剂”时的触感。

“醒了?”

赵茹烟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坐在病床沿,黑色冲锋衣干干净净,脸上没有红疹,正低头用棉签蘸着碘伏,给她手背的擦伤消毒。窗外阳光正好,银杏叶落在窗台上,和红雾爆发前的每个秋日一样。

陈玥筱猛地坐起身,输液管被扯得晃动:“三角头呢?王医生的实验体呢?”

赵茹烟的棉签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茫然:“什么三角头?你昨天在摄影棚踩空摔了,磕到头了。”他指了指床头柜,“陆思思给你带的早餐,还热着。”

床头柜上放着杯豆浆,吸管包装上印着日期——红雾爆发前一天。

陈玥筱的心脏狂跳起来。她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冲到窗边。操场上,陆羽寒正和同学打篮球,阳光在他白衬衫上跳跃;教学楼的公告栏前,陆思思举着相机,对着摄影社团的招新海报傻笑,发梢别着完整的粉色珍珠发卡。

一切都回到了原点。

“你去哪?”赵茹烟追出来,伸手想扶她,却被她猛地甩开。

陈玥筱转身盯着他,目光像淬了冰:“摄影展的照片,你拍了什么?”

赵茹烟的耳尖瞬间泛红,眼神躲闪着不敢看她:“没、没什么……”

“是我,对不对?”陈玥筱逼近一步,声音发颤,“你偷拍了我整整三个月,从食堂撞我的那天起,就没停过。”她想起铁笼里那个右眼泛红的生物,想起三角头铁架上刻的字,想起他最后那句“别看清它的眼睛”——原来那不是警告,是哀求。

赵茹烟的脸彻底白了。他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这时,陆羽寒抱着篮球从楼下经过,看见窗边的陈玥筱,笑着挥手:“玥筱,下午摄影社团面试,别忘了!”

陈玥筱没有回头。她看着赵茹烟苍白的脸,突然笑了——不是红雾里那种绝望的笑,是带着刺骨寒意的、重生者的笑。

“赵茹烟,”她伸手,指尖轻轻划过他的脸颊,像在抚摸一件即将碎裂的珍宝,“你知道吗?在另一个世界里,你为了救我,被自己造出来的怪物砸烂了骨头。”

赵茹烟的瞳孔骤然收缩,像是被这句话烫到一般,猛地后退半步。

“那个世界里,”陈玥筱收回手,转身拿起自己的书包,“我为了追陆羽寒,像个傻子一样闹了无数笑话,最后看着他变成没有眼珠的怪物。而你,”她顿了顿,回头时眼底已没有半分波澜,“是唯一把后背留给我的人。”

她走到门口,正好撞见陆思思跑进来,手里还拿着那半片珍珠发卡——是昨天摔在摄影棚时弄丢的。“玥筱,你看我找着……”

“扔了吧。”陈玥筱打断她,语气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事,“这东西不吉利。”

陆思思愣在原地,看着她径直走出医务室,走向教学楼的反方向。阳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道决绝的分割线,将过去的执念与重生的清醒,彻底劈成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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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茹烟站在窗边,看着陈玥筱的身影消失在银杏大道尽头。他突然捂住胸口,那里传来熟悉的钝痛——和红雾里被三角头砸中的感觉一模一样。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条定时发送的短信,来自昨天的自己:

“如果她醒了,告诉她,摄影展的女主角,从来都是她。”

而此刻的陈玥筱,正穿过校门口的马路,往图书馆的方向走。她知道红雾将在明天正午降临,知道王医生的储藏室里藏着真正的防毒面罩,知道赵茹烟那些没说出口的话里藏着怎样的疯狂与深情。

这一次,她不会再追着白月光奔跑。

她要跑向那个在红雾里为她赴死的人,在灾难降临前,先一步找到他,告诉他:

“赵茹烟,这次换我护着你。”

风卷起地上的银杏叶,在她身后打着旋,像在为一场迟到的救赎,奏响全新的序曲。

陈玥筱刚走到图书馆门口,就被陆羽寒拦住了。他手里还抱着篮球,额角的汗珠顺着下颌线滑落,笑容耀眼得像假的:“玥筱,下午面试我帮你占了前排位置,王医生说你的体质适合……”

“不必了。”陈玥筱侧身绕过他,声音冷得像冰,“我对摄影社团没兴趣。”

陆羽寒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大概从没被这样对待过,愣了几秒才追上来,语气带着难以置信的委屈:“你怎么了?昨天不是还说……”

“昨天是昨天。”陈玥筱猛地转身,目光扫过他错愕的脸,像在看一个陌生人,“陆羽寒,你打篮球时总爱用左手擦汗,喝豆浆必须加两勺糖,还有——”她顿了顿,看着他骤然绷紧的肩膀,“你藏在储物柜最底层的那瓶绿色药剂,是王医生给你的吧?”

陆羽寒的脸色“唰”地白了。

陈玥筱笑了,那笑容里裹着红雾里浸过的寒意:“红雾爆发那天,你拉我往顶楼跑,不是为了救我,是想把我当成诱饵,引开楼梯口的变异体,好让你去拿王医生藏的防毒面罩。”

她凑近一步,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两人能听见:“你以为我不知道?陆思思撞见你和王医生交易时,你掐着她的脖子说‘多嘴的人会死’。她头顶那半片珍珠发卡,是你拽下来的。”

陆羽寒踉跄着后退,像被无形的手狠狠扇了一巴掌。阳光落在他惨白的脸上,竟有种变异体般的诡异。

“滚。”陈玥筱转身就走,没再看他一眼。这大概是她重生以来最痛快的时刻——亲手撕碎白月光的假面,让那些在红雾里啃噬她的愧疚,变成扎向对方的刀。

可下一秒,手腕就被攥住了。赵茹烟不知何时追了过来,掌心滚烫,指尖却在发抖:“你都记起来了?”

