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飙过境（探案）腊八二十七
27. 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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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切！”林若草坐在石头上狠狠的打了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将手中的铁盒放下“这是谁惦记我呢？”
铁盒被搁在地上发出咯噔一声，里面的几样东西出现在众人眼中。
一根银簪，一个香囊，还有几封信。
信的内容不长，写信的人可能不太识字，字迹稚嫩，用词遣句都很白话，甚至还有错字。
但信中所写却是情真切切。
【阿月，见字如面，不知道你是不是还在跟我生气，但阿月，姐姐不会害你的，你是姐姐唯一的亲人了，姐姐只盼你过的好，这内院不是什么洞天福地，具体缘由恕我暂不能告知，给你做了件外衫，是你喜欢的颜色，托人带去了，你试试……最近可好？】
【阿月，我今日看见你了，刚想跟你打招呼，你就转头走了，你总是这样，急躁，匆匆忙忙的连姐姐都没看见，不过没关系，姐姐总归是你姐姐，总会照顾你的，你最近可好？】
【阿月，自选人后已有一月了，你一直不理姐姐，我很想你……你最近可好？】
【阿月，姐姐很庆幸是姐姐替你到内院来了，也很庆幸，你如今和我生分了，这样若我出事，你也定能抽身离去，只是，姐姐有些疼，你能不能……算了，还是别来了。】
【阿月！跑，赶紧跑！若听到我出事的消息，一定要想方设法，离开这里，我给你留了钱，你记得去取！】
字迹到后面越发潦草，到最后一封时已经潦草到几乎不可认的地步。
林若草将信纸放下，拿起旁边的香囊，小小一个香囊里竟装着一块银锭，她掂了掂，应当有五十两。
不少了，甚至可以说，很多，多到不该是一个女使能拿出来的。
这钱应该就是晴暖留给晴月的了，晴月没用，反倒是放在这铁盒里，和这些信放在一起。
林若草又拿起那根银簪，质地上乘，做工清雅，簪子上刻着几株梅花，栩栩如生，价值不菲。
看着不像是秦安县这边的工艺，也不是洛城的，倒有点像是京城的……
林若草的手在银簪上摩挲了两下，突然站起身捡起一根树枝，在泥地上写画着什么。
她脑海里已经大致拼凑出这个故事。
她护她，她误会她，她身陷囹圄被人逼疯（害死），她发觉误会决心报仇。
多金案就是晴月报仇的产物，她想借这个多金案，报复一个人。
林若草垂下眼，想起晴月死前眼里那抹恨意，和她那句意味不明的话：
‘大部分人都对他感恩戴德，我曾经也是其中一员。’
她手中树枝一顿，划过泥土，在另一边的空地上写下了李三爷的名字，并打了个圈。
她要报复的是李三爷。
那今天这一出，又是为什么呢？
她蹙了蹙眉，手中的树枝泥地上胡乱戳着，惹得一旁一直看着她的谢俞轻轻一笑。
真的很像狸奴。
总是会下意识的用手戳戳点点，跟那狸奴翘着尾巴这里拍一下，那里戳一下的摸样一模一样。
笑声在寂静的丛林里十分明显，惹得在场两人同时打了个激灵。
林若草抖了下身子，她回过头，恰好捕捉到谢俞眼里还没来得及消散的笑意。
冰雪也消融。
她盯着那抹笑意，恍了神。
咚咚。
她猛地捂住了胸口，动作大的将怀里存放着的信件都甩了出来，这突兀的动作，让谢俞的目光也落在了她身上。
林若草耳后一红，她慌张张地捡起信件，感受着男人的视线，果断地倒打一耙：“大人干嘛看我？”
谢俞好笑的摇了摇头：“坏孩子。”
他这声似嘟囔，又似呢喃，声音小的无从听闻，只能依稀从嘴型辨认他似乎说了些什么。
“大人说什么呢？”
谢俞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林若草红透了的耳垂，又看向她手心里撰着的信件：“那是什么？”
林若草啊了一声，将信件举起来：“哦这个，穆熊梦托人带来的，这两日事情太多，我还没来得及看呢。”
说着她麻利地拆开信件：“正好，现在就看看。”
她一目十行，越看，脸色越沉。
猛然，她一下拽紧了信，大步朝着晴月晴暖的方向走去。
微风带起她的一缕发丝，露出她小巧圆润的耳垂。
不红了。
谢俞眯了眯眼，手指细微的动了动“很容易分心的坏孩子啊。”
嫁衣的袖子被掀开，干涩无光的皮肤上几颗鲜红色的尸斑格外显眼，林若草略过那几颗尸斑，将袖子一拉到底，一道红色的痕迹赫然出现在晴暖尸身的上胳膊处。
