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他是他的人

第二百六十七章 他是他的人

只是今日,这位帝王新宠云大人,走路的样子有几分慌乱和匆忙。

面色,也带着一点赤红。

像是积攒了一肚子的怒气。

他到了这池塘附近后,一眼便看到在凉亭下喂鱼的连雍,目光微滞,快步走了过来。

语气难掩焦灼,“连兄,你可听说今日摄政王在京城干的好事了?”

他说到恨处,咬牙切齿,“堂堂王爷,一点都不顾及自己的身份,脸都不要了!跑到街上去威逼平民百姓,竟然要一个十六岁的女子,嫁给一个六七岁的幼童做妻子!还当街给人家写了婚书……简直荒唐至极!”

“那婚书送到官府时,徐大人正好当值,气得眼都绿了,拿着那婚书便进了宫,当着陛下的面控诉摄政王的荒唐之举。”

“可惜……”

云清川叹了一声,眼底尽是无可奈何,“可惜陛下刚得了摄政王的好处,掌了权柄,自然不好在这种时候跟摄政王撕破脸面,更不好问责于他,只能将那婚书上头改了一行字,写作订婚书。”

“又在下头加了两句,婚姻之命,各有缘分,倘若将来两厢不情愿,可将订婚书一撕两半,此契约作废。”

连雍听到这儿,眸光微动,唇边露出一抹讥笑,“这皇帝倒也不是个蠢的,还知道给摄政王找补一下,过来……姓玄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摄政王的荒唐之举,若任由他胡作非为不加以更正,只怕会寒了天下百姓的心,更会折了皇室在百姓之中的威望。

可若撤回摄政王的婚书,又会显得皇室之人优柔寡断,朝令夕改。

玄璟渊这一番动作,既稳住了皇室的颜面,又更正了皇室的错漏,这样的举动,倒显现出他这个少年皇帝的机智与聪慧。

如今才十几岁,便有这样的心机和本事。

若任他将来放养长大,又将会成为不弱于玄翼的心腹之患。

不过……

这些算计,只在连雍的心里闪了闪,并未表现出来。

近些日子,云清川不知怎的得了玄璟渊的青眼,不仅寸步不离地跟着玄璟渊,而且,后者对他还颇多依赖,待他颇为亲昵。

云清川是他的人,只能绑死到羌门这条船上,他绝不会允许他跟玄璟渊沆瀣一气,成为朝廷的走狗。

他,只能是他的下属。

连雍想到这儿,眼底幽光闪过,用袖子将身旁的台阶扫干净,劝云清川同他坐到一处来,语气十分温和,带着安抚地劝他道。

“着什么急,一对狗咬狗的恶犬罢了。”

“朝局越乱,对你我岂不是越有力?”

云清川没有多想,坐在了他的身旁。

自他入羌门之后,连雍待他一直这般亲昵,所以他也习惯了这样的距离和动作。

只是听到连雍口中的话时,长眉微皱,那双比从前深谙的眸子里,闪过几缕冥思。

他如今,算什么身份呢?

借妹妹上位的臣子?陛下的心腹?还是……羌门的内奸?

从血脉上讲,玄璟渊前世是他妹妹的孩子,自然是他嫡亲的外甥,自古以来,甥舅是权力之间最稳固的关系。

他若识相,就应该早些跟羌门划清界限,跟连雍反目成仇,借助自己曾经的身份,将羌门众人一网打尽,还天下一个清正。

可当初,他带着絮儿走投无路之时,是羌门出手,给了他和絮儿一条活路。

没有羌门的运作,他也不会成为大理寺的官员。

他尚且记得,如今待他亲厚的帝王,曾在贡院门口,和那位曾经的沁柔公主,居高临下地指挥着那些侍卫,对他和絮儿行刑,将他打入大牢,九死一生……

如今,这位年幼的帝王,顾念着那什么前世今生的恩情,给他几分脸面。

可自古至今,那些史书上记载了多少天家无情,翻脸不认人的史实,他又如何敢把未来,敢把命运,全权交到帝王的荣宠之上?

帝王不可靠,摄政王府不可靠,就连羌门……也不可靠。

唯有握在手中的权力,才是最可靠之物。

连雍坐在云清川身旁,听着他略略粗重的呼吸声,侧眸看向他。

曾经那个青衣冠帽,一身萧肃如秋风的书生,不知不觉,不过几个月的时间,竟变成了这般矜贵冷傲,势不可侵的样子……

但不论怎样……

他都是他。

“云兄。”

连雍打断了云清川的思考,开口问道:“今日摄政王这么闹了一场,破坏了公主府的布置,不如你跟蕈月的婚礼,往后再推迟一段时间。”

“我手边也没有趁手的贺礼,正好再过些时日,等漠北那一批货物运送过来,我将那一对白 虎做成的床垫送给你们,铺在你们的喜床之上,好祝福你们恩爱和美,早生……贵子。”

连雍的语气,复杂至极。

云清川却并未深想,只以为他担心明日的成婚典礼,眉头微皱,摇了摇头,拒绝了连雍的提议,“不能再拖了。”

他解释道:“蕈月为了此次婚礼,已忙碌了几个月了,人都消瘦了,若再往后推迟拖延,她又要受累。”

“我做丈夫的,既然不能为她分忧,最好也不要再给她添乱了。”

“而且陛下说,有一项秘密任务要交给我处置,短则三个月,长则半年,得离开京城去外地一趟。”

“陛下说是半年,可为我看绝对不止半年一年的,应该要耽搁好几年才能回京。”

“若我外出,怎可能留她一人在京城?”

“我必然是要带着蕈月一同出京的。”

说到这儿,云清川看了一眼连雍没有表情的五官,摸了摸鼻子,尴尬地解释道。

“我知道我们这一走,会耽搁连兄你许多事。”

“可是连兄,你将蕈月带到京城的,你比我更清楚她这些年的经历……那样的事情,别说是落在女子身上,就是落在男子身上,都是撇不开的噩梦。”

“入京之后,她又奉你为主,忙着操持京中之事,那些过去的创伤压在心底,将来会出问题的。”

“我既作为她的丈夫,自然要担得起她的这份责任,还望连兄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