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靠马甲当权臣绛重
14. 远道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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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城墙。青灰色砖石在日色下泛着凛凛光泽，他攥紧肩上的布包袱走向了城南方向宣国公府。
门环鎏金，轻叩而门房出。
“可是景州方郎君？”
屋檐掩天光，光影错落映得那人眉骨下一片阴影。
“正是在下。”青衫沾的风霜使得下摆微湿，秦钦欠了欠身子。
父亲说说许叔父最爱江南新茶，故而此刻他包袱里还裹着两罐茶叶，茶香混着冷空气悠悠扬扬飘出，成了一股独特味道。
绕过壁柱时，一树梧桐开得正盛。巍巍树影落在石板地上，管家模样的人出来接引了他。
听人说姓刘，刘管家。
“现今时候使君在司里去了，已去请了主母，还烦郎君稍等片刻。”
秦钦自无不应，管家退下后就独留他一人坐堂中等候。
这满屋檀木茶案、素绢屏风、墙上水墨画作卷轴末端悬以昆仑玉作称，一派书香世家的内敛藏奢。
当年同在景州为官，一人是外派做地方官镀金，一人是寒窗苦读十余载。
再看如今，父亲遭小人构陷，家中已然落魄，而宣国公府依旧蒸蒸日上，许叔父已官至三品大员。
不过过去数年，上与下如此分明。
管家方才给他倒的茶已然凉却，秦钦就着这冷茶以浇心头火眼中热。
而这头管家去请苏夫人时许照存也在，因苏夫人病体还未完全康愈，不宜见风，许照存便道：“且好生安顿了客人，等父亲归家再见就是。”
苏夫人却觉此举不妥，向许照存解释了这秦家与许父早年间的渊源：“你父亲年方弱冠就去到景州任县令，新官上任三把火很是得罪了当地豪强，是你这位秦伯父从中斡旋才使得你父亲平稳度过了三年任期。”
许照存这才知道，这些年秦家和许父也多有书信来往，前年秦父遭构陷下狱还是许父将人捞了出来免了秦父牢狱之灾，不过秦家还是元气大伤不如从前了。
母亲坚持要去恐怕也是怕避而不见会让那位远道而来的秦郎君多思误会，错以为许家是因为他家中败落才故意晾着他的。
既然如此，确实不能失礼。
许照存将厚厚貂裘和手炉都仔细给苏夫人办好又一路搀扶着陪苏夫人到了前堂，不过她倒没跟着一起金堂屋，只在一旁的儿房里等着。
“姑娘，二姑娘醒了，您要去看看吗？”兆夏方才就想同许照存说许意媱从医馆回家的事，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
许意媱这一躺就躺了好几天，听说她那大伯母急得与大伯吵了好几回，非让大伯将这暗害之人抓出来不可。
即便大房那头都闹腾得掀屋顶了，许意媱这事外头还是瞒得一丝不漏。
许照存自那日后也再没见过郑槭，不知他私下里跟国公府谈妥没有。。
不过她想也不会那么顺利谈好，毕竟她父亲虽凡事不愿张扬，可也是个雁过拔毛的人，想要将此事揭过不提，郑家要付出的代价不会小到哪里去。
郑容荞是郑家的宝贝，许意媱何尝不是国公府的掌上明珠呢？
这事有得商量呢，就是可惜不能亲眼目睹此中精彩了。
“去，我还有话要问二姐姐呢。”
“您去的话，还是避开些大夫人得好……”兆夏这贴着许照存耳边说的话格外奇怪，让许照存都听得一愣。
兆夏本不欲将私下听来的风言风语告诉许照存惹她烦心，可若是到时候真去触了霉头，依姑娘这半点委屈也不肯忍的性子，只怕会吵起来，不得已还是说了：
“听说大夫人很是不平，您与二姑娘一同……”
兆夏话还没说完，许照存就明白了她的未尽之意：“觉得只有二姐姐中毒不公平？”
“……觉得是您克了二姑娘……”兆夏说来也觉得替自家姑娘不值当，那日若不是姑娘眼巴巴送二姑娘去医馆，二姑娘能不能有命在还两说，大夫人竟如此不识好人心，背地里骂姑娘是扫把星。
许照存闻言冷笑。
越是这样她还越非去不可了，她倒要看看许意媱到底会不会被她克死。
不多时，苏夫人出来许照存忙着送母亲回去，一时恼怒被风一吹也就散了，给苏夫人披上披风时许照存老觉得背后有道视线。
回头一看便见一个青袍男人站在那门口，衣着眉眼瞧着还算儒雅风流，应当就是那位秦郎君了。
