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切之始

    都说今年好大雪,来年必是丰收年,茫茫雪幕里一辆马车缓缓独行,雪地里直留下深深浅浅两道车辙印延伸至京城方向。


    许照存抱着汤婆子靠在软枕上,低眉拢眼,唇色淡得如马车外的冬雪般苍白,眼看自家姑娘情绪低落带累身体,兆夏却不知要如何宽慰。


    姑娘本就自小离家,甚少感受亲人温情,多年来只有夫人和大姑娘常常探望,一解姑娘在庵堂的冷清。


    如今大姑娘突传死讯,夫人受惊昏迷至今还缠绵病榻,姑娘匆匆赶回,这一路上又如何开怀得起来呢?


    兆夏的满腹担忧不为正和系统交涉的许照存而知。


    许照存此刻正艰难地理解着系统所谓的“宠妃系统”“主线任务”“宿主”等等陌生词汇和语句。


    “你的意思是,让我得到皇帝的爱,成为他的……心尖宠?”


    许照存迟疑着吐出自己整合过的信息。


    【是的,宿主,您完成主线任务即可获得一个愿望哦】


    听到这个来路不明的东西提出可以实现一个愿望,许照存脑海里忽然闪现出从前看过那些志怪话本里的精怪。


    传说他们通天地之灵,可与之交易。


    这系统,大概就是这样的存在。


    “我要我大姐姐死而复生,可以吗?”许照存将自己的心愿说得很低声,吐字在死而复生上时更觉茫然。


    她大姐姐年方十八,出嫁才过三个春秋,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传闻是染了天花暴毙,因为天花的特殊,一把火化了,连丧仪都没有就草草办了,大姐姐身边人更是以怕传染疫病为由尽数陪葬下地陵。


    传到家中时这些事情都接近尾声,许家居然在自家姑娘头七那日才得知自家姑娘人没了。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说是说太子妃得病暴毙,秘不发丧。


    但是许照存记着几月前大姐姐来看她时说的那些跟交代后事一样的古怪话,便觉此间必有蹊跷。


    东宫这般急于火化下葬不通晓许家,就更有毁尸灭迹的嫌疑。


    若是这系统能教大姐姐回来,莫说入宫为妃,便是要她尽谋逆之事,她许照存也敢做得。


    【抱歉宿主,这个愿望实现不了,生死有命,系统不能破坏平衡】


    这样啊……


    她还以为真有颠倒乾坤之能呢。


    许照存勾唇笑了一下,只是笑意还没来得及上眉间眼尾就迅速地下压成了冷意。


    不能死而复生,她却也应该为姐姐最后做一点事,还姐姐一个公道。


    似乎是感知到了许照存的心意,系统很快提议:【宿主,系统可以为你姐姐昭雪,只要你完成任务】


    许照存不为所动,若她真的进宫成为皇帝的宠妃,那届时她有得是办法为姐姐报仇,又何必再借系统实现愿望?


    当今陛下已过不惑之年,比她父亲还年长些……


    许照存心里暗自否决了和系统结盟的打算,而嘴上则留有余地,只说近日劳累,过些日子再作商讨。


    师太从小教导她,凡事事密则成。


    故而许照存从小就养成了除非事情做成了,否则一字一句不往外透露自己真实想法的习惯。


    马车在雪地里走了很久,直到暮色四合才堪堪入京。


    大雪压城,哪怕途径闹市街道路上行人也寥寥无几。


    许照存掀帘子看了眼,兆夏生怕风寒侵体让许照染了风寒就劝她赶紧关紧帘子,莫沾了寒气。


    这么多年,哪怕许照存已经很少生病了,但是在兆夏心里她还是那个病得奄奄一息,不得不送去庵堂寄养的姑娘。


    “兆夏,我们有多久没回来了?”许照存忽然问道。


    “姑娘七岁那年离家,到今年十四,已经过去七年了。”兆夏如是回。


    庆丰十八年到如今的庆丰二十五年了。


    没想到她归家的契机竟然会是因为姐姐早逝,母亲难经丧女之痛,榻前得有人侍奉。


    这种难言的荒谬感,直至到了宣国公府前许照存下了马车望见这朱漆大门时也不曾消失。


    门房通报,里头来了管家婆子领着许照存从西角门进府。


    七迂八回,许照存被领着到了后宅老夫人院子里。


    外出归家自然要先拜见过长辈。


    原本她该先去给老太太请安,再探望母亲,只是半路上许父跟前的人传她去书房,便只能改道先见父亲。


    祖父当年跟着太祖打天下得来的爵位传给了大伯,而父亲则是高中探花,如今官至礼部尚书,这些年也颇受陛下信任。


    对于这个父亲,许照存能想到的就只有这么多了,其余的脾气秉性都是空白印象。


    也许见了面都要恍惚对面是谁呢。


    书房由里外三间房打通建得宽敞大气,许父在前间见她,许照存在四折素绢的骏马奔腾图作屏风前落座,便瞧见那方角落花几上摆了白釉落梅的长颈瓷瓶。


    母亲最喜爱梅花,是以爱屋及乌。


    父亲对梅花如此,不知对她们这两个女儿是否亦是如此。


    她能看出大姐姐的死因存疑,难道父亲能看不出吗?


    许父多年不见这个幼女,一时间也不知以何种态度待她只嘱咐道:“如今你母亲情况虽好转苏醒,但到底心伤郁结,你要多多开解些。”


    许照存闻言眼神一暗,抬眼与许父目光相接,四目相对时她轻声道:“父亲既知母亲伤心,如何不肯为长姐鸣冤?”


    许父见她目光灼灼,脸色一凝,皱眉间便训斥道:“何冤之有,你母亲病糊涂了,你难道也糊涂了不成?”


