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诸贼误我!
山河关一役战败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大夏王朝,举国上下,无不为之震动。
段起鸿得到消息时,本就因重病而孱弱的身躯,更是摇摇欲坠。
直至此刻,大夏的朝堂之上,才真正将北渊大军南下这一严峻之事,郑重其事地将其摆到了台面上来讨论。
或许是长久以来的和平岁月,麻痹了他们的神经,那些整日舞文弄墨的文官们,总觉得战争不过是一场遥远的梦呓。
虽然知晓北渊战事形势严峻,但不曾放在心上。
毕竟边关的厮杀距离京城太过遥远,与他们现在的醉生梦死相去甚远。
这一日,大夏朝堂上,文官与武将各执一词,吵得面红耳赤,不可开交。
文官们口若悬河,列举着各种和平谈判的理由,试图以不战而屈人之兵。武将们则声如洪钟,强调着战备的重要性,主张以武力扞卫大夏的尊严与领土完整。
“北渊竟能攻破山河关,武将们如何办差的?吕青又是如何守的关隘?”一位腐儒模样的文官率先发难,言辞间尽是责难。
“高大人好大的口气啊!”一名武将义愤填膺地站出来,语气满是讥讽,“山河关战败,所有将士全部战死,无一人退。在高大人眼中,他们竟如此不堪?照此说来,这守城将军之位,非高大人莫属才最为妥当!”
“你……你休要曲解本官的意思!”高建一时语塞,面色涨红。
“那高大人是什么意思?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想着给战死的武将泼脏水?!这就是你们文官的气节?!”又有一名武将站了出来,死死盯着高建。
高建拂袖,欲辩解道:“本官不过是……”
“高大人也是一时心急,有些口不择言罢了,陈将军何必一直揪着话头不放?”内阁阁老程清风适时插话,试图平息事态。
那陈姓武将见程清风出面维护,冷哼一声,不以为然道:“谁人不知程阁老素来眼里容不得沙子,今日竟出口维护起此等卑劣小人来,真是令人惊奇!莫不是程阁老心中和高大人的想法一样,觉得吕将军治军无方,这才导致山河关失守?!”
这话一出,原本就憋了一肚子火的文官们顿时炸了锅。
“你什么意思?”有人暴怒道。
“就是你们想的意思!”立马有武将回斥,“事到临头了还想着拉个人出来垫背背锅!简直无耻可笑,圣贤书都被你们读到狗肚子里了!”
双方你一言我一语,争吵声此起彼伏,如同置身喧嚣的菜市场,更有甚者,竟动起手来,场面一片混乱。
段起鸿望着眼前那混乱不堪的场景,胸中怒火翻涌,终是按捺不住,一把将手中的奏折狠狠掷了出去。
“啪”的一声脆响。
“都到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如菜市般争论不休!要吵就回家吵去!”他厉声喝道,却因情绪过于激动扯到了肺腑,忍不住闷咳起来。
贴身太监周明远见此情形,顿时慌了神,急忙快步上前,伸手轻扶新帝的后背,低声劝道:“陛下,您可得当心龙体啊……”
方才还吵得面红耳赤、互不相让的双方,这才如梦初醒,纷纷噤声,停下了这场无谓的争执。
气氛顿时有些沉重起来,仿佛空气都凝固了一般……
段起鸿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沉声道:“说罢,接下来该如何应对?雄关布局如何?”
即刻就有武将出列禀报:“启禀陛下,雄关如今已集结十五万精锐人马,各项防御准备皆已就绪。守城将军乃是兵部尚书何大人之女何银树,其英勇善战、足智多谋,定能守好雄关!”
段起鸿突然看向杨崎,“小杨将军,杨国盛也在雄关?”
杨国盛是杨崎的长子,昔日与谢执烽交情甚好,颇有几分纨绔子弟的做派,在京城惹了不少祸事。也正因如此,当谢执烽在兵营处以军奴身份遇见杨崎时,有些尴尬。
在一次杨国盛犯下大错后,杨崎当即派人将他押送至雄关,交到何银树手中严加管教。
在雄关,何银树比杨国盛年长几岁,且是军事主官,对他管束极严。在这般约束下,杨国盛原本张狂的性子收敛了不少。
此前,杨崎被段起鸿临时急召回京,途经雄关时,军务紧急,又怕落人口实,竟连与儿子见上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杨崎抱拳道:“犬子确实在雄关,眼下正在何银树手下的亲卫队中效力。”
段起鸿听闻,心中不禁感慨,杨家果真是世代忠良,一门英杰。
他目光看向杨崎,“小杨将军,你觉得雄关可否抵御住北渊大军?有几成把握?”
“雄关十五万守军,而八万龙朔关守军正在追击,局势尚可,有五成把握能将北渊挡在雄关。”杨崎不敢把话说得太满。
就像当初,谁也不知道黑水关会反水,北渊竟不费一兵一毫就将黑水关拿下。
听到这话,段起鸿面色稍缓,然而眉头依旧微微蹙起,似有一抹化不开的忧虑萦绕其间。
“西北反军那边,如今是个什么状况?”他沉声问道。
“回陛下,听闻那叛军首领被称作九日大人,自称九太阳。此刻,他们多半正与大河关的守军鏖战。”负责西北一事的将领出声答话。
“多半?”段起鸿敏锐察觉到这话中的不对劲。
那将领连忙低头,小心翼翼地解释:“臣不敢妄言,西北反军的军报虽每日都有送来,可内容大同小异,千篇一律。那些反军不过是一群流民罢了,连像样的武器都没有,依臣看,怕是成不了什么气候。”
段起鸿心中隐隐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对劲,可眼下他正被诸多事务缠身,焦头烂额,实在无暇再深入探究此事,只能暂且将这份疑虑搁置一旁。
“雄关与龙朔关两处军队集结,恐怕还需些时日。在此之前,需先行筹备好粮草物资,以备不时之需。”
“陛下,户部没银子了……”户部尚书范国栋硬着头皮小声奏报。
这短短半年间,户部虽多次下拨巨额军饷,各地亦紧锣密鼓地筹措粮草补给,以应对战事所需。
但今年涝灾旱灾轮番袭击大夏,别说税收及粮草摊派了,各地能制止流民合流,以免造成更多的流民造反已是不易。
如今户部别说再拿出军饷了,库房里怕是连老鼠都见不到了……
段起鸿听罢,不知为何悲从中来。
纵使他宏图在胸,可群臣各怀私心,心中只盘算着自家宗族的利益,全然不顾国家兴衰。
倘若这些臣子能够戮力同心,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可惜世事没有如果,在北渊铁骑步步紧逼下,大夏山河早已支离破碎……
一想到此处,段起鸿只觉一股怒火直冲脑门,气血上涌,难以平息。
“诸贼误我!噗!”
龙椅上的段起鸿突然起身大吼一声,便口吐鲜血,栽倒在御案之上。
“陛下!陛下!”周明远连忙上前大声呼唤。
底下群臣还未听清段起鸿的大吼,便看到皇帝栽倒,所有人都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