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我说,这骆驼是你们家养的啊?还是说这杀骆驼的刀是你开过光的?”
钱豹眼睛一瞪,把手里的骆驼肉往地上一扔,冲着走过来的柳烈就是一顿输出。
“我们哥几个辛辛苦苦忙活半天,皮是我们剥的,肉是我们割的,血也是我们放的,怎么着,吃你家几口肉还吃出罪过了?”
陈教授一见这架势,连忙冲柳烈挤眉弄眼。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姑奶奶,您可少说两句吧!
老头子也堆出一脸笑,打着哈哈:“多亏了小兄弟几个帮忙,不然我们几个,怕是连骆驼的毛都摸不着,更别提这香喷喷的烤肉了……”
柳烈“哼”了一声,把头扭到一边,显然心里还憋着一股气。
“我就是看不惯有些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之前是谁说不稀罕我们的骆驼肉来着?现在可倒好,吃得比谁都欢!”她撇了撇嘴,嘀咕道,“我看帮忙也是假,想蹭肉吃才是真……”
“你有完没完?”华姐“啪”地一声放下手里的烤肉,腾地站了起来,指着柳烈的鼻子骂道,“再敢多说一句,信不信老娘撕烂你的嘴?”
那气势,像是要把柳烈生吞活剥了一般。
柳烈被吓得一缩脖子,嘴唇蠕动了几下,终究没敢再出声。
陈教授见状,连忙上前一步,搓着手,满脸堆笑:
“哎呀,大家和和气气地吃顿烤肉,多好的事儿,干嘛非得争个高低呢?”
我们本来也想借这个机会跟他们拉近关系,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候拆台。我甚至朝瘦猴使了个眼色,让他少说两句。
接下来,我们和考古队的人围坐在火堆旁,一起烤着骆驼肉。
火苗舔舐着肉块,发出“滋滋”的声响,油滴落在火堆里,腾起一阵阵白烟。
可这肉,闻着挺香,吃起来却不是那么回事。
没有足够的佐料,火候也掌握不好,加上骆驼肉本身就柴,吃在嘴里,又干又硬,喇得嗓子疼。
但眼下这情况,别说是有滋有味的美食了,能有口热乎的填饱肚子就不错了。
我强忍着那股子膻味,机械地咀嚼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跟陈教授他们闲聊。
聊着聊着,陈教授就打开了话匣子,开始讲述他那些年考古的经历,什么古墓探险,奇闻异事,说得那叫一个眉飞色舞。
我们几个对这些老掉牙的故事提不起半点兴趣,有一句没一句的应付着。
瞅准一个空当,我把话题引到了铜塔古城上。
陈教授也没多想,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恨不得把铜塔古城的底细都抖搂出来。
这么一聊,我们还真获取了不少之前不知道的信息,比网上那些捕风捉影的传闻可详细多了。
陈教授说,铜塔古城以前有个城主,是个狂热的佛教信徒,尤其喜欢收集各种佛像,不是鎏金的就是纯金的,足足装了两大箱子,少说也有五十多个。
听到这,我们几个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眼神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佛像?还是金的?
这可都是宝贝啊!
我心里痒痒得厉害,恨不得立刻就飞到铜塔古城,把那些金佛像都抱回家。
我本来还想旁敲侧击地打听一下铜塔古城的具体位置,但又怕表现得太明显,引起陈教授的怀疑。
这老头子可不是省油的灯,万一被他看出什么破绽,那可就前功尽弃了。
我只好强压下心头的急切,把话咽了回去。
聊得差不多的时候,陈教授突然话锋一转,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我们身上,尤其是幽月。
他上下打量着幽月,问道:
“你们不是来找人的吗?我记得是找幽月姑娘的父亲,对吧?可我怎么觉得你们好像一点都不着急啊?这都好几天了,也没听你们提起过这事。”
“啊?”
