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救命……”
微弱的声音,像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兰,兰·闻·血! ?追,蕞,薪?蟑,洁_又像一根细针,扎进我紧绷的神经。
有人!而且状态极差!
我心头一凛,立刻停住脚步,朝身后的钱豹他们猛地摆手。
“别下来!有情况!”我压低声音,但话语中的急促却难以掩饰。
钱豹的反应向来迅速,几乎在我话音落下的同时,他已经死死拽住了骆驼缰绳。
那几匹骆驼吃痛,嘶鸣着停下了脚步,沙尘飞扬。
“咋了?虎子!”钱豹扯着他那破锣嗓子,隔着老远朝我喊。
隔着风沙,我都能看到他脸上焦急的神色。
“这儿好像有人!”我同样扯着嗓子回他,“你们先在那儿等着,我过去看看!”
钱豹这家伙,平时看着不着调,关键时刻却比谁都谨慎。
他明显不放心我一个人,眉头紧锁,眼神闪烁不定。
他朝其他人吼了一嗓子,让他们原地待命。
紧接着,他“噌”地一下从骆驼背上跳下来,手里紧紧攥着那把防身用的枪,骑上另一匹快骆驼,朝我这边疾驰而来。
马蹄踏在沙地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仿佛敲击在我心上。
说实话,这会儿我心里也直打鼓。
这荒无人烟的鬼地方,突然冒出个人来,谁知道是人是鬼,是敌是友?
万一这人是亡命徒,见财起意,或者心怀鬼胎,我一个人势单力薄,可真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想到这儿,我不禁握紧了手中的工兵铲,手心微微冒汗。
这茫茫大漠,真要动起手来,别说被捅一刀,就是擦破点皮,得不到及时救助,也可能小命不保。
想到这,我不由得加快脚步,同时,脑子里又闪过另一个念头。
或许……这人是幽月她爸?或者是我哥?
再不济,是他们盗墓团伙里的其他人,也能提供些线索。
抱着这一丝希望,我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慌乱,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谁?”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一些,但声带还是有些发紧。
“水……水……有水吗……”
比刚才更虚弱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旁边一堵土墙后面传来,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嗓子眼里硬挤出来的。
我稍微松了口气,至少能确定是个活人。
听这声音,这人估计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应该构不成什么威胁。
我放慢脚步,绕到墙角。
残破的土墙上有一个缺口,我把脑袋探了进去。
映入眼帘的景象,让我的心猛地一沉。
这是一间废弃的屋子,与其说是屋子,不如说是一堆残骸。,k-a·n¢s`h¨u`l¢a!o\.*c¨o\m~
一面墙已经完全坍塌,剩下的三面墙也摇摇欲坠,布满了裂缝,仿佛随时都会倒塌。
屋顶早就没了踪影,只剩下几根光秃秃的房梁,无力地支撑着这片废墟。
屋子里积满了黄沙,几乎有半个屋子那么深,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刺眼的金光。
一个穿着军绿色大棉服的人,就蜷缩在黄沙上,像一只被遗弃的、奄奄一息的野兽。
他微微抬起一只手,无力地颤抖着,手指扭曲变形,似乎想要抓住什么,却又什么都抓不住。
他的头发很长,像一团被风吹乱的枯草,乱糟糟地纠结在一起,完全遮住了脸,根本看不清他的模样。
但从他裸露的皮肤和身形来看,应该是个男人。
这究竟是什么人?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皱紧眉头,压下心头的疑惑,再次开口:“你是谁?”
他不回答我的问题,只是用一种近乎哀求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水……给我水……我快渴死了……”
他的声音沙哑、干涩,像是从干涸的河床里挤出来的一样,让人听了都觉得嗓子发干。
听这声音,不像是装的,而且也明显不是我哥的声音。
我心里有些失望,但还是不敢大意。
我从背包里拿出水壶,拧开盖子,慢慢走了过去。
“先别急,慢慢喝。”我把水壶递到他嘴边,
让他一点点滋润干裂的嘴唇。
可他大概是渴到了极点,一看到我手中的水壶,原本毫无生气的眼睛里,突然迸发出一丝光亮,像两团微弱的火焰,在黑暗中跳动。
他猛地抬起头,一把夺过我手中的水壶,仰起脖子,“咕咚咕咚”地狂灌起来。
他喝得太急、太猛,以至于被呛得连连咳嗽,咳得撕心裂肺,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一样,整个身体都剧烈地颤抖着。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愣在原地,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应,只得在一旁干着急。
“虎子!虎子!你在哪儿呢?”