零七一八。
【若草，这地方鬼哭狼嚎，横尸遍野，满地浮尸，天啊神仙啊，鬼知道我在写什么，反正就是很可怕就对了，我好想跑很害怕，我为什么要来这选劳什子的刑探。
不，不，我不能走，我走了，这地方的其他百姓就没救了……
你不知道，我学医数年，还没见过这么惨的病人，浑身流脓，一旦不及时得到救治，三日之内就会浑身糜烂而亡，在写下这封信的时候，我刚刚亲眼见到，带我进县里，亲切叫我姐姐，给我送饭的小男孩在我怀里化成了一滩烂肉，我没能救下他，我救不活他，我救不了他……
我好害怕，我怕我死在这，但我更怕我活着，活生生地看着他们死在我面前却束手无策。
若草，我真的很没用，案子毫无头绪，一团乱麻，我只能尽力救人，看着那些人期盼的眼神，我真的……真的很愧疚，若是你在这，局面会不会要好很多……我想回家了……
冷静，冷静下来，我可以的，穆熊梦，你不能放弃，多救一个是一个……只是，我真的能救下他们吗……
对了，写这封信是想问问你，你知道有什么地方有在尸体上印字的旧俗吗？我在淮阴县发现一个很诡异的坟场，里面的女子尸身大多身穿嫁衣，手臂印字，我询问过附近的县民，他们不肯告诉我，我也实在想不明白，只能求助于你，万望告知。
另外，如果可以的话，能否送些草药过来，需要的药材名字写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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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面了，多谢。——穆熊梦】
身着嫁衣，手上刻字，埋在同一个坟场。
林若草眼中一片冰冷，她想到了兄嫂刚死的那段日子，她被锁在柜子里整整三日，断水断粮，好不容易被人发现救了出来，一顿饱饭都没来得及吃，就被人告知阿娘在柴火堆里待久了，已经奄奄一息，出气多进气少。
当时她拼着一口气将阿娘送到医馆，高昂的诊金给了她当头一棒。
家里被那伙贼人洗劫一空，她现在连一粒米都拿不出来。
她抱着兄嫂的尸体，守在阿娘身边，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缺钱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当人极度缺钱的时候，极端的想法会充斥人的大脑，当时她甚至想过去卖身。
也就是那个时候，她知道了配阴亲。
早幺或者是病弱而亡一直没娶媳妇的男子家中略有些薄产的话会想法子给那男子配阴亲。
根据女方尸身的完好程度，女方那一家能获得不菲的彩礼，那个鬼媒人看中了她嫂嫂。
“逝者已逝，何苦活人受罪呢。”
她仍记得当时那个鬼媒人眼睛里的贪欲和狰狞的脸。
他利诱威逼，不止一次拿她阿娘的命哄骗她交出阿嫂的尸身。
他们就没把女人当人，活着欺压，死了都还要榨干她最后一点价值。
回望当年，她一直后悔，当时年纪尚小，没能狠狠地揍那鬼媒人一顿，只拿着扫帚将他赶了出去。
而现在，她又一次遇到了配阴亲。
她眉目越发冰冷，手中的匕首已然出鞘，大步流星地走向在角落里瑟缩着的喜婆。
喜婆看着她的样子，害怕的站起身就想跑，匕首被扔出，在空中闪着银光划过一道好看的弧线，如同弯月穿过媒婆的发髻，刺进前侧的枯树干里。
媒婆被带着撞在树上，痛的直叫唤，可她一动都不敢动，深怕自己稍稍一个不注意，头顶的匕首就会划破她的头皮。
“王娘子，接下来，我问一句，你答一句，可以吗？”
匕首的一端被人握住，突如其来的力量压着匕首往下沉了沉，刀刃割断几缕头发停在了一个岌岌可危的位置，距离喜婆的头皮就只差那么一点点，肉眼几乎不可察的一点点。
她已经能感觉到头顶的刀刃散发出的寒气，她忙不迭地答应：“我说我说，你问什么我都说。”
谢俞旁边的劲装男子挑了挑眉，他偏了偏身子带了抹玩味地看向谢俞：“谢大人，这威逼百姓获得口供不合规吧，我们就这么看着不好吧。”
谢俞瞥了他一眼，本不想理会他突如其来闹趣的心思，但却在触及林若草看过来的眼神时突然来了几分兴致。
“那你待如何？”
比劲装男子出声更快的是林若草。
“大人，若我没有记错的话，我用掉我的求助机会，交换的是让秘事处给两个人来这保护我直到案子结束吧？”
她看向劲装男子腰间别着的腰牌：
“大人此刻的身份，可不是谢大人的副官，该是听我差遣的护卫才是啊。”
铁盒被搁在地上发出咯噔一声，里面的几样东西出现在众人眼中。
一根银簪，一个香囊，还有几封信。
信的内容不长，写信的人可能不太识字，字迹稚嫩，用词遣句都很白话，甚至还有错字。