两人四目相对，对方冲许照存友好一笑，许照存也礼貌回以一点笑意，接着就扶着苏夫人离开了。
稍晚些许照存借由探望之名前去了许意媱院子里，那院子里的婆子们见许照存来也是怪，还说要进去通传了她家姑娘，让许照存在门口稍等。
这一来一去，等许照存进了屋少不得在问候许意媱身体的同时再问候问侯这院子上下规矩的好了。
“还是二姐姐院里御下有方呢。”许照存说话之际还扫了一眼那婆子。
放在从前许意媱必定装作没听懂，但是许照存几次救她，现下来探望她居然被拦在门外，别说是许照存有恩于她，就是没有这一层，主子之间来往什么时候有被仆从拦在门外的道理了？
许意媱少不得也得为许照存出口气：“赵妈妈，你从前是伺候我母亲的，怎么，母亲院儿里来人，你也这么接引来着？若是如此，还是早些回母亲那去的好，我院里没有这样的规矩。”
她说话也没太顾忌着自己母亲柴夫人的脸面，想说什么都一气说了。
那赵妈妈见状便忙向许照存赔礼，说是自己年纪大了有些老糊涂了。
由此许照存也再懒得追究，到底是别人房里的人，口头上敲打几句也就罢了，转头便问起许意媱关于那孔雀罗究竟是怎么到她手上的。
许意媱听她提起孔雀罗还心有余悸，抿着唇想了半响才道：“那日晚些时候就有自称是锦云楼的伙计来家里送信，次日我去锦云楼将剩下的钱款结清，掌柜的就把那所谓的不外售的第二匹料子给了我。”
此前她也有过疑惑，可那掌柜的在锦云楼做了好些年的掌柜了，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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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事向来稳妥，她这才疏于防备。
“所以，除了掌柜的以外，还有一个伙计来报过信？”许照存捕捉到话里的讯息重复着向许意媱确认。
许意媱一确认点头，许照存就吩咐下去，叫那日见过那伙计的仆从都将印象里的模样说出来。
“兆夏，你照着他们的话描摹个大概模样出来。”
兆夏跟着庵堂里的一个师姑学过几年丹青，手上有几分功夫在。
虽说那伙计也恐怕是凶多吉少，但是有一分希望总比没有强，说到底如果可以直接抓出罪魁祸首郑蝉，更便宜些。
往年郑蝉明里暗里给姐姐受的委屈，总得有个说法。
还有太子……
他的枕边人沾上人命官司，他这个夫君难道还能独善其身不成。
坊间不是一直传闻太子为人谦和良善，连后宅也是一妻一妾和睦非常，这都是太子修身持家的好处吗？
若是在太子妃死后没多久，良娣再出事，太子少说也得落个是否私德有亏的疑窦在身上罢。
许照存这些年一直都认真记得许照元对她无心诉说的每一回难事，每一遭许照元选择默默忍下去的搓磨，许照存都曾在心里许下要那些人偿还的誓言。
字字句句，总应有回音。
许照存那头让管家将府里那些日子当差的门房侍从都召集起来一个个盘问，这头便有仆从匆匆忙忙赶去正巧碰上了归家后带着秦钦在园子里闲逛。
仆从赶得急险些冲撞了许父：
“这着急忙慌成什么体统！”
吓得仆从跪地连连告罪，一旁的秦钦解围道：“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三姑娘命奴婢们去辉堂，具体是什么事奴婢也不知。”
许父一听是许照存闹的幺蛾子，再大的火气顾忌着有外人在也熄了大半，只呼出一口浊气朝秦钦道：“我家这三娘素来是个急性的，还望秦贤侄万不要见怪。”
许父客套一句，秦钦难道还真敢有微词不成，少不得了还要口头夸一句：“粹生早些时候见过令爱，只叹这世上还有这样的精致妙人。”
他虽是明晃晃的恭维，但许父听了心里还是很受用，毕竟哪个做父亲的会不想听人夸自己的孩子呢？
见许父被哄得开怀，秦钦便放下心来。
早在来上京之前，母亲就将许家的境况悉数交代了他。
这宣国公的爵位由大房承袭，大房膝下共有二子一女，而到了许父这原是也有三个孩子，但都岁数不永，早早去了，时至如今，膝下仅有一女而已。
宣国公府到现在都不曾分家，只是二房将南面扩建别园而居。
诺大的国公府子嗣凋敝，家中尽数倾注在了这几个儿女身上，这才是真的集千金富贵于一身养出来的世家子、高门贵女。
真是好命啊。
