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鸣城风云(一)

    府中是一个四合院落,在正门有一位中年管家迎了上来,领着他们一行人安置。


    院落闲庭雅致,前院清幽,假山流水环绕,一步一景。后院茂林修竹,亭台水榭,潭深碧绿。


    乔卿落刚到卧房,耳尖处出现一枚银羽,栖露冒头,“吓死我了,我再也不想干这活了,我被池玄烬揍得鼻青脸肿,呜呜呜,都不好看了。”


    羽毛掉了几个毛渣渣,灵光减弱,栖露抹着眼泪。


    乔卿落把它捧在手心里,点点羽毛,“我的栖露就是最棒的,谢谢你呀!”


    待安顿下来后,蓝静离带着他们去了城主府。


    城主府离此处不远,约摸半柱香的时辰便到了。


    由下人引进,来到厅中。


    老者管家道:“诸位道长先在此用茶,城主大人待会儿就来。”


    他脚步很慢,他去外头张罗,又叫了几名侍女上些点心。


    明延双手环胸,不屑地白了一眼。


    他的声音很小,只有站在他身旁的乔卿落能听见,“摆什么谱,需要我们一帮人在此等着。”


    在他对面的几名侍女皱眉,霎时看向了明延。


    乔卿落注意到这几名侍女眼中淡淡的不满。


    而于此同时,当明延说出那句话,原先刚走不远的管家脚步一顿,扭头看向了明延的方向。


    管家眼神带着不再温和,带着淡淡的冷意。


    然而明延并未注意到这些,在与一旁的弟子谈笑。


    而就在乔卿落视线再落到管家身上时,管家又恢复了先前和气的神态,侍女则一如既往地在一旁候着。


    乔卿落扬了扬眉,品一口茶,回味甘甜,带着淡淡的灵气。她勾了勾唇角,她眼神一转,悄悄地同池玄烬说道:“我觉得这茶有点冷了。”


    她刚说完一句,随后便上来一位侍女,面带微笑。


    手中持着托盘,将乔卿落的茶换了另一盏,而后恭谨地退下。


    在方才的试探之下,乔卿落敢肯定,他们在此所讲的任何话,城主府的侍从都能听见。


    这些下人的听力极好,即便是两鬓斑白、步履迟缓的管家也是如此,这里的人都不一般。


    待乔卿落沉思之际,“诸位道长远道而来,久等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一位女子头戴镂空兰花珠钗,行走如风。她身着金罗蹙鸾华服,面带微笑而来。


    她的眉宇间带着英气,丹凤眼中带着凌厉。


    她一来,蓝静离便起身,诸位弟子也想其行礼。


    言絮坐在主位上,虽年过四十,岁月却在她的脸上未留下半分痕迹。


    她摆了摆手,“不必拘礼,都随性些。我方从郊外收凶兽,恕我来迟,怠慢了诸位。”


    蓝静离微笑道:“言城主为百姓除害,算不上怠慢。”


    言絮笑了笑,看向蓝静离,而后视线一扫,视线停留在她身旁的少年身上。


    言絮的视线在池玄烬身上停留许久,眸中闪过一丝诧异。


    她垂下长睫,笑容稍停滞。


    蓝静离:“我们来时,师尊也同我们讲了鸣城现今的情状,水妖会在城西活动,我等晚上便去那布下阵法。”


    言絮又将视线转向蓝静离,微笑点头。


    蓝静离从储物镯中取出一枚符纸,“还需请城主大人帮忙将此灵符给百姓分发下去,上边的灵力可抵挡一次妖力,只要水妖一动手,灵符便会奇效,我们便知它的所在。”


    “对外只说是护身符,不打草惊蛇便好。”


    “此事不难。”言絮召来管家,蓝静离将灵袋递给他,而后管家即刻去办。


    蓝静离想起一件事,她看向乔卿落,站起恭敬地行礼道:“我还有一件事需城主相助。”


    乔卿落也顺势站起,蓝静离说道:“我的朋友来鸣城寻亲,还望城主相助。”


    言絮窥探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乔卿落身体前倾,“我一人孤苦无依,前来省亲三叔公,但现今也不知他住在哪儿,过得如何,望城主念及我思亲之情,助我寻到他。”


    乔卿落蹙起柳眉,抬眼见忧伤。


    纤细的手掩面,我见犹怜。


    她仰头与言絮的视线相撞,在她的眼神中,有着恰合时宜的审视。


    言絮的视线中不带任何情绪,但乔卿落隐隐感觉到一股灵力的窥视。


    也仅是转瞬即逝,没了威压。


    乔卿落心中暗暗长舒一口气,她先前便隐去了魔气,蓝静离未觉察她身份有异。但此刻在言絮的视线之下,仅是一眼,便将她的一颗心又再次提起。


    “好。”言絮应下。


    “多谢城主。”


    言絮在府中设宴,众人从厅中移至后院。


    饭后,蓝静离与言絮在闲谈,乔卿落闲来无事,便与池玄烬在后院处逛了逛。


    “你怎么今日话变得少了许多?”


