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 16 章

    面对这种情况复杂的病人,林易书的药量下的十分谨慎。


    将仪器调试好,他一边注射,一边看着对方的神经活动的实时波动图。


    这种特效药的药效很强,以往的案例中大部分只要注射三分之一,神经活动就会出现明显波动,但是一直到林易书推进了一半的量,虞淼都还没什么反应。


    林易书眉头微动,但手上仍旧稳稳的继续推进。


    只是等到液体推入三分之二之后,仪器上显示的数值仍旧没有什么变化。


    林易书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将一整针管的液体全部推进去。


    终于,仪器上属于虞淼的神经波动曲线此时终于出现了一点微小的波动。


    林易书松了口气,虽然药量远远高出他的预估,但是有效果就证明方法是有效的,只是剂量上需要加大。


    按照神经波动的幅度来看,她至少还需要两针管。


    放下空掉的针管,林易书站了起来,犹豫着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初先生,我怀疑虞小姐经过耐药实验。”


    初焱闻言神色一变:“你确定?”


    林易书解释道:“根据刚才药物注射的状况来看,虞小姐对于神经方面药剂的耐药性远高于一般阈值。”


    “在并没有脑死亡的状况下,一般人不可能注射了一整管才仅达到这种波动。”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虞小姐应该接受过很多神经类药物的注射,所以产生了抗药性。”


    一个人会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被注册大量神经类药物?那就只有屡禁不止的人体神经耐药实验了。


    由于精神力在星际社会重要性,针对精神力相关的实验一直没有停过。而神经类药物也的确能对精神力造成影响。


    虽然已经被法律明文禁止,但是黑暗之中永远也不缺少铤而走险追求利益的人。


    神经类的药物不可能做到毫无副作用,就像刚才他给虞淼注射的药剂,可以用作唤醒深度昏迷的人的医疗手段,但也可以加大剂量,成为审讯惩罚的方法。


    一般人是受不了随之而来的强烈疼痛和神经敏感的,此时如果加上一些外部手段,被审讯的人很容易崩溃,


    这种实验是完全一种藐视法律和道德以及人性的犯罪行为。


    被实验的人往往会精神失常,严重的甚至会脑死亡。


    初焱看向床上安静躺着的虞淼,她才24岁,不过是法律上刚刚成年的年纪,竟然就遭受过如此残忍的对待?


    而且成年之前她的精神力还在发育阶段,这些也必然对她的身体和精神都造成了难以挽回的伤害。


    初焱忽然想到她之前能察觉自己精神力紊乱的状态,这难道也是后遗症之一么?


    林易书继续道:“鉴于病人可能有的特殊经历,现在要还是想让她醒来,只能加大剂量,但是醒来之后对方的反应可能会很强烈。”


    初焱沉默了一下,问道:“还有可能会自然醒来么?”


    林易书面露难色,刚才一管药剂打下去神经活动不过是刚刚有一点波动而已,可见原本她本人的状态有多差了。


    这样的情况还能自然醒来的话,只能是奇迹。


    初焱最终同意让林易书继续在原本方案的基础上加大剂量。


    同时,他将这个消息发给了初垚。


    人体实验在星际是绝对违法的,特别是此前虞淼还是个未成年的情况下。


    那么作为她之前的法定监护人的虞敬远不可能脱开干系,最少也是个监护不力,更有甚者,这就是他安排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后面必然有一个隐藏的黑暗生态链。


    人体神经试验并不是随便就能做的,不管是相关药物,还是实施操作的人都不是以虞家现在的体量可以随便获得的。


    他们身后一定还有其他人。


    想到之前大哥和自己聊的一些内容,初焱眼神冰冷。


    而在黑暗的另一边,虞淼在挣扎着。


    不是不想醒来,她的意识并没有陷入完全的沉睡,只是就好像被鬼压床了一样,她的全身都非常的沉重,难以动弹。


    而且在潜意识里,她甚至觉得就这样保持现在的状态才是最好的。


    只要不睁开眼睛,就不会受到伤害。


    但虞淼又觉得哪里不对劲,怎么能就保持这样呢?


    这样下去,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不,她不要就这么死去!


    永远黑暗,永远无法动弹,然后逐渐消逝的生活她不要再这样过下去了!


