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护住她
第二百四十章 护住她
那么苍白干瘦的手指,平日里连重物都提不起来。
可掐在他脖颈上,却重若千钧。
好像毕生的力气都用来掐死他了。
玄翼没有动。
他用眼神制止了围过来保护他的暗卫。
凤眸抬起,眼波生起许多涟漪。
他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云清絮,看着她苍白的面色、颤抖的唇,听她说出那么多残忍的话,心底悲凉一片。
在她心里,他就是那般杀人无度的恶魔吗?
为了一个婢女,竟然要杀了他。
是啊。
自认识她以后,他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
偏执、失控、独断专行。
一颗心都扑在她身上,恨不得为她扫清一切障碍,恨不得杀光杀干净一切阻碍她、欺辱她的人。
曾经那个端坐神坛的王爷,有朝一日,沦为感情的走狗,任她驱逐。
却没有好下场。
他越努力,他们之间的隔阂就越大。
如今,更是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就那么恨他吗?
若他真死了,她就满意了吗?午夜梦回时,她会为他心痛吗?
玄翼没有再挣扎,任云清絮攥着他的脖子,卡死了他所有的呼吸。
甚至,他还主动往前凑了凑身,好让那一双颤抖的手,抓的更牢些。
他的气息越来越不稳,胸腔因为窒息而剧烈起伏,凤眸深处,晕染着血色……
带着云清絮过来的芍药和杜鹃,看到这一幕,几次想要冲过来阻止云清絮的疯狂之举,却又不敢擅动。
直到——
外头传来一道娇俏的笑声。
“王爷在书房吗?本妃为他熬了一碗冬虫草炖水鸭汤,最是滋补益肾,王爷可要趁热喝了。”
所有侍卫都屏息静气盯着书房内的一举一动,无人在意端着汤药的窦侧妃穿的如何花枝招展,甚至都没有拦她。
等窦侧妃进了书房,理了理鬓边新得的芙蓉簪,月华一样的裙裾掠过地面,婀娜多姿地绕过屏风,看到那让她以为自己在做梦的一幕时——
哐当。
手中的砂锅砸在地上,热汤四溅,将那双面满绣枫叶的屏风,溅成一滩斑驳。
“王爷!”
“云清絮!你疯了不成!”
窦棠雁飞奔而来,抄起一旁散乱的榆木画轴,狠狠朝云清絮的后背抽去——
“你想死自己跳井跳湖去!为何要脏了王爷的书房!”
这书房四面皆竹,清幽雅致,若在这里受孕,将来必能生下一个文采斐然的麒麟子。
她还计划着在此处与王爷共度云雨呢!怎能让云清絮这贱人的血污了这块地儿!
因此,挥起画轴时,窦棠雁用了十成十的力。
这一杆子落实了,云清絮脊椎骨都能给打断!
原本闭着眼等死的玄翼,看到这一幕,叹了一声,翻过身将云清絮压在身下,替她挡住了那横过来的卷轴。
砰——
坚硬的榆木,狠狠砸在后背上。
临近夏日,玄翼只穿了一身单薄的夏装,这一棍子过来,没有任何阻挡,全都卸在了后背的骨节上。
力道之大,几乎将他脊骨给敲碎!
骨头裂开带来的剧痛,逼得他差点当场昏厥!
胸腔发痒,生生咳出一口血来。
可他来不及擦掉唇边的血,而是腾出手,慌乱地扶起来被他压在身下的云清絮,手指抓着她的衣衫,上下翻找,“絮儿,你没有受伤吧?”
云清絮被他扶起来时,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画轴断裂两半,前朝吴悯子的洛神图里,玉女仙姝被扯成两半,身首异处。
玄翼的血,顺着他的下巴,滴在她的唇边。
又是熟悉的血腥气。
轰——
云清絮大脑像要炸开一般,猛地推开玄翼,后退两步,蜷缩着蹲在地上,抱紧了自己。
刚才用尽全力想要掐死玄翼的双手,此刻因为脱力,控制不住地开始发抖。
她在干什么。
她到底要做什么!
都死了那么多人了,就算杀了玄翼又有什么用。
能让如意复活吗?
心脏,像是被人死死掐住一样,痛的她几欲窒息。
她缓了许久,才从那让她崩溃的情绪里走出来,扶着自己的膝盖,缓缓站直身体。
唇边,还有玄翼刚才滴落在她脸上的血渍。
她将那血渍擦去,双唇似染了胭脂色,清丽的尽头,夺人的艳。
在这杂乱不堪的书房内,将那一身珠玉首饰的窦棠雁,比成了尘埃。
她不该冲动的。
不该和玄翼纠缠的。
两个人靠近,绝没什么好下场。
她还是老老实实回去吧。
云清絮收敛心神,忍住那胸口尖锐的刺痛,朝门口走去,准备离开此处。
却被一脸嫉恨的窦棠雁踩住了裙角。
窦棠雁怎能不恨?
刚刚那一棍子,她是朝着云清絮尾椎大穴上砸过去的。
这一棍子抽下去,云清絮必然会变成偏瘫,一辈子躺在床上,再也无法出来蹦跶!
而且,她是为了保护摄政王才对云清絮下手的。
便是摄政王也怪不到她的头上。
可她万万没想到,玄翼竟然会护着云清絮,自己扛下了这一棍子。
所以……到头来偏她成了恶人?
成全了玄翼跟云清絮的英雄救美?
笑话,从来是她窦棠雁踩着别人上位,何曾做过别人的踏脚石!
窦棠雁积攒了被侵犯的怒意,无处发泄,这才踩住云清絮的裙角,“云姑娘不知收敛,到书房胡闹一番,还害的王爷也受了伤,你难道就想这样一走了之?”
云清絮猛地推开窦棠雁,五官冰冷,没有任何表情,“别碰我!”
她踉跄着站稳身形,空洞的双眸落在窦棠雁的方向,“怎么?你是要我磕头下跪认错吗?还是让我这个瞎子将此处恢复原样?”
“窦侧妃,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我互不干涉,也能和平相处。”
“可你若连这点道义都不讲,非要跟我撕破脸,那我不介意与你鱼死网破,看看谁更输不起。”
反正,烂命一条。
窦棠雁被云清絮面上的凛然和杀意镇住,心头暗自淬了一口。
呸。
这云氏不过在摄政王府多住了几日,竟然真让她养出一副气势来,举手投足,竟跟王爷有几分相似。
今日若真闹起来,有王爷护着这小贱人,她也讨不了什么好。
罢了。
云清絮想要的东西,还在她手上捏着呢,不急于这一时的得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