    池玄烬皱眉,扭头看她道:“有吗?”


    乔卿落觉得池玄烬自从来到了城主府便从未笑过,她敏锐地察觉到池玄烬的神情是凝重的,周身的气势像换了一个人。


    不再是温和的,而是冰冷而淡漠。


    这一点从乔卿落与他同行,在前往鸣城的路上便察觉出来了。


    池玄烬顿了顿,说道:“我只是在想水妖的事情。”


    乔卿落站住脚步,面带笑意,“那你就不用想了。”,她的手作刀,作切西瓜模样,“等水妖一来,你就唰唰唰,杀它个片甲不留,给我泡脚。”


    池玄烬被她逗笑,眉头舒展,笑得如沐春风。


    待二人走了一会儿,距离主院越来越远。


    “我发现来到城主府,就没见到城主的其他亲属。而且她的下属也怪怪的,府内的侍从都是高手。”


    乔卿落手臂弯曲,指尖时不时在眉间轻敲。


    她道:“还有她的院落你发现没,内院的每一处,檐兽栩栩如生,从色彩到布局,就连门楣上都有细致的彩绘,这有着典型的家族规制。”


    池玄烬笑容淡淡,不言语。


    而后他说道:“前边没有路了,咱们回去吧。”


    池玄烬停住脚步,拉着她的手腕,停留在小路间。


    乔卿落扬了扬眉,不由笑道:“这不是还没走到头嘛,怎么就没路了?”


    池玄烬指着小路两侧的杂草丛生,同她说道:“这些枯叶积压已久,杂草繁乱,所以......我猜的。”


    “我们离开太久,大师姐估计要来寻我们了。”


    乔卿落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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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向那条幽暗的小路,而后转头看向池玄烬。


    视线不由自主地撞上他的眼眸,他的视线定定地看着她,仿佛注视她很久了。


    “好,那咱们返回吧。”


    ......


    栖露在房中飞来飞去,扰得乔卿落看书难。


    “露啊,咱听话,别闹了,正学习呢。”


    “你才别闹了,我要运动,我要减肥。”


    乔卿落将书搭在脑袋上,无奈地问道:“你一根羽毛,减什么肥?”


    栖露不好意思地说:“最近吃代码吃得有点多了,我怕夹在你的耳上不堪重负。”


    乔卿落叹了一口气,偌大的庭院就只剩下她一人。


    她原本想随他们去除妖的,被蓝静离给驳了回来,说为了她的安全着想,不能带她去看热闹。


    乔卿落无聊地趴在桌上,“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从来到鸣城,我就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这心里总是慌慌的。”


    乔卿落坐起,“你听我分析,言城主从一开始就隐瞒了她自身的境界,而且呢,从她手底下人的行动来看,她的境界肯定不低,但她为什么要隐瞒呢?”


    “如果她的境界是元婴或以下,根本没有必要藏拙。那如果她的境界已经达到了大乘,不至于连一个水妖都敌不过,还要向太上剑宗求援?”


    “嘶——”乔卿落越想越好奇,揪着它的羽毛道:“你把原书拿出来让我看看。”


    栖露摊手,“唉,没有访问权限。就算要看,也得层层上报,流程很复杂的,要写《申请报告书》,访问的背景、目的。事件发展的现状,遇到的困境。重点是要写出创新点,以及解决措施,对今后的影响意义,最后的最后要致谢主神、督导......这些你听懂了吗?”


    乔卿落:“......”


    活人微死。


    乔卿落再次瘫倒在桌上,等这一套流程下来,层层审核得到猴年马月。


    她深刻地体会到了“放管服”的重要性......


    栖露飞到她面前,“你不是好奇水妖吗?那咱们去偷瞄他们,咱就看看,别被发现就行,好不好?”


    乔卿落听着眼中便放了神采,打了个响指,“走。”


    ......


    城主府内,落叶卷卷。


    一人踩着枯叶,发出沙沙声。


    陌道之间,言絮背对着他。


    言絮转身,眼眸冷意,她指尖捏着一纸符。


    符纸便是今日蓝静离所给言絮的平安符,上边原本的符咒被抹去,留下了一段话。


    “你在此处留下这句话,有什么目的。”


    她强势的威压席卷,强势地朝面前的少年压去。


    他唇角微挑,“你心里不是有了答案么,再见面,让你想到了什么呢?”


    池玄烬摸着自己的颌骨,莞尔道:“我这张脸,与她真像呐。十年前的事......”


    池玄烬眼中带着玩味,埋头一笑,笑意更盛了。


    他盯着言絮,未有被她的威压给减退半分。


    红色的眸子微敛,含笑的眼不带温度,带着冷冽的寒意。


    言絮怔住,脚下仿佛生了根。


    他缓步上前,“姨母,我是该这么唤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