陈玥筱看着他泛红的眼眶,突然想起铁笼里那个生物喉咙里滚出的“女主角”,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她甩开他的手,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记起来又怎样?赵茹烟,你凭什么把我刻在那个怪物的铁架上?凭什么用你的神经连接控制它?凭什么……替我死?”

最后三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图书馆门口的学生纷纷侧目,看这对平时毫无交集的人突然对峙。赵茹烟的脸比陆羽寒更白,嘴唇翕动着,却说不出一个字。

这就是她的痛点——不是恨,是怨。怨他把所有沉重的秘密都自己扛着,怨他用死亡画下句点,让她在红雾里抱着那片染血的布料,连哭都找不到理由。

“我去找王医生。”陈玥筱深吸一口气,转身往医务室的方向走。她要在红雾降临前毁掉那些药剂,要掀翻那个藏满玻璃罐的储藏室,要让所有阴谋在阳光下暴晒。

赵茹烟突然从身后抱住她,力道大得像要把她揉进骨血里:“别去!”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和红雾里那个冷静挥刀的少年判若两人,“王医生背后有……”

“有什么?”陈玥筱挣开他,看着他眼底的恐惧,突然笑了——这次是带着决绝的笑,“有比三角头更可怕的东西?还是有你不敢让我知道的,关于‘催化剂’的真相?”

她抬手,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动作温柔得像在触碰易碎品:“赵茹烟,上一世你护着我,这一世换我。但你听着,我不要你的命,我要你跟我一起跑。”

就在这时,教学楼的方向传来一声尖叫。陆思思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发梢的珍珠发卡不见了,脸上满是惊恐:“玥筱!陆羽寒……他、他把王医生的药剂喝了!”

陈玥筱瞳孔骤缩。她转头看向赵茹烟,看见他瞬间绷紧的侧脸——那是上一世三角头出现前,他露出过的表情。

“跑!”陈玥筱拽住赵茹烟的手就往校门口冲。阳光突然变得刺眼,空气里开始弥漫若有似无的甜腻气味——红雾提前来了。

身后传来陆羽寒的嘶吼,不再是人类的声音,带着变异体特有的黏腻。陈玥筱回头的瞬间,看见他的皮肤正在溃烂,左眼变成黑洞洞的窟窿,右手的皮肤下,无数白虫在疯狂蠕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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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喝的是失败品。”赵茹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难以置信的平静,“王医生真正的‘杰作’,是三角头。而启动它的钥匙……”他顿了顿,看着陈玥筱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是你口袋里那半片珍珠发卡。”

陈玥筱猛地摸向口袋。那半片发卡不知何时变得滚烫,烫得她几乎要脱手。她突然想起红雾里血池中的人脸,想起它们同时在说的那个字——

“玥。”

校门口的铁栅栏正在扭曲,红雾如潮水般涌来。赵茹烟突然停下脚步,从背包里掏出个东西塞进她手里——是台相机,镜头盖内侧贴着张小小的照片,是她在摄影棚歪头浅笑的样子,左下角写着“我的女主角”。

“我引开它。”赵茹烟的笑容在红雾中显得模糊,“你往城西跑,那里有真正的防毒面罩,是我早就藏好的。”

“我不——”

“听话。”他按住她的肩膀,力道大得像在传递某种决心,“上一世我没能让你跑掉,这一世……”他的声音哽咽了,“陈玥筱,活下去,替我看看没有红雾的世界。”

他转身冲向陆羽寒变异体的瞬间,陈玥筱听见了三角头的“吱呀”声,从学校深处传来,越来越近。她攥着那台相机,泪水终于决堤——这大概就是最痛的虐点,重生一次,她还是没能改变他要赴死的结局。

可跑出去没几步,身后突然传来赵茹烟的痛呼,不是被攻击的声音,是……解脱?

陈玥筱猛地回头,看见惊人的一幕——三角头的铁架没有砸向赵茹烟,反而刺穿了陆羽寒的变异体。铁架内侧,“玥筱”两个字在红雾中泛着红光,而赵茹烟正站在三角头的阴影里,左眼泛着诡异的红光,嘴角却带着笑。

“共享神经连接,不止能控制它。”他的声音透过红雾传来,带着电流般的杂音,“还能……让它听我的。”

陈玥筱愣住了。

赵茹烟朝她挥了挥手,像在说再见:“跑啊!傻站着干什么?”

阳光终于穿透红雾,在他身后裂开一道金色的缝隙。陈玥筱看着他站在三角头的阴影里,像个终于卸下所有秘密的少年,突然明白——这才是最爽的反转,他从来没打算独自赴死,他要带着所有怪物,和这个腐烂的世界一起,为她劈开一条生路。

她转身狂奔,泪水模糊了视线,手里的相机却攥得很紧。她知道,这次她必须跑出去,不是为了替他看世界,是为了将来某天,能带着阳光回来,照亮他此刻站着的、满是红雾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