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老韦听了,一拍大腿,说这法子也成,然后转过身,朝我们哥仨挤了挤眼:
“那啥,你们几个,要不先跟我去落脚的地儿,把东西归置归置?”
我点点头,应了声中。
东西不多,三下五除二就收拾利索了。跟着老韦七拐八绕,到了他说的那个院子。
这地方,真是要多偏有多偏,瞅着周围都没几户人家。放眼望去都是沙土。
院墙塌得不成样子,土坯子光秃秃地露在外面,风一吹,感觉随时都能散了架,跟鬼片现场似的。
院里倒是有一排平房,数了数,五六间屋子,可窗户上的玻璃,就没几块是囫囵个儿的。全都破破烂烂。
我们随便找了间瞧着还算顺眼的屋子,推门一瞅,得,床上桌上,哪儿哪儿都落了一层厚土,踩一脚都能陷进去,沙尘暴都没这么夸张。
老韦脸上也有点挂不住,搓着手讪笑:
“那啥,这地儿空了好些年头了,一直没人住。你们几个,就先将就着住下。这条件……是差点儿,可胜在安全,隐蔽!你们说是不是?咱也别挑三拣四了,先对付几天再说。”
我笑着摆了摆手,宽慰他:
“没事儿,胡哥,我们爷们儿几个,又不是啥金枝玉叶,在哪儿不能住?有地方落脚就不错了。”
老韦可能还有别的事儿要忙,也没多留,简单交代了几句,就匆匆忙忙地走了,估计是有啥急事。
等人一走,我们哥仨挽起袖子,开始收拾屋子。先是把屋里屋外扫了个遍,土都不知道掀起来多少层,又扯了块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的破布,把窗户上的窟窿给堵上了,好歹能挡挡风沙,省得一觉醒来,哥几个全给埋了。
幽鼠这嘴就没闲着,从进门开始,就一个劲儿地嘟囔,跟个机关枪似的:
“你说咱图个啥?旅馆里住着多舒坦,非得跑这儿来遭罪。不就为了躲那几个考古队的?咱怕他们个鸟啊,真要碰上了,大不了干一架,谁怕谁啊……”
钱豹抬手就是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力道还不小,啪的一声:
“给我闭嘴吧你!一天到晚就你话多。你那点心思,还当老子看不出来?不就是舍不得你那个幽月?放心,华姐顶多两三天就到,误不了你的事儿!一天天的,嘴比腚都碎!”
幽鼠被戳穿了心事,脸憋得通红,梗着脖子死活不承认,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
“我……我哪有……你别瞎说……我这是为了大家好……”
一番折腾,床铺总算收拾停当了。我们仨闲着也是闲着,合计着出去转转,熟悉熟悉环境。
好不容易来趟大西北,总不能一直窝在这破院子里吧?再说了,也得给钱豹找个“泄火”的地儿不是?总不能让他憋出毛病。
逛了一圈下来,钱豹这心里就跟猫抓似的,痒痒得不行,贼兮兮地凑过来,压低声音问我们这地儿有没有啥“好玩”的,找点乐子,不然这日子没法过了。
我一听这话就来气,想都没想,照着他肚子就给了一拳,这小子,一点记性都不长:
“你他娘的,是不是忘了在莲莲家说的话了?这才几天啊,就又想出去找刺激了?上次的教训还不够?”
幽鼠也跟着帮腔,在一旁挤眉弄眼地起哄,阴阳怪气的:
“就是,我说豹子,你消停几天能憋死啊?再说,这地方才多大点儿,能有啥?就算有,估计也是大妈级别的,你下得去嘴?那画面太美,我想都不敢想。”
钱豹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嘴里嘟囔了几句,没再吭声。大概是觉得没戏了。
接下来的两天,我们仨基本就窝在屋里打牌,混时间,玩得昏天黑地。
我呢,偶尔也翻翻那些从老家带来的古书。多学点东西,总没坏处,指不定啥时候就能用上。这玩意儿,关键时候能救命。
每天吃饭的时候,我都有意挑那种人多的馆子,尤其是门口停着一排大货车的。
我就想从这些跑长途的司机嘴里,再打听点关于我哥或者其他盗墓贼的消息,多个心眼,总归是好的。多个路子多条命。
可惜,一连几天下来,也没啥有价值的线索,那些司机说得都是些有的没的。
这天早上,刚起床洗漱完,钱豹就接到了幽月的电话,说是华姐中午十二点左右到,让我们去国道口接人,还特意嘱咐了钱豹。
幽鼠一听,比谁都激动,连蹦带跳的,催着钱豹赶紧收拾,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去见丈母娘。
钱豹刚把牙刷塞进嘴里,还没来得及挤牙膏呢,就被幽鼠这动静吓了一跳。他瞪了幽鼠一眼,没好气地说:
“你小子急啥?赶着去投胎啊?催命呢这是!”
幽鼠也不恼,嘿嘿一笑,凑到钱豹跟前,挤眉弄眼地说:
“豹哥,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叫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早点去,万一能早点见到幽月呢?”
钱豹把牙刷从嘴里拿出来,朝幽鼠屁股上虚踹了一脚,笑骂道:
“滚一边儿去!少跟我扯这些没用的。你那点心思,当我不知道?还早点见到幽月,我看你是想早点见到幽月,好跟她腻歪腻歪吧?”
“哪有……我这是……为了集体着想!”
