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 5 章

    “前面就是桑吉的部落!”正值晌午,日头虽有些许炽烈,却也难掩这临近边疆草原的独特风光。


    偶有几只雄鹰,舒展着矫健的双翅,在苍穹之上翱翔盘旋,发出几声嘹亮的啼鸣,更添了几分草原的雄浑与豪迈。


    但见那草原辽阔无垠,仿若一块巨大的绿毯,向天边肆意铺展。


    桑吉深深吸了一口气,鲜红色的长袍衬得她如同高原上热烈燃烧的火焰,在广袤的草原间格外夺目。


    微卷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几缕发丝随着微风轻轻飘动她微微仰起头,闭上双眼,尽情地感受着阳光的轻抚,如同一朵绽放的格桑花。


    李绥清出了神。


    桑吉似有所觉,浅笑道:“你瞧那边景色……”


    李绥清毫无反应。


    “小郎君?”桑吉又唤了几声,那声音婉转如黄莺啼柳,可此时的李绥清犹自沉浸在自由与阳光的气息之中。


    充耳不闻。


    正恍惚间,坐骑忽被桑吉牵动缰绳,猛地颠簸起来,李绥清一个趔趄,险些自马背跌落,这才如梦初醒,爽朗一笑:“草原的格桑花实在美,在下醉于这天地间,略有失态,莫要见怪!”


    “哈哈哈哈!郎君就算是喜欢,那也得有种的出来本事,草原的鹰不是你能驯服的!”桑吉笑起来。


    暮色四合,草原上金乌西坠,晚霞染得草甸子似泼了胭脂。


    “公主殿下,莫要在往前走了。”李绥清看到远处营帐的红光微微皱眉。


    “为何?”


    桑吉没有贸然前行,她勒住黑马,猩红氆氇在空中划出道流霞,九眼天珠未及静止便已翻身落地。


    话还未出口,李绥清独坐马鞍之上,忽觉身下骏马不耐地踏动铁蹄,惊得他攥紧缰绳,青衫下摆扫过马腹,倒似片颤巍巍的柳叶。


    “殿下莫不是要学汉宫飞燕?”桑吉回眸轻笑,火焰纹花钿映着晚霞,灼得人眼疼。


    话音未落,黑马忽地仰首嘶鸣,李绥清身形一晃,玉冠险些勾住红柳枝桠。


    说时迟那时快,桑吉展臂如雁,掌心托住他后腰。


    鎏金护腕贴着素色中衣,惊觉这人腰间劲瘦。


    “草原的骏马最识人心,”她故意贴近耳畔,呼出的热气拂过他发红的耳垂,“殿下这般战战兢兢,倒叫它小瞧了去。”


    李绥清指尖触到她腕间天珠,冰凉沁骨。


    待要开口,鼻端忽嗅到格桑花的暗香——是桑吉发间别着的干花被风拂散。


    他慌忙侧身下马,鹿皮靴却绊住镫环,整个人斜斜栽向蓬蒿丛。


    桑吉眼疾手快,拔出李绥清腰间的金刀,刀鞘横空一拦。


    李绥清踉跄跌在刀鞘上,抬眼正见那刀柄绿松石里映着自己窘态。


    远处巴图佯装咳嗽,将曼陀罗花粉撒向晚风,惊起数只寒鸦,扑棱棱掠过粮仓顶的残破经幡。


    “刀不如我替你保管!”


    “公主见笑。”李绥清整了整歪斜玉冠,指尖残留的鎏金护腕温度挥之不去。


    桑吉却已背过身去,猩红氆氇扫过带露的骆驼刺:“中原儿郎的膝盖金贵,可别教草籽硌坏了。”


    话音裹在暮色里,辨不清几分戏谑几分关切。


    三人伏在红柳丛中,李绥清青衫沾了草籽,桑吉的九眼天珠串垂在赭石上,映着远处部落的点点篝火。


    那粮仓乌压压如巨兽匍匐,檐角悬着的青铜铃早锈成青绿,被夜风吹得叮当乱响,倒似冤魂啜泣。


    “殿下细看,”老萨满巴图捻着曼陀□□花,往李绥清鼻端一晃,“那搬粮的脚夫,靴底沾的可是江南红泥。”


    “怪不得。”


    话音未落,桑吉忽地攥紧腰间金刀——刀柄绿松石映出个佝偻身影,正将麻袋往牛车暗格里塞,麻袋豁口漏出的竟是漠北少见的白粳米,月光下粒粒莹润如珠。


    李绥清眯眼望去,忽有夜枭掠过草海,惊起蓬蒿间几点流萤,正照见牛车辕上刻着的“崔”字,那笔画勾连处竟与工部亏空账册上的朱批如出一辙。


    桑吉冷笑一声,猩红氆氇扫过带刺的骆驼草:“好个吃里扒外,连军粮都敢动。”


    此时晚风骤急,卷着经幡残片扑簌簌落在三人藏身处。


    巴图拾起一片,指腹摩挲着褪色的六字真言:“这幡布浸过狼毒汁,原该挂在圣山祈福的。”说着将幡布往曼陀罗花上一覆,那干枯花瓣竟渗出暗红汁液,恍若凝血。


    远处忽传来驼铃叮咚,一队黑衣人影自沙丘后转出。


    领头者腰间玉佩在月色下泛着幽光,李绥清定睛细看——那螭龙纹样竟与东宫属臣的玉带钩别无二致。


    桑吉的火焰纹花钿蓦地灼痛,她反手按住眉心,腕间天珠串哗啦作响:“这伙人带着火药味,不知道父王现在情况如何。”