让人艳羡。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府里四起的灯火晃动开一圈暖色光晕，投陈他面上在眉骨眼睑间留下一片阴影，藏起了眼底那些晦涩心思。
门环鎏金，轻叩而门房出。
“可是景州方郎君？”
屋檐掩天光，光影错落映得那人眉骨下一片阴影。
“正是在下。”青衫沾的风霜使得下摆微湿，秦钦欠了欠身子。
父亲说说许叔父最爱江南新茶，故而此刻他包袱里还裹着两罐茶叶，茶香混着冷空气悠悠扬扬飘出，成了一股独特味道。
绕过壁柱时，一树梧桐开得正盛。巍巍树影落在石板地上，管家模样的人出来接引了他。
听人说姓刘，刘管家。
“现今时候使君在司里去了，已去请了主母，还烦郎君稍等片刻。”
秦钦自无不应，管家退下后就独留他一人坐堂中等候。
这满屋檀木茶案、素绢屏风、墙上水墨画作卷轴末端悬以昆仑玉作称，一派书香世家的内敛藏奢。
当年同在景州为官，一人是外派做地方官镀金，一人是寒窗苦读十余载。
再看如今，父亲遭小人构陷，家中已然落魄，而宣国公府依旧蒸蒸日上，许叔父已官至三品大员。
不过过去数年，上与下如此分明。
管家方才给他倒的茶已然凉却，秦钦就着这冷茶以浇心头火眼中热。
而这头管家去请苏夫人时许照存也在，因苏夫人病体还未完全康愈，不宜见风，许照存便道：“且好生安顿了客人，等父亲归家再见就是。”
苏夫人却觉此举不妥，向许照存解释了这秦家与许父早年间的渊源：“你父亲年方弱冠就去到景州任县令，新官上任三把火很是得罪了当地豪强，是你这位秦伯父从中斡旋才使得你父亲平稳度过了三年任期。”
许照存这才知道，这些年秦家和许父也多有书信来往，前年秦父遭构陷下狱还是许父将人捞了出来免了秦父牢狱之灾，不过秦家还是元气大伤不如从前了。
母亲坚持要去恐怕也是怕避而不见会让那位远道而来的秦郎君多思误会，错以为许家是因为他家中败落才故意晾着他的。
既然如此，确实不能失礼。
许照存将厚厚貂裘和手炉都仔细给苏夫人办好又一路搀扶着陪苏夫人到了前堂，不过她倒没跟着一起金堂屋，只在一旁的儿房里等着。
“姑娘，二姑娘醒了，您要去看看吗？”兆夏方才就想同许照存说许意媱从医馆回家的事，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
许意媱这一躺就躺了好几天，听说她那大伯母急得与大伯吵了好几回，非让大伯将这暗害之人抓出来不可。
即便大房那头都闹腾得掀屋顶了，许意媱这事外头还是瞒得一丝不漏。
许照存自那日后也再没见过郑槭，不知他私下里跟国公府谈妥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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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有得商量呢，就是可惜不能亲眼目睹此中精彩了。
“去，我还有话要问二姐姐呢。”
“您去的话，还是避开些大夫人得好……”兆夏这贴着许照存耳边说的话格外奇怪，让许照存都听得一愣。
兆夏本不欲将私下听来的风言风语告诉许照存惹她烦心，可若是到时候真去触了霉头，依姑娘这半点委屈也不肯忍的性子，只怕会吵起来，不得已还是说了：
“听说大夫人很是不平，您与二姑娘一同……”
兆夏话还没说完，许照存就明白了她的未尽之意：“觉得只有二姐姐中毒不公平？”
“……觉得是您克了二姑娘……”兆夏说来也觉得替自家姑娘不值当，那日若不是姑娘眼巴巴送二姑娘去医馆，二姑娘能不能有命在还两说，大夫人竟如此不识好人心，背地里骂姑娘是扫把星。
许照存闻言冷笑。
越是这样她还越非去不可了，她倒要看看许意媱到底会不会被她克死。
不多时，苏夫人出来许照存忙着送母亲回去，一时恼怒被风一吹也就散了，给苏夫人披上披风时许照存老觉得背后有道视线。
回头一看便见一个青袍男人站在那门口，衣着眉眼瞧着还算儒雅风流，应当就是那位秦郎君了。
两人四目相对，对方冲许照存友好一笑，许照存也礼貌回以一点笑意，接着就扶着苏夫人离开了。