但信中所写却是情真切切。
【阿月，见字如面，不知道你是不是还在跟我生气，但阿月，姐姐不会害你的，你是姐姐唯一的亲人了，姐姐只盼你过的好，这内院不是什么洞天福地，具体缘由恕我暂不能告知，给你做了件外衫，是你喜欢的颜色，托人带去了，你试试……最近可好？】
【阿月，我今日看见你了，刚想跟你打招呼，你就转头走了，你总是这样，急躁，匆匆忙忙的连姐姐都没看见，不过没关系，姐姐总归是你姐姐，总会照顾你的，你最近可好？】
【阿月，自选人后已有一月了，你一直不理姐姐，我很想你……你最近可好？】
【阿月，姐姐很庆幸是姐姐替你到内院来了，也很庆幸，你如今和我生分了，这样若我出事，你也定能抽身离去，只是，姐姐有些疼，你能不能……算了，还是别来了。】
【阿月！跑，赶紧跑！若听到我出事的消息，一定要想方设法，离开这里，我给你留了钱，你记得去取！】
字迹到后面越发潦草，到最后一封时已经潦草到几乎不可认的地步。
林若草将信纸放下，拿起旁边的香囊，小小一个香囊里竟装着一块银锭，她掂了掂，应当有五十两。
不少了，甚至可以说，很多，多到不该是一个女使能拿出来的。
这钱应该就是晴暖留给晴月的了，晴月没用，反倒是放在这铁盒里，和这些信放在一起。
林若草又拿起那根银簪，质地上乘，做工清雅，簪子上刻着几株梅花，栩栩如生，价值不菲。
看着不像是秦安县这边的工艺，也不是洛城的，倒有点像是京城的……
林若草的手在银簪上摩挲了两下，突然站起身捡起一根树枝，在泥地上写画着什么。
她脑海里已经大致拼凑出这个故事。
她护她，她误会她，她身陷囹圄被人逼疯（害死），她发觉误会决心报仇。
多金案就是晴月报仇的产物，她想借这个多金案，报复一个人。
林若草垂下眼，想起晴月死前眼里那抹恨意，和她那句意味不明的话：
‘大部分人都对他感恩戴德，我曾经也是其中一员。’
她手中树枝一顿，划过泥土，在另一边的空地上写下了李三爷的名字，并打了个圈。
她要报复的是李三爷。
那今天这一出，又是为什么呢？
她蹙了蹙眉，手中的树枝泥地上胡乱戳着，惹得一旁一直看着她的谢俞轻轻一笑。
真的很像狸奴。
总是会下意识的用手戳戳点点，跟那狸奴翘着尾巴这里拍一下，那里戳一下的摸样一模一样。
笑声在寂静的丛林里十分明显，惹得在场两人同时打了个激灵。
林若草抖了下身子，她回过头，恰好捕捉到谢俞眼里还没来得及消散的笑意。
冰雪也消融。
她盯着那抹笑意，恍了神。
咚咚。
她猛地捂住了胸口，动作大的将怀里存放着的信件都甩了出来，这突兀的动作，让谢俞的目光也落在了她身上。
林若草耳后一红，她慌张张地捡起信件，感受着男人的视线，果断地倒打一耙：“大人干嘛看我？”
谢俞好笑的摇了摇头：“坏孩子。”
他这声似嘟囔，又似呢喃，声音小的无从听闻，只能依稀从嘴型辨认他似乎说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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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若草啊了一声，将信件举起来：“哦这个，穆熊梦托人带来的，这两日事情太多，我还没来得及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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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目十行，越看，脸色越沉。
猛然，她一下拽紧了信，大步朝着晴月晴暖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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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红了。
谢俞眯了眯眼，手指细微的动了动“很容易分心的坏孩子啊。”
嫁衣的袖子被掀开，干涩无光的皮肤上几颗鲜红色的尸斑格外显眼，林若草略过那几颗尸斑，将袖子一拉到底，一道红色的痕迹赫然出现在晴暖尸身的上胳膊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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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草，这地方鬼哭狼嚎，横尸遍野，满地浮尸，天啊神仙啊，鬼知道我在写什么，反正就是很可怕就对了，我好想跑很害怕，我为什么要来这选劳什子的刑探。