    话音未落,粮仓暗门吱呀开启,漏出几缕诡谲蓝焰。


    李绥清怀中的青铜虎符忽地发烫,齿痕间嵌着的金错刀残片嗡嗡震颤,与桑吉腰间金刀共鸣如泣。


    巴图浑浊的眼中精光暴涨,枯指掐算间,将晒干的格桑花撒向夜风:“豺狼要现形了。”


    更深漏静,部落穹帐浸在靛蓝夜色里,唯药帐透出几点昏黄。


    桑吉引李绥清绕过狼头图腾的拴马桩,忽见帐前立着个魁梧身影——兄长格桑手握鎏金弯刀,刀鞘嵌的绿松石与桑吉金刀原是一对。


    “阿兄!”桑吉疾步上前,氆氇袍扫落帐前晒药架,曼陀罗花簌簌如雨。


    多吉转身却不答话,鹰目如电射向李绥清腰间,那枚青铜虎符正与帐内供奉的狼神像口中衔物一般无二。


    帐内忽传来陶罐碎裂声,浓重药味漫出。


    桑吉掀帘的手顿在半空,见老可汗卧在豹皮褥上,胸前缠着的麻布渗着黑血,竟与粮仓麻袋针脚相同。


    桑吉快步走到阿爸面前,指尖抚过父亲伤口,沾了黑血在鼻端一嗅:“是狼毒。”


    “阿爸无事,二叔叛乱,汉人太医今夜必到,”多吉刀尖有意无意指向李绥清,“怎的来了个白面书生?”


    李绥清忽觉袖中一沉,原是桑吉将金刀暗渡他手中。


    刀柄犹带女子体温,绿松石硌着掌心。


    药帐内松油灯噼啪炸响,格桑的弯刀寒光映在李绥清颈侧。


    桑吉忽地轻笑一声,指尖拨开兄长刀锋,九眼天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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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串扫过药炉腾起的青烟:“阿兄怎的这般心急?这是我路上捡的汉地画师,专会绘长生天法相。”


    说着冲李绥清眨眼,火焰纹花钿在烟气中忽明忽暗。


    李绥清会意,袖中摸出半截炭笔——原是前夜绘河道图所用——就着药案上晾晒的贝叶经,三笔两勾画出桑吉策马图。


    多吉凑近细看,竟见妹妹眉心血痣分毫不差,连氆氇袍上的吉祥云纹都栩栩如生。


    “这般巧手倒配得上草原明珠。”多吉收刀入鞘,刀柄绿松石却故意撞翻药碗。


    褐汁泼向李绥清袖口时,桑吉金刀鞘闪电般横挡,溅起的水珠正落在曼陀□□花上,霎时腾起紫烟。


    老可汗在榻上忽地剧咳,桑吉顺势将李绥清拽到榻前:“阿爹最爱中原书画,这画师还能说吉祥话呢。”指尖在他掌心重重一掐。


    李绥清取出怀中青铜虎符置于药炉旁,符上螭纹映着火光,竟与帐顶绘制的狼神图腾首尾相衔。


    “愿圣山祥云庇佑,鹰翼扫尽病痛。”李绥清话音未落,炉中紫烟飞扬,卷成莲花状。


    多吉盯着那虎符神色微变,终是冷哼一声:“既是画师,明日便去圣山描摹祭坛壁画!”


    李绥清正欲开口解释,远处忽传来驼铃急响,巴图佝偻身影撞进帐来,怀中经卷散落一地。


    “狼群袭了东南牧场!”老萨满喘息着拾起片残破贝叶,其上朱砂绘的舆图竟与李绥清怀中羊皮卷重叠。


    多吉豁然转身,弯刀劈开帐帘:“备马!”临去忽回眸冷笑,“书生若敢妄动,草原的獒犬可辨得汉人骨香!”


    “阿兄!我同你去!”


    桑吉欲走,被多吉拦下。


    “你且在营里照看阿爸,顺便盯着这书生!”多吉说完,睨了李绥清一眼。


    帐外忽狂风大作,将供奉的经幡卷落药炉,火焰霎时化作青莲状,恰如那夜煨桑异象。


    待帐内只剩二人,桑吉舀起碗酥油茶递过去,眸中映着跳跃炉火:“殿下这慌撒得,倒比草原狐狸还溜。”


    李绥清耳根发烫,茶碗险些打翻,晃了晃婶儿,故作镇定。


    酥油灯芯忽地爆出朵灯花,惊得桑吉腕间天珠串哗啦作响。


    她支颐假寐的眼睫微颤,鼻端嗅到丝异香——非药帐惯用的艾草,倒似混了江南沉水香。


    李绥清正倚着豹皮褥描摹河工图,狼毫笔尖忽地折断,墨汁在羊皮上洇出个狰狞狼首。


    “殿下可闻见铁锈味?”桑吉指尖摩挲金刀鞘,那上面吉祥云纹竟沾着新雪般的盐粒。


    李绥清俯身细看,见盐粒中掺着黑砂,正是工部特供的硝石末。


    帐外忽有马蹄踏碎薄冰,声如裂帛。


    李绥清将狼毫浸入酥油茶,褐汤立时浮起层幽蓝:“茶里掺了曼陀罗汁,与那夜粮仓蓝焰同源。”


    话音未落,桑吉已掀翻药案,晒干的格桑花漫天纷飞,露出案底暗格——本该供奉的狼神银像,竟换成尊三眼邪佛,佛掌托着的正是二叔惯用的玛瑙鼻烟壶。


    李绥清忽将青铜虎符按在羊皮图上,符上螭纹与河工暗渠走向严丝合扣:“快走!这帐子底下埋着火龙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