    虞淼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迸发出这样的念头,然而下一瞬,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的同时,她终于感到了一丝痛感。


    是一种被利刃划过眼角的感觉。


    虞淼精神一振,努力感受这一丝疼痛。


    很快的,,她感觉到的越来越多,她的全身都像针扎似的疼,特别是胳膊的地方,简直像被打断了一样。


    但是虞淼病不惧怕这样的疼痛,疼痛说明她还活着,她害怕之前的麻木。


    伴随着疼痛的,是一些嘈杂的声音进入了脑海。


    很杂乱,很吵。像是放大了无数倍的脚步声,呼吸声,还有刺耳的滴答声。


    “应该是有感觉了。”看着初焱轻轻的擦掉虞淼的眼泪,林易书反而松了口气,拔出了注射在对方胳膊上的第三根针管。


    果不其然,连接着虞淼的仪器很快就发出了规律的滴答声,她的神经活动阈值终于到达了正常水平。


    想到随之而来的可能的后遗症,林易书忙给初焱再次重申了一下等会儿的处理手段。


    “她等下醒来精神可能会很敏感,状态和平时也会不太一样。”


    “本来让她一个人呆在安静舒适的环境中是最好的,但是她的记忆可能还停留在绑架那里,如果没有熟悉的人在身边可能会更加崩溃。”林易书解释了为什么需要初焱留在这里。


    “但是多余的人也在这里,会让她感到更紧张,而且产生的噪音也会给她带来负担,所以等会儿我也会先出去。后面的就交给你了,初先生。”


    初焱的神色有些僵硬。


    林易书之前就跟他提过这件事情,所以在加大注射量之前,他们被转移到了整个医院最安静的地方,屋子里的东西尽量的少了,床上的东西也是让人换了最为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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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适的床品。


    他把能想到的都做了,但是自己需要安抚虞淼,这是他唯一不知道要去如何做的。


    自己和她才见了几面,就算是熟悉的人了?但是鉴于目前也没有别人可以替代这个身份,初焱也只能赶鸭子上架的留在原地。


    伴随着林易书轻手轻脚的离开关门,虞淼只感到一声巨大的响声冲击着她的大脑,她被激的睁开了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熟悉的白色,还有熟悉的消毒水味。


    她没有转头的力气,但是却清晰的感觉到有个人在身边。


    他的呼吸,他的心跳,他的血液的流动,都那么的明显充斥着整个房间。


    她长了张嘴想要说话,却在有动作的一瞬间感觉到了嘴部被牵扯的疼痛。


    “虞淼,不要紧张,我是初焱,你已经安全了。”初焱有些生疏的非常非常小声的安慰。


    他按照林易书指导,站的离虞淼有些距离。


    本来还担心这么小的声音她会听不见,但是观察她的神色在自己话说完之后明显放松了一些,显然是听到了。


    虞淼此刻终于也想起来发生了什么。


    她在家门口被人绑架了,还被注射了药物。所以现在这个状态就是那个药物的效果吗?


    太狠了,虞敬远是想让她死?但是她还活着,虞淼的心情平静了一些。


    见她适应的还不错,初焱继续轻声细语的和她解释:“你现在的状态大概还会持续两个小时,后面就可以恢复正常了。现在尽量保持不要动,不然哪怕是衣物的摩擦都会给你带来巨大的疼痛。”


    虞淼有些意外,下意识就尝试着动了一下,果然感觉到了皮肤被摩擦刮伤的感觉。


    虽然强烈,却也有些像是被打了麻药一般的钝痛感。


    虞淼心想,初焱说的好像有些夸张了。


    她微微一笑,扭头看向出声的方向。


    看清她的眼神,初焱也是有些意外,她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特别痛苦,林易书的判断出错了?


    他尝试着问道:“你觉得我说话会不会太吵。”


    “是很吵。”虞淼缓缓开口,但是嗓子却有些嘶哑,“但是也还可以忍受。”


    痛苦即是她活着的证明。


    听见她说话,初焱犹豫着向前走了一步,果不其然看见对方的眉头抽动了一下,显然是有些影响。


    他的脚步,他身上衣物的摩擦,对此刻的虞淼来说应该也是刺耳难忍的。


    虞淼当然听见了这些嘈杂的声音,但是她仿佛天然就知道怎么去屏蔽这些负面的影响,她的皱眉,来自于嗓子的不适。


    “想喝水。”虞淼轻声道。


    她也想自己坐起来喝,但是却实在使不上力气。


    初焱闻言,有些笨拙的将提前倒好的水拿了起来。


    但是想要喂她喝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起码不能让她保持躺着的姿势,不然万一呛到,不敢想象会对此刻的虞淼造成多大的负担。


    他只好先拿棉签小心翼翼的蘸了点水,轻轻的点在嘴唇上。


    的确挺疼的,感受着来自唇部的触感,虞淼忍不住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