幽鼠红着脸,还在那儿强词夺理,跟个煮熟的鸭子似的,嘴硬。
“行了行了,别装了。华姐一来,肯定要开会,幽月和瘦猴还能不来?咱哥几个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你撅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
钱豹把牙膏往牙刷上一挤,又把牙刷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
“赶紧收拾,别磨蹭了!耽误了正事儿,看我不揍你!”
我笑了笑,没掺和他们俩的斗嘴,自顾自地收拾着东西。
等钱豹洗漱完,我们仨就出了门,直奔国道口。
到了地方,我们足足等了一个多钟头,期间幽鼠一直坐立难安,跟屁股上长了钉子似的。
终于,远远地瞅见了华姐的车,红色,在沙漠里头格外显眼。
大老远地,我们就开始挥手,生怕他们看不见,跟迎接国家元首似的。
幽虎哥把车稳稳当当地停在路边,跟华姐一块儿下了车。
“华姐!我想死你了!”
钱豹嗷一嗓子就扑了上去,张开双臂,看那架势,是想来个热情的熊抱,结果直接扑了个空。
华姐身子一侧,轻巧地躲开了,压根就没给他这个机会,径直朝我走了过来,脸上带着笑,上来就给了我一个热情的拥抱:
“远峰弟弟,这才几天不见,怎么就黑了啊,这小脸蛋,晒得都快赶上煤球了。”
我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有点懵,咧嘴一笑,有点不好意思:
“嗨,这边的太阳太毒了,想不黑都难,跟这儿的土一样。”
“黑了好,黑了看着精神,也更……爷们儿了!更有男人味了!”
华姐上下打量着我,眼神里带着几分……欣赏?还有点别的什么,我说不上来。
钱豹在旁边看得眼睛都直了,一脸的羡慕嫉妒恨,语气酸得能倒牙:
“我说华姐,你也太偏心了吧?我跟你打招呼,你都不带搭理的,眼里就只有远峰啊?合着我这几天白晒了?”
华姐这才转过头,上下打量了钱豹一眼,然后“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你?你也好意思跟远峰比?人家远峰那是晒黑了,你这是……晒糊了吧?跟个碳烤羊肉串似的。”
“我……”
钱豹被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在旁边干瞪眼。
幽鼠更是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差点没背过气去。
我也有点忍俊不禁,但还是强忍着笑,拍了拍钱豹的肩膀,算是安慰他。
华姐又凑到我跟前,上上下下地把我打量了一番,还伸手捏了捏我的胳膊,感受了一下我的肌肉:
“嗯,不错,虽然黑了点,但这身材更结实了,手感也好多了。这几天,有没有想姐啊?想没想姐给你带好吃的?”
我被她看得有点不自在,浑身都不对劲,干咳了两声,没接她这话茬,岔开了话题:
“华姐,咱还是先回去再说吧。你车里那些东西,搁这儿不安全,万一碰上检查就麻烦了。这地儿小,外来车容易惹眼,还是小心点好,别阴沟里翻船。”
“成,听你的,你们带路。”
华姐也没再多说什么,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回去的路上,钱豹还在那儿小声嘀咕,明显还没从刚才的打击中恢复过来。
幽鼠更损,故意凑到他跟前,阴阳怪气地说:
“豹子,你说你这是何必呢?非得自取其辱。人家华姐眼里只有远峰,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说你,跟远峰比啥不好,非得比黑,这不是没事找事么?”
钱豹狠狠地瞪了幽鼠一眼,没好气地说:
“滚一边儿去!少在这儿说风凉话。有本事你也晒黑点,让华姐夸夸你!”
“我?我可没那福气。我还是老老实实地当我的小白脸吧。”
幽鼠一脸得意地笑了起来。
回到院子,我们简单休整了一下,喝了点水,吃了点东西。
然后,大家伙儿围坐在一起,开始聊各自的情况,交流信息。
先是莲莲的事儿。虽然华姐之前就从电话里听说了,可当面聊起来,还是气得不行,把辜负莲莲的那个王八蛋,从头到脚又骂了个狗血淋头,恨不得把他抓过来暴打一顿。
接着,我们又把考古队的事儿,一五一十地跟她说了,包括幽月受的委屈,还有我们跟那帮人的冲突。
华姐一听就火冒三丈,拍着桌子嚷嚷,唾沫星子都喷出来了:
“这帮孙子,真是欺人太甚!等我见着那个短头发的,非得给她点颜色看看,让她知道知道,我们幽月可不是好欺负的!老豹不发威,当我是病猫呢!”
我赶紧劝她,生怕她冲动之下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
“华姐,这事儿咱还是从长计议,别冲动。人家现在受当地有关部门的保护,咱还是别惹事儿了,省得暴露身份,得不偿失。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嘛。”
华姐哼了一声,一脸的不甘心,但还是点了点头:
“行吧,听你的。不过,这事儿没完!有机会肯定得报复,没机会……那就再创造机会!我就不信了,我还治不了她一个小丫头片子!”
我心想,这事儿估计是没完了。
聊完这些,华姐又简单说了说她和幽虎哥这一路的情况。
除了绕路有点远之外,没出啥岔子,还算顺利。
正说着呢,幽月、瘦猴还有老韦也陆续赶了过来,风尘仆仆的。
我们把华姐和幽虎哥介绍给老韦,互相认识了一下,寒暄了几句,算是正式结成了联盟。
然后,大家伙儿就开始商量接下来的计划,这次行动的具体细节。
也是这时候,我才终于知道,我们要盗的,到底是哪座墓,又有着怎样的凶险,以及我们需要做什么准备……一切都开始变得清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