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多少钱,本王买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 多少钱,本王买了

四月十四,壬子日,诸事大吉。

日光刺目,晴空万里无云。

十八名童男童女,提着装满百花的花篮,从皇宫南门的朱雀门前出发,绕过东西长安街,直奔公主府而去。

走一路,花瓣洒一路。

踩着花瓣跟在后头的,是六个着彩衣的娇俏女娥。

她们抬着一顶特制的琉璃轿子,那轿子极小,三寸长高,透明的琉璃轿子里,摆着一顶让所有人驻足流连的珍珠冠。

那珠冠用赤金的花钿与螺钿碎做底,攒成凤凰的形状,精工细巧,富贵逼人。

而那凤凰每一个根栩栩如生的尾羽上,都镶嵌了东珠。

七彩的东珠,每一个皆有龙眼大小,在日光下,莹润生辉,折射出斑斓的华彩,映照进围观的百姓的眼中,刺得她们睁不开眼。

人群看到那珍珠冠时,先是一阵长足的寂静,而后,便爆发出激烈的议论声。

“天啊!这珍珠冠也太美了吧!我活了三十多年,从未见过如此硕大明艳的珍珠,只怕连皇室都这样稀罕的货物吧!”

“上回太后娘娘给长姝公主添装的那一顶凤冠,已华美精致至极,可那顶凤冠如何跟眼前这个相比,这到底是谁送的!”

“你没长眼睛吗?没看到后面拉着那横幅吗?金玉堂……这是哪家店铺的名字,怎从前从未听说过。”

“我知道我知道!”有个消息灵通的汉子站出来,为众人解释道:“昨儿刚开业,放了些爆竹和花篮,铺子里面似乎摆了许多匣子,不知道装的什么稀罕物件,只营业了半个时辰,没有人进去,便又关门了。”

“谁曾想,今日竟折腾出这样的动静来!这顶珍珠冠……价值万两银子了吧?就这么送出去吗?这金玉堂背后到底是什么来路!”

……

长安街尽头的酒楼里。

临街的包间内,云清絮听着底下百姓纷纷的议论声,面上,露出一点浅淡的笑来。

霍千斛手指敲击着窗扉,入鬓的长眉,微微锁着,问道:“若长姝公主收了这珍珠冠,到时候一万两银子搭进去,最后要赚多少才能不亏本?”

“我这一批货物里,这样大小的珍珠,拢共只有这几十枚,这么撒出去最后回不了本……实在让人心痛啊。”

“云姑娘,你这盘棋,是不是下的太大了点?”

云清絮笃定道:“她不会收的。”

她了解蕈月,也了解云清川。

而且……

“若她真收了……”云清絮幽幽道:“那便是好事了,以她的性格,必会赔给我们相同价值之物,而且,也会为咱们这批珍珠,打开通往权贵的门路。”

大抵世间货物如人才,不缺千里马,只缺伯乐。

霍千斛手中的这批珍珠,缺的是名声,缺的是售卖的渠道,借了长姝公主大婚的势头,将这珍珠推到世人的面前,往后还愁销路吗?

而且……

云清絮示意霍千斛稍安勿躁,“公主府门前,我们不是还安排了一出好戏吗?走吧,我们先过去候着。”

霍千斛淡笑着拂袖,将一旁的竹杖递给了云清絮。

“都听掌柜的。”

……

公主府门前。

守门的侍卫看着那华贵至极的珍珠冠,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样的宝贝……好大的手笔!

咽了咽口水,艰难道:“诸位,这,无功不受禄,我们公主与你们金玉堂毫无瓜葛,实在不好收这样的重礼啊!”

“我们公主早早便得了消息,说谢过诸位的好意,让小的们将诸位送走。”

“这珍珠冠……也带走吧。”

为首的女郎,笑得曼妙生波。

“公主即便不收这珍珠冠,也请听民女讲一讲这珍珠冠的来历。”

“南海有鲛人,鲛人月圆之夜流下来的眼泪,能凝结成这世上最纯净无暇的珍珠,这些无暇之物,不能由肮脏的男子触碰,只能至真至性的女子入海,才能带回到岸上。”

“每一颗珍珠,都代表一种女子身上的品质。”

“你看凤凰眼睛上的这一对黑曜珠,华光内敛,深邃幽寂,像不像这尘世里每一个被深宅后院掩埋的女子,收起罗裙换布裙,忙碌在厨灶与家务之中,虽然被岁月磨光了身上的光芒,但内心却越来越通明智慧,成为全家老小心里的定海神针。”

“你看这凤凰脊背上金黄色的海珠,耀眼夺目,像暖阳一样辉光万丈,像不像豆蔻年华的少女,在城郊的河岸边,蹴鞠斗茶,明媚又热烈,点燃了春的生机,带来了夏的鲜亮。”

“你看这凤凰尾羽上血液一样赤红的对珠,像不像那些披了嫁衣,毅然决然地嫁入一个陌生的家庭,用男子不可想象的勇气与心血,熬过苦累与茫然,最后儿孙满堂的辉煌岁月?”

“你看凤凰脚掌上的蓝珠,像不像困在后院的那些女子,在鸡毛蒜皮的人生里,在柴米油盐的算计中,步步退让,寻找内心的豁达与释然……”

“公主,皇室血脉,得天恩宠,不仅是天下最尊贵的女子,也是全天下女子的榜样。”

“这顶凤冠,不是金玉堂送给公主的,而是天下女子,借金玉堂之手,敬送给公主的。”

“惟愿公主,无论婚前还是婚后,都尊贵如金珠、豁达如蓝珠、鲜艳如红珠,安宁如黑曜珠……”

……

一番话,让围观的众人都沉寂了,尤其是那些穿着布衣带着荆钗的妇人,有些无措地扯了扯身上满是油渍的衣服,目光灼灼的看着那珍珠冠……好像,那珍珠冠也戴在了她的发梢一样。

原来,她们这一生,不是那困在后宅的烂了的鱼目,而是也如珍珠一样明媚啊……

人群清寂许久,传来一阵突兀的掌声。

街道角落的那架乌木马车里,绣金的车帘被掀开,露出男人冷硬瘦削的侧脸。

一双凤眸,死寂如海。

语气,更是凉的瘆人。

“说的好。”

“本王也觉得,这顶珍珠冠寓意极妙,若连带着其上的祝福,一同送给心爱之人,便是最好的礼物了。”

“多少钱,本王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