就在这时,钱豹的声音在外面炸雷般响起,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也把我从惊愕中拉了回来。
我这才回过神来,高声应道:“在屋里呢!快进来!”
钱豹很快拎着枪冲了进来,枪口直指那个还在咳嗽的“沙地人”,一脸警惕地问我:“这什么情况?你没事吧?”
“我没事,这人快渴死了,我给他喝点水。”我摇摇头,示意他放下枪,别那么紧张。
“那你撒点生石灰,看看是人是鬼。”钱豹眼睛一眯,还是不太放心。
我这才想起来,刚才真是太大意了,竟然忘了这一茬。这要是真有什么问题,后果不堪设想。
我赶紧从包里摸出生石灰,小心翼翼地往那人身上撒去。.k~y,a¨n¢k·s..!c_o′m?
生石灰落在他的身上,没有任何反应,没有冒烟,也没有发出奇怪的声音。
是人,不是鬼。
我和钱豹同时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也稍微放松了一些。
那家伙终于停止了咳嗽,他把水壶扔到一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整个人瘫倒在沙地上,像一滩烂泥,一动不动。
看来,他虽然喝了水,但体力还没有恢复过来,一时半会儿是站不起来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微微抬起手,摆了摆,含糊不清地说:“先……先让我缓缓……我快不行了……”
“这儿还有其他人吗?就你一个?”我趁机问道,想了解更多的情况。
“嗯……就……就我一个,他们……他们都死了……”他断断续续地回答,声音里充满了悲凉和绝望。
“虎子,咋样了?安全不?”
远处,幽鼠他们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一丝焦急和担忧,显然是在催促我们。
我回头看了钱豹一眼,他朝我点了点头,示意暂时安全。
我这才对外面喊道:“暂时安全,叫他们过来吧!这人好像知道点什么!”
钱豹转身走到门口,冲着外面大喊:“发现个人,不确定是不是幽月她爸!都过来吧!这孙子好像快不行了,得赶紧问问!”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沙漠中回荡,传出去很远。
话音刚落,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就由远及近,迅速朝这边靠近。
其中一个脚步声,特别轻盈,特别急促,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期盼和紧张。
是幽月。
我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是她。
果然,没过多久,“唰”的一下,幽月就从缺口处钻了进来,像一只受惊的小鹿,一下子冲到了那个“沙地人”面前。
她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地上那个狼狈不堪的人,目光中充满了焦急、探寻和一丝希冀。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着,显然是刚才跑得太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呼吸之间,胸前的玉坠也跟着一起一伏。
那人的头发依旧遮挡着脸,幽月看不清他的面容,急得直跺脚,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都发白了。
她又往前凑了凑,几乎要把脸贴到那人的头发上,恨不得用眼睛把他的头发拨开。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幽月的声音颤抖着,带着哭腔。
钱豹见状,连忙蹲下身子,用手把那人凌乱的头发轻轻拨开,好让幽月能够看得更清楚。
他的动作很轻柔,生怕弄疼了那人,也怕惊扰了幽月的希望。
“怎么样,幽月?是他吗?是你爸吗?”钱豹的声音也有些颤抖,显然他也希望这个人就是幽月的父亲。
幽月的目光在那人的脸上仔细搜索着,一寸一寸地扫过,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她的眉头紧锁,眼睛一眨不眨,仿佛要把他的每一根头发、每一条皱纹都看清楚。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
凝固了,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安静下来,只剩下幽月急促的呼吸声和我们紧张的心跳声。
几秒钟后,幽月紧锁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眼中的光芒,一点点黯淡下去,最后完全消失,只剩下一片灰暗。
“不是……不是我爸……”
她的声音很轻,很低,带着无尽的失望和悲伤,像一片枯叶,从树上飘落下来,无声无息地落入尘埃。
简单的几个字,却像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地刺入了我们的心头,让我们感到一阵阵的刺痛。
“别灰心,幽月。”钱豹站起身,拍了拍幽月的肩膀,试图安慰她,“这人既然出现在这里,肯定不是无缘无故的。说不定你爸跟他认识呢,等他缓过来,咱们再好好问问。”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地进来了,围在四周,七嘴八舌地询问情况。
“怎么样?是他吗?”
