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扬飞舞，雾里看花朦胧

第五百章 扬飞舞，雾里看花朦胧

老邻居或许顾念一份往昔情分，或许因为年纪大了厌恶骨灰盒的晦气都远远在旁观望。但恰巧有这两个年轻男员工站在许大茂身后壮胆，许大茂感觉棒梗的眼神似乎都清澈多了。

有了两个小青年压阵，许大茂转身在摸了一把门锁，确认房门锁上了，这才舒了口气。

暗叹，万一这贾家三小只不讲究，进屋就把骨灰扬在屋里，别说这套西厢房，就是这个四合院都怕没人愿意住了。

见到许大茂没能开锁，贾家三小只都着急了。姐妹两个是真心只想进去看看。

但棒梗除外。

他不但想进去看看，还有一个更恶毒想法。

在殡仪馆时，兄妹间的气氛那么压抑，那一刻，他也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对自己最好的就是母亲和奶奶，自己最对不起的，也是自己的母亲和奶奶，刚还在妹妹面前发了宏愿，要带母亲回秦家村。

可这一路倒腾了两趟公交，前后一、两个小时颠簸。一直都由他伺候母亲的骨灰盒。

足足一、两个多小时，他装孝子贤孙已经装疲了、端累了、抱烦了，被路人不解和避讳的眼神戳到敏感处了。

自从靠近这所四合院时，棒梗就打下了一个邪恶的主意：

与其费劲巴拉把母亲骨灰送到秦家村，不如把母亲扬在这个她心心念念的四合院里。

刚碰到许大茂，没想到他居然还有贾家老屋的钥匙，棒梗都觉得老妈在天之灵在帮她。一时之间难免得意忘形，眼神和语气出卖了自己，惹到老辣的许大茂警觉。

见进门无望，棒梗刚恢复的清明又被癫狂取代，正想发飙，两个青年微微往许大茂身前一站，尤其还有一个轮休的大个子是退伍兵出身，看那魁梧的身形，吊打棒梗这样搞坏了身体的酒蒙子4、5个完全不成问题。

槐花一把抢过母亲骨灰盒，抱着骨灰盒，噔噔噔，三步迈到贾家屋子侧面窗户边，轻轻举报骨灰盒在窗口，跟母亲小声呢喃起来：“妈，我带您回来看看咱们之前的家。您说过，我刚出生没多久就从西炕沿掉在地上，一下摔的背过气，您和奶奶瞎的哇哇哭，直到我活过来，我哭了，您和奶奶才不哭了。。。”

声音不小，四合院围观的人听的清清楚楚。

棒梗眼里的憋屈的怒火，似乎这才被妹妹的眼泪彻底清除，恢复了以往了无生志的样子。

看到棒梗似乎没有再闹事的想法，许大茂这才暗暗舒了口气。

许大茂三人一直在后，紧紧盯着三兄妹。

小姐俩簇拥着母亲，在贾家老屋门口哭诉了半个小时才絮絮叨叨完，三人抱着秦淮茹离开了四合院。

在四合院，大门口，当年贾张氏大战阎埠贵抢饭盒的地方。两姐妹一对眼，小当和槐花把秦淮茹又塞回棒梗手里。

噗通一下，给许大茂和大院邻居嗑了一个。众人惊呼当不起，接连扶起俩女孩。

姐妹俩看都不看棒梗，只说这是姐俩这辈子，最后一次来四合院了。感谢各邻居对贾家之前的照顾和包容。

小姐俩不顾脸色铁青的站在一旁的棒梗，又联手抢过秦淮茹骨灰盒，快步离开了四合院。

棒梗见众人不善的看着自己，扭过头，闷头快步追向两个妹妹。

没人搭理他，直到走出两个拐角。三兄妹觅得一处安静角落。

小当恶狠狠的责备棒梗，是不是想进屋使坏？槐花泪如泉涌，伸拳打向棒梗。姐俩说棒梗不是人，骂他是不是想把母亲在别人屋里扬了？扬了自己的母亲，好让别人天天脚踩唾沫喷，母亲生生世世都不安生，棒梗你不是人，你是畜生。你这样做，是恶心到了别人，可你却不惜让母亲天天被人踩，支离破碎、永不超生~！

棒梗额头立即布满了汗水，诡辩自己没有那个意思，妹妹误会了。

小姐俩再也不肯相信，棒梗又一次绕前，噗通一下，又又又一次跪在两个妹妹身前，承认是自己猪油蒙了心，他只是觉得妈妈太喜欢那间房子，肯定死后也愿意常驻那间房子，自己当时只是脑子一热，压根都没想过会被别人天天践踏，也没想过会把妈妈支离破碎。

