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零碎的真心话
夜很长。·`?咸ˉ鱼e?看[书?;网? ?1最t÷?新=章$#节±e:更\??新¢^快£=;
爱可静静地坐在床沿,芙宁娜的手还搭在她的手腕上,轻得像一片雪花,却带着足以将她钉在这里的重量。
那份体温,从微凉,到被她的掌心捂得温热,仿佛一个漫长的世纪。
她没有动,甚至刻意放缓了呼吸,生怕惊扰了这来之不易的安宁。
窗外的月光缓缓移动,在华美的地毯上投下窗棂的影子,像一个巨大而沉默的钟盘,一格一格,记录着时间的流逝。
爱可的目光描摹着芙宁娜安睡的侧脸,那张平日里总是挂着戏剧化表情的面孔,此刻卸下所有防备,只剩下纯粹的疲惫与脆弱。
眼角还残留着淡淡的泪痕,像被雨水冲刷过的娇嫩花瓣。
她是一个骗子。
芙宁娜在梦里说得没错。
但看着眼前这张睡颜,爱可第一次觉得,或许,她也是。
……
第一缕晨曦,如同一支金色的画笔,悄无声息地划破了寝宫的昏暗。
光线穿透巨大的落地窗,温柔地洒在芙宁娜长长的睫毛上,镀上了一层浅金色的光晕。
她的睫毛轻轻颤动,像受惊的蝶翼。
芙宁娜缓缓睁开了眼睛。
视野里是一片模糊的光晕,大脑还沉浸在混沌之中。她记得那个冰冷、绝望的噩梦,海水淹没一切,重要的人在眼前化为泡影。
但噩梦的后半段,却被一团模糊的、温暖的记忆所取代。
是香草的甜美气息,是某种温热的液体,还有一个持续不断的、像摇篮曲般的声音。ˉ?e:=-z?d?小??说[网;? {更&新?ˉ?最)快u
很安心。
她眨了眨眼,视野逐渐清晰。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沉静的脸。
爱可就坐在她的床边,晨光勾勒出她柔和的侧脸轮廓,那双清澈的眼眸正安静地注视着自己。
芙宁娜的大脑宕机了一瞬。
她……在这里守了一夜?
紧接着,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手,竟然还抓着对方的手腕。
轰——
一股热流瞬间冲上脸颊。
神明的威严、平日的伪装、刻意维持的距离感,在这一刻被清晨的阳光和眼前的景象冲击得七零八落。
“我……”
芙宁娜猛地抽回手,想像往常一样立刻坐起身,用一个优雅而疏离的姿态来掩盖此刻的窘迫。
身体却传来一阵脱力感,那是被噩梦耗尽心神后的疲软。
她动了一下,却只是让被子滑落了几分。
太狼狈了。
她竟然让一个侍从,看到了自己如此不堪的一面。
就在芙宁娜懊恼得想把自己埋进枕头里时,爱可动了。
她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到芙宁娜的尴尬,只是自然地站起身,转身从旁边的餐车上端来一份早己准备好的早餐。
“早上好,芙宁娜大人。”
她的声音平静而温和,像清晨的微风,吹散了房间里凝滞的尴尬。
“我猜您醒来会需要一点柔软又温暖的东西。”
一个白色的瓷盘里,盛着一份小巧的、金黄色的圆顶蛋糕。+完+本`神?站? +更¨新~最~快+它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微微颤动着,仿佛拥有生命,正在呼吸。
空气中弥漫开一股鸡蛋与奶油混合的、轻盈而香甜的气息。
“这是……?”芙宁娜的注意力被完全吸引了过去。
“晨曦舒芙蕾。”爱可将盘子递到她面前,“它的生命很短暂,请尽快享用。”
芙宁娜看着那份蓬松得像云朵一样的甜点,再看看爱可那双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的眼睛,心中的窘迫与慌乱,竟奇迹般地平复了。
她没有理由拒绝。
或者说,她根本不想拒绝这份恰到好处的体贴。
她沉默地接过盘子,靠在柔软的床头。银质的小勺轻轻挖下,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阻力。
那份蓬松的触感,通过勺子传递到指尖。
她将一小勺舒芙蕾送入口中。
极致的轻盈与温热瞬间在舌尖化开,仿佛含住了一口带着奶香的云。那股细腻、柔和、不带任何负担的甜美,温柔地包裹住她所有的味蕾,顺着喉咙滑下,暖意首达胃里。