“找到幽月她爸了吗?”
“这人是谁啊?”
……
我简单地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跟他们讲了一遍,告诉他们这个人不是幽月的父亲,但可能知道一些线索。
那男人躺在沙地上,听着我们的议论,一言不发,像一具没有生命的尸体。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又开始嚷嚷起来,说他饿了,肚子快饿扁了。
我们这才想起来,他已经很久没有吃东西了。
我们从背包里拿出一些干粮和水,递给他。
他接过食物,看都没看,直接塞进嘴里,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完全不顾形象,仿佛饿了三天三夜一样,吃相简直比难民还难民。
他一边吃,一边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饿死我了……饿死我了……”
吃完东西,他又灌了一整瓶水,这才满足地打了个饱嗝,脸上露出一丝满足的表情。
吃饱喝足之后,他又休息了大约十分钟,才慢慢地从地上坐起来,用手撑着地面,艰难地挪动着身体。
他抬起头,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我们,精神状态明显比刚才好了许多,至少眼睛里有了些许神采。
“你们……也是来这儿找宝贝的吧?”他扫视了我们一圈,突然开口问道,声音嘶哑而低沉,还带着一丝试探。
他的话,让我们都愣住了。
这地方,除了他,就是我们。
而且,他这副落魄的模样,一看就不是来旅游的。
除了盗墓,还能有什么目的?
看来,他已经猜到了我们的身份。
钱豹一听,立马来了精神,往前一步,瞪着他说道:“你管我们干啥的?倒是你,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是啥好人!说,你来这儿干啥?”
那人没有直接回答钱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们,都带家伙了吗?”
这话问得我们一愣。
“带没带家伙,跟你有啥关系?”钱豹警惕地盯着他。
“既然都是同行,就别藏着掖着了。”那人咧嘴一笑,露出满口参差不齐的黄牙,让人看了很不舒服,“我叫褚刀子,你们可以叫我刀哥。在这行混了十几年了,经验还算丰富。”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绳子,把凌乱的长发随意地绑在脑后,露出了他的整张脸。
他的脸,也终于清晰地呈现在我们面前。
看起来大约三十七八岁的样子,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左脸上那道长长的刀疤。
这刀疤,可不是一般的疤痕。
它从嘴角开始,斜着向上延伸,经过左眼,一直延伸到眉毛上方,像一条丑陋的蜈蚣,狰狞地爬在他的脸上,几乎占据了他半张脸。
这道刀疤,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凶狠异常,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绝对是个狠角色,经历过不少腥风血雨。
“我们是误打误撞进来的,没什么经验,全凭运气。”我决定先摸摸他的底,语气尽量客气。
幽月显然更关心她父亲的下落。
她顾不上和我们寒暄,直接打断了我们的对话,急切地问道:“你先别管我们是干什么的!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姓潘的男人,大概四五十岁,个头很高,身材很壮,嘴角下面有一颗很明显的黑痣?”
说着,幽月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那是她父亲的照片,她一直随身带着。
她把照片举到褚刀子面前,让他仔细辨认。
“你看看,见过这
个人吗?他是我爸!”
褚刀子接过照片,眯起眼睛,仔细端详着照片上的男人。
他的眼神在那张照片上停留了很久,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
足足过了半分钟,他才缓缓抬起头,看着幽月,摇了摇头。
“没见过。”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们一共六个人,除了我,还有三个是跟我一起出生入死多年的兄弟,另外两个是外地来的,但都是南方人。你说的这个人,我们确实没见过。”
褚刀子的回答,让幽月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中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嘴唇蠕动了几下,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我的心也沉到了谷底。
褚刀子说另外两人都是南方人,可我哥并不是南方人啊!
这么说来,我哥肯定不是他的同伙。
难道,我们真的找错地方了?
“你们……有没有在附近遇到过其他人?或者,有没有听说过其他盗墓团伙的消息?”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继续追问道。
“其他人?”褚刀子皱了皱眉头,似乎在努力回忆。
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一拍大腿:“对了!我想起来了!我们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