不，不，我不能走，我走了，这地方的其他百姓就没救了……
你不知道，我学医数年，还没见过这么惨的病人，浑身流脓，一旦不及时得到救治，三日之内就会浑身糜烂而亡，在写下这封信的时候，我刚刚亲眼见到，带我进县里，亲切叫我姐姐，给我送饭的小男孩在我怀里化成了一滩烂肉，我没能救下他，我救不活他，我救不了他……
我好害怕，我怕我死在这，但我更怕我活着，活生生地看着他们死在我面前却束手无策。
若草，我真的很没用，案子毫无头绪，一团乱麻，我只能尽力救人，看着那些人期盼的眼神，我真的……真的很愧疚，若是你在这，局面会不会要好很多……我想回家了……
冷静，冷静下来，我可以的，穆熊梦，你不能放弃，多救一个是一个……只是，我真的能救下他们吗……
对了，写这封信是想问问你，你知道有什么地方有在尸体上印字的旧俗吗？我在淮阴县发现一个很诡异的坟场，里面的女子尸身大多身穿嫁衣，手臂印字，我询问过附近的县民，他们不肯告诉我，我也实在想不明白，只能求助于你，万望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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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着嫁衣，手上刻字，埋在同一个坟场。
林若草眼中一片冰冷，她想到了兄嫂刚死的那段日子，她被锁在柜子里整整三日，断水断粮，好不容易被人发现救了出来，一顿饱饭都没来得及吃，就被人告知阿娘在柴火堆里待久了，已经奄奄一息，出气多进气少。
当时她拼着一口气将阿娘送到医馆，高昂的诊金给了她当头一棒。
家里被那伙贼人洗劫一空，她现在连一粒米都拿不出来。
她抱着兄嫂的尸体，守在阿娘身边，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缺钱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当人极度缺钱的时候，极端的想法会充斥人的大脑，当时她甚至想过去卖身。
也就是那个时候，她知道了配阴亲。
早幺或者是病弱而亡一直没娶媳妇的男子家中略有些薄产的话会想法子给那男子配阴亲。
根据女方尸身的完好程度，女方那一家能获得不菲的彩礼，那个鬼媒人看中了她嫂嫂。
“逝者已逝，何苦活人受罪呢。”
她仍记得当时那个鬼媒人眼睛里的贪欲和狰狞的脸。
他利诱威逼，不止一次拿她阿娘的命哄骗她交出阿嫂的尸身。
他们就没把女人当人，活着欺压，死了都还要榨干她最后一点价值。
回望当年，她一直后悔，当时年纪尚小，没能狠狠地揍那鬼媒人一顿，只拿着扫帚将他赶了出去。
而现在，她又一次遇到了配阴亲。
她眉目越发冰冷，手中的匕首已然出鞘，大步流星地走向在角落里瑟缩着的喜婆。
喜婆看着她的样子，害怕的站起身就想跑，匕首被扔出，在空中闪着银光划过一道好看的弧线，如同弯月穿过媒婆的发髻，刺进前侧的枯树干里。
媒婆被带着撞在树上，痛的直叫唤，可她一动都不敢动，深怕自己稍稍一个不注意，头顶的匕首就会划破她的头皮。
“王娘子，接下来，我问一句，你答一句，可以吗？”
匕首的一端被人握住，突如其来的力量压着匕首往下沉了沉，刀刃割断几缕头发停在了一个岌岌可危的位置，距离喜婆的头皮就只差那么一点点，肉眼几乎不可察的一点点。
她已经能感觉到头顶的刀刃散发出的寒气，她忙不迭地答应：“我说我说，你问什么我都说。”
谢俞旁边的劲装男子挑了挑眉，他偏了偏身子带了抹玩味地看向谢俞：“谢大人，这威逼百姓获得口供不合规吧，我们就这么看着不好吧。”
谢俞瞥了他一眼，本不想理会他突如其来闹趣的心思，但却在触及林若草看过来的眼神时突然来了几分兴致。
“那你待如何？”
比劲装男子出声更快的是林若草。
“大人，若我没有记错的话，我用掉我的求助机会，交换的是让秘事处给两个人来这保护我直到案子结束吧？”
她看向劲装男子腰间别着的腰牌：
“大人此刻的身份，可不是谢大人的副官，该是听我差遣的护卫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