稍晚些许照存借由探望之名前去了许意媱院子里，那院子里的婆子们见许照存来也是怪，还说要进去通传了她家姑娘，让许照存在门口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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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意媱少不得也得为许照存出口气：“赵妈妈，你从前是伺候我母亲的，怎么，母亲院儿里来人，你也这么接引来着？若是如此，还是早些回母亲那去的好，我院里没有这样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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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意媱听她提起孔雀罗还心有余悸，抿着唇想了半响才道：“那日晚些时候就有自称是锦云楼的伙计来家里送信，次日我去锦云楼将剩下的钱款结清，掌柜的就把那所谓的不外售的第二匹料子给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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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意媱一确认点头，许照存就吩咐下去，叫那日见过那伙计的仆从都将印象里的模样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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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年郑蝉明里暗里给姐姐受的委屈，总得有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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坊间不是一直传闻太子为人谦和良善，连后宅也是一妻一妾和睦非常，这都是太子修身持家的好处吗？
若是在太子妃死后没多久，良娣再出事，太子少说也得落个是否私德有亏的疑窦在身上罢。
许照存这些年一直都认真记得许照元对她无心诉说的每一回难事，每一遭许照元选择默默忍下去的搓磨，许照存都曾在心里许下要那些人偿还的誓言。
字字句句，总应有回音。
许照存那头让管家将府里那些日子当差的门房侍从都召集起来一个个盘问，这头便有仆从匆匆忙忙赶去正巧碰上了归家后带着秦钦在园子里闲逛。
仆从赶得急险些冲撞了许父：
“这着急忙慌成什么体统！”
吓得仆从跪地连连告罪，一旁的秦钦解围道：“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三姑娘命奴婢们去辉堂，具体是什么事奴婢也不知。”
许父一听是许照存闹的幺蛾子，再大的火气顾忌着有外人在也熄了大半，只呼出一口浊气朝秦钦道：“我家这三娘素来是个急性的，还望秦贤侄万不要见怪。”
许父客套一句，秦钦难道还真敢有微词不成，少不得了还要口头夸一句：“粹生早些时候见过令爱，只叹这世上还有这样的精致妙人。”
他虽是明晃晃的恭维，但许父听了心里还是很受用，毕竟哪个做父亲的会不想听人夸自己的孩子呢？
见许父被哄得开怀，秦钦便放下心来。
早在来上京之前，母亲就将许家的境况悉数交代了他。
这宣国公的爵位由大房承袭，大房膝下共有二子一女，而到了许父这原是也有三个孩子，但都岁数不永，早早去了，时至如今，膝下仅有一女而已。
宣国公府到现在都不曾分家，只是二房将南面扩建别园而居。
诺大的国公府子嗣凋敝，家中尽数倾注在了这几个儿女身上，这才是真的集千金富贵于一身养出来的世家子、高门贵女。
真是好命啊。
让人艳羡。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府里四起的灯火晃动开一圈暖色光晕，投陈他面上在眉骨眼睑间留下一片阴影，藏起了眼底那些晦涩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