好吃。
好吃到让人想哭。
一夜的
惊惧与疲惫,似乎都在这入口即化的温柔中,被一点点抚平。
芙宁娜小口小口地吃着,没有说话。
房间里只剩下银勺与瓷盘偶尔发出的轻微碰撞声。
她望着窗外那片灿烂的晨光,眼神有些放空,思绪也跟着飘远。
噩梦的冰冷,现实的压力,民众的恐慌,还有……那顶沉重得快要压垮她的帽子。
在这种极度放松和安心的状态下,紧绷了几个世纪的弦,在无人察觉的角落,悄然松动了一丝。
她吃着舒芙蕾,像是在对窗外的晨光诉说,又像是在对自己低语。
那声音轻得像梦呓,几乎要消散在空气里。
“这场戏……演得好长啊……”
“我绝对、绝对不能搞砸了……”
“叮。”
爱可正在为她整理被角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勺子从芙宁娜手中滑落,掉在盘子里,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但那声音,远不如芙宁娜那句呢喃,在爱可的心中掀起的惊涛骇浪。
戏?
这个字如同一道惊雷,瞬间劈开了所有的迷雾。
爱可猛地抬起头,看向芙宁娜。
原来是这样。
原来那些夸张的语调,那些戏剧化的姿态,那些时而自信时而心虚的眼神……
全都是……演出来的。
她不是一个不称职的神。
她是在扮演一个神。
这个认知,让爱可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又酸又疼。
五百年。
一个人,演一场欺骗全世界的独角戏。
那该是何等的孤独与绝望。
“嗯?我刚才……说什么了吗?”
芙宁娜被勺子落盘的声音惊醒,她茫然地眨了眨眼,似乎完全不记得自己刚刚泄露了天大的秘密。
“没有,芙宁娜大人。”
爱可强行压下心中的巨震,若无其事地捡起勺子,用餐巾擦拭干净,重新递给她。
她的脸上依旧是那副平静无波的表情,仿佛刚才听到的,只是一句无关紧要的梦话。
“您只是说,今天的阳光很好。”
“是……是吗?”芙宁娜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但看到对方坦然的眼神,最终还是接受了这个说法。
或许是自己太累,出现幻听了。
她重新拿起勺子,将最后一口舒芙蕾吃完。
温暖的食物给予了她力量,身体的疲软感消退了不少。那份属于“水神芙宁娜”的架势,开始慢慢回到她的身上。
她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尽量显得威严的语气开口。
“爱可。”
“在。”
“昨晚的事……”芙宁娜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合适的措辞,“……不许对任何人提起。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明白吗?”
这是神明对仆从的命令,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但在爱可听来,这更像是一种色厉内荏的自我保护。
她没有立刻回答。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芙宁娜,目光深沉。
“芙宁娜大人,”爱可缓缓开口,声音很轻,却很清晰,“我什么都没有看见,只知道我的神明大人昨夜睡得很好。”
她将“睡得很好”西个字,咬得格外清晰。
芙宁娜愣住了。
这句话,既是服从,也是一种无声的安慰。
它巧妙地绕过了所有尴尬的细节,只留下了一个体面的、可供接受的结果。
芙宁娜看着她,那双漂亮的异色瞳里,情绪复杂。
最终,她撇过头,不再看爱可的眼睛,用一种近乎嘟囔的声音说:
“……算你识相。”
爱可的唇角,在无人看见的角度,微微上扬。
她收拾好餐盘,准备退下,让芙宁娜更衣洗漱。
“对了,”芙宁娜像是想起了什么,叫住了她,“今天……欧庇克莱歌剧院那边,有什么安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