    听他这话里话外的意思,看来母亲也不相信姐姐是得天花死了,父亲大概以为是母亲书信与她通气了。


    殊不知,她和母亲都是大姐姐至亲之人,怎么会不知大姐姐的种种近况,大姐姐暴病而亡,这种荒谬的死因怎可能让她和母亲信服。


    “母女连心,父亲是真觉得母亲糊涂吗?”


    当今太子,当年还是成王的时候大姐姐就嫁与了他,后来废太子案株连甚广却将成王送上了储君之位。


    父亲从成王党摇身一变太子党。


    稍加思虑,许照存便能明白是他不肯为大姐姐和太子生龃龉。


    许照存执拗的反问,让许父恼从心起:“证据呢?单凭你女儿家红口白牙几句话就能证明什么吗?”


    呵斥声如雷震耳,许照存却面色如常答道:“不去查,怎会有证据?”


    许父简直要被她轻飘飘一句查给气死,怒嗔道:“查,怎么查,去东宫里头查吗?你以为那是什么地方。”


    若不是东宫,许照存就不需要在这里希冀着他这个做父亲的能出一份力了。


    “若是凡事都明火执仗的来,青史几百卷就没几件能做成的事了。”许照存一言以应之。


    只要想做,蛰伏下去总有办法,最令许照存齿冷的是许父似乎从来没有考虑过要为大姐姐做些什么,仿佛只是死了个不相干的人。


    许照存的话如利刀一把,直接劈开了许父心底的难言之处,恼羞成怒到极致,许父一手将茶杯抄起就砸向许照存吼道:“狂妄,缘了师太就是这么教你的?”


    “嘭”的一声,茶杯在许照存脚边碎开,滚烫茶水在她纯白裙摆上留下一片深色痕迹。


    那炙热温度似乎隔着衣物烧进了许照存身上,令她心里也升腾起一股异样的火。


    从许父扬手到茶杯落下,许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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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存始终不偏不倚。


    不仅是她知道这个茶杯不会砸到她,也是因为大姐姐这些年的点点滴滴都在脑海里过了又过,令她不敢后退一步。


    大姐姐原另有所属,是为了许家要和皇家攀姻亲才不得不嫁给成王的。


    越想越觉可笑,许照存哑了嗓子最后说了几句推心置腹的话。


    “父亲,大姐姐出嫁后其实过得很不好,处处如履薄冰,从前府里的郑侧妃软刀子割人心,成王城府又深,后来搬进东宫以后,宫里就常以各种名义传她进宫蹉磨,但是她都为了许家忍下来了,不敢行差踏错一步给您给家里带来麻烦。”


    做女儿做到大姐姐这份上,已经是无可指摘了。


    许照存望着许父那张爬满岁月痕迹的脸,以为能在他脸上看出一丝动容。


    可是没有,什么也没有,空白冷漠得就像那外头台阶上铺满的雪。


    也对,她怎么能期待一个政客对一枚联姻的棋子有所怜悯呢。


    “女儿失言,惊扰父亲了,时候不早女儿告退。”


    冷了心肠,许照存起身就走。


    推开门时,外头的雪下大了,鹅毛般大大雪斜织着往下落不见一点空隙,不等兆夏撑伞过来许照存就径直走进了雪里。


    霜雪化眉间,许照存下了决心。


    此生尽她所能都要查清大姐姐之死的真相,倘若查完真是天花病死,她认了,但假若是枉死,那必要那凶手血债血偿。


    没有证据,她可以去查。


    没有权柄,她也可以去挣。


    “系统,如果我接下你的任务,你可以给我提供一些适当的帮助吗?”


    许照存心里的野心蠢蠢欲动,试探着继续问道。


    【可以的,系统会辅助您完成任务】


    “可以将我改头换面变成另外一个人吗?”


    科举场上,金榜题名,坦荡仕途如此种种,若是能让她换个身份,她未必不能得之。


    【系统商城里有画皮道具,可以做到宿主要求的这个效果】


    许照存了然,只是眼看就要进母亲院子里了就暂且搁置此事,容后再议。


    而一从母亲苏夫人院子里出来,许照存就迅速绑定了系统。


    她母亲一生孕有三个孩子,二哥哥六岁就夭折了,只留下她的和大姐姐,如今又中年丧女,见母亲哭得人都苍老了十几岁,许照存实在于心不忍。


    自坚定了要做出一番事业来庇护母亲,查清真相告慰姐姐。


    不过关于系统口中的任务,有些话还是早问清楚得好:


    “任务是必须要得到当今陛下的宠爱,还是只要是皇帝就可以?”


    【只要是皇帝就可以哒,咱们的任务自由度很高,不限制不干预宿主的攻略】


    得到回答,许照存心里的计划渐渐有了轮廓。


    皇位有刻着非男子不能承袭吗?


    玉玺上刻的是“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谁拿到手,谁就是天命之人。


    朝宁公主曾同母家娘舅镇守塞北,戎马兵戈,难道比不上那些一味玩弄权术的皇子吗?


    心尖宠,也不尽然得是对妃子,纵观史上帝王,有些杀妻杀子凉薄之极,却对有用之才极尽宠信。


    宠妃和宠臣之间的分量,孰高孰低尽在价值。


    许照存这些年在庵堂,别的不说,谋划武功却是将师太的学来了七八成,有些事情她在书上见过,有些人她从师太嘴里听过。


    心驰神往,岂不正常。


    【宿主,画皮道具已作为新人福利赠送给您,稍后您在系统空间内即可查看】


    许照存应了一声,却无现下就查看的意思。


    她今晚还有件要趁早做的事情,非做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