小当知道哥哥的脾气，提议还是姐俩出钱，给母亲在殡仪馆里租一个骨灰存放格。存十年也没几块钱。省得清明节都不知道去哪里祭奠。

槐花自然同意姐姐这个建议。

但棒梗跪在姐两身前，死死拽着姐两裤腿，说那格子空间小，妈妈腿都伸展不开，还是送回秦家村入土为安。

哥哥句句都是泪，小当槐花拗不过亲哥，毕竟自己只是女儿，贾家从来都是期盼贾梗顶门立户。从小的灌输，让这小姐俩也并没有多少底气忤逆亲哥的意见。哥哥再三坚持，也就只能同意了哥哥的意见。

槐花要求现在三人就坐车去秦家村，现在就把母亲下葬。

棒梗说现在不允许土葬，他得先回村，寻寻老家人，商量一块坟地，寻个好日子，偷偷摸摸带妈回去下葬，现在姥姥姥爷早没了，他们回家报丧都不知道找谁，贸然回老家，也不一定能找到合适的下葬地点。

听哥哥说的靠谱，想想自己姐俩，从生下来就为贾家操心，实在没享受过什么贾家福分。即便后来结婚嫁人，也年年要接济娘家。反复被妈妈、奶奶和哥哥折磨。既然妈妈、奶奶生前就誓死要和哥哥在一起，想来即便有什么意外，也是妈妈乐意见到的。

小姐俩把骨灰盒交给棒梗，恭恭敬敬跪下，磕了三个。

小姐俩心里有预感，妈妈的骨灰肯定会和奶奶的骨灰一样下落不明。

姐两其实在窝棚早就有了预防，一人拿了母亲的一把木梳，一人拿了一个篦子。母亲没傻之前最爱美。傻了以后别的什么都不要了，就这些梳妆打扮的一直带着在身边。

小姐俩磕完头，小当恶狠狠的说道：

“那你尽快走好关系，给咱妈找个地方下葬，该花多少钱，我和妹妹一人一半。”说完，从兜里掏出10块钱：

“这是我最后的钱了，哥，你保重，像个男人那样，说到做到，以后好好做人，好好活着~！”

槐花也哭了：“哥，这是我的10块钱，你尽快给咱妈找好地方，我要去认认，每年我和姐姐都要去妈坟前磕头烧纸，要是钱不够，您和我俩说，要有合适地方，我们不会不管妈的。”

棒梗也是动了情，眼圈红红，死死捏着20块钱。赌咒发誓会给母亲找好地方，姐俩一步一回头，逐渐走远。

棒梗端着秦淮茹的骨灰回破窝棚。

已经端了大半天，他也着实烦了。

好不容易妹妹都走了，棒梗自己刚走了几步，那种浑身酸麻劲儿上来，只觉得抱在胸口太累，改用手提着。

再走了一会，还是觉得提着也很累。

恰巧看见路边有一根麻绳儿，棒梗觉得运气还挺好。

棒梗把麻绳在手里缠了两圈，将多出的麻绳捆绑骨灰盒的布带上，打了个活扣儿，这样就可以直接甩在肩膀上，利用肩膀挂起来，这才轻快了些。

可这麻绳儿早就糟朽了，搁肩膀上晃荡荡来来去去，悠了没几下，就断了。

登时，秦淮茹的骨灰就被儿子在路边扬了一多半，似乎还有骨灰飘洒到路人身上。

棒梗大惊失色，赶紧把剩下的母亲放回盒子，都来不及跟母亲抱歉，扯起包裹盒子的黄布包袱赶紧跑。生怕被扑了满头满身的路人逮住了揍自己。

等到跑回了家，棒梗精疲力尽；剩下的小半母亲也在撒丫子跑时，被自己扬了个精光。

但棒梗哪里顾得上，只觉得折腾了这一整天，必须要小喝二两才能缓过来，拿着两个妹妹接济的20元出门，买了两斤散篓子和卤肉，又美美的过上了酒中仙的生活。

没多久，这片拆迁任务真的下来了。棒梗属于酒腻子流浪汉，被强制送到收容所，这间破窝棚，也被清了个干净。什么木盒子，罐子，都被清扫一空。不过这已经是半年一年以后的故事了。

而四合院那边，许大茂想了想，在贾家三兄妹回四合院当天下午，也去酒店找到何雨柱和娄晓娥。告知秦淮茹的死讯。娄晓娥眉目不忍，似有叹息；何雨柱脸色稍青，许久才悠悠叹息一声。

许大茂见话已说完，两人也没什么吩咐，就往外走。

此时正是中午饭店打烊的时间，一群员工正在吃饭，餐厅众人见许大茂来了，纷纷招呼他过来一起吃。

除了这些饭店的工作人员，远远角落里，还有一桌客人。有几个之前卖表的，有之前放高利贷的，还有之前在西直门倒腾走私的津门老大。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