幽月明显被问了个措手不及,她愣了一下,眼神闪躲,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我赶紧笑着插话,想把这事儿给圆过去:
“我们本来挺着急的,可谁知道会遇上这么多怪事。现在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鬼地方都难说,哪还有心思找人啊。”
陈教授点点头,表示理解:
“说的也是,就跟我们一样,出发前还雄心壮志地要去铜塔古城考察,现在呢,饿得眼冒金星,哪还有什么心思搞研究。”
“对了,”一直沉默寡言的记录员突然开口了,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在幽月身上来回扫视,“你父亲怎么会跑到这沙漠里来?他是做什么的?”
这家伙的眼神,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不舒服,像是在审犯人似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
这孙子,不会是看出什么来了吧?
“他……他好像是来盗墓的。”
幽月的声音很低,头也垂了下去,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这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我们几个。
这丫头,也太实诚了吧?这不等于直接承认了吗?
瘦猴的脸色瞬间就黑了,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被我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盗墓?”陈教授的声音都变了调,他瞪大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你父亲是盗墓贼?”
幽月的头埋得更低了,声音细若蚊蝇:
“我……我也不太清楚,是别人告诉我的。他到底来这里干什么,只有找到他才能知道了。”
幽月这话说得还算圆滑,起码没留下什么明显的破绽。
我暗自松了口气。
其实仔细想想,幽月这么说也没什么问题。毕竟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一个大男人失踪了,总得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与其编一些漏洞百出的谎话,还不如直接承认是盗墓的,这样起码逻辑上还说得通。而且幽月主动坦白,也能让他们更信任一些。
陈教授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尴尬中带着一丝无奈。
他看了看身边的几个人,干笑了两声,打破了沉默:
“那什么,要是你父亲真是盗墓的,那咱们可就是‘同行’了,只不过,是站在对立面的‘同行’。”
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他指了指自己膝盖上一块月牙形的疤痕,苦笑道:
“我这大半辈子,没少跟盗墓贼打交道。你们看这疤,就是拜他们所赐。”
他把裤腿卷了起来。
“早些年,我们在豫州那一片考察,遇到了一伙盗墓贼。当时正赶上大暴雨,山体滑坡,我们被困在山里,盗墓贼趁火打劫炸开了一座古墓,我们上前阻止,结果这帮人掏出家伙就跟我们干起来了。”
钱豹凑上前,装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陈教授,您这伤看起来挺特别的,是被什么东西给弄的?”
陈教授叹了口气:“还能有啥,探地铲呗,那些盗墓贼的吃饭家伙。”
“探地铲?”钱豹摸着下巴,“这玩意我倒是听说过,不过没见过实物,您老给说说,这东西怎么还能把人伤成这样?”
“这探地铲啊,说白了就是……”
陈教授刚准备详细解释,方阳突然插了一嘴。
“探地铲就是一种u形的铲子,用的时候……”
他大概是想在众人面前显摆一下自己的学识,结果话还没说完,就被钱豹一眼瞪了回去。
“我问你了吗?”钱豹的语气很冲,“显着你了是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考古队的呢!”
方阳被噎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想反驳,却又不敢,只能把头扭到一边,生闷气。
柳烈看不下去了,替方阳抱不平:
“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人家好心给你解释,你不领情就算了,还骂人?真是狗咬吕洞宾!”
“我呸!”钱豹朝地上啐了一口,“他那叫好心?他那是显摆!没看到陈教授在这儿呢吗?轮得到他在这儿卖弄?”
柳烈被钱豹这番歪理气得直翻白眼: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陈教授一看气氛不对,赶紧出来打圆场:
“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别伤了和气。”
他转头对钱豹说道:“这探地铲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
“行了陈教授,”钱豹突然打断了他的话,脸上露出了一丝不耐烦的神色,“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儿,先回去了。”
说完,他站起身,头也不回地朝帐篷走去,留下了一脸错愕的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