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意愿

    时渊洺不太清楚这世上有没有神,但自从上了战场后,他渐渐意识到神无法拯救世人。


    和林琛一起去过的所有地方,已经算是战场里最安全的地带,但依旧能看到无数残酷的瞬间。


    上一秒刚采访完的某个士兵,下一秒就倒在滚烫未干的血泊中;流离失所的妇女孩童,抓着他们的裤脚乞食;曾经欢声笑语的村镇,转眼被炮弹化为灰烬。


    在这里,死亡如此司空见惯。它于时渊洺而言并不遥远且不神秘,而是变得如此具象化,如此近在咫尺,如此毫无差别。


    死亡必然会落在每个人身上,只是迟早问题。


    然而即便如此,他也没感到过恐惧。


    直到林琛倒下的那一刻。


    当时正在报道战况,他们所处的区域已被当地政府明确排除过袭击风险,但不到十分钟,林琛身旁的一栋楼房瞬间被轰炸。


    坍塌的断壁残垣弄伤了林琛。


    时渊洺带他去附近的移动医院,检查过后得知砸伤了小腿,所幸只是骨折。


    周遭的伤员问起林琛怎么受伤,一听过程就笑说他很幸运。


    时渊洺知道这是事实,因为要是跑慢点的话,林琛可能就会被埋在废墟底下。


    活着的确是一种幸运,尤其是在这种地方,活下去似乎全凭瞬间的反应和幸运的庇佑。


    他感到痛苦和后怕,扫了一眼其他伤员,明显也有几个士兵,因为他们缺胳膊少腿,伤势很重。


    只不过他们谈起死亡时,是一边大笑一边点烟的。


    诡异得很。


    他不理解。


    可时渊洺没时间去琢磨细想,因为当下要事是照顾林琛尽早康复。


    就这样,他陪林琛在这医院里待了十余天,见证了他追求云医生的全过程,也旁观了许多令人唏嘘的事。


    比如某天半夜,病房里有个人突然啜泣了起来。


    他那天正好失眠,坐在楼梯间看手机。听到声响后,他收起手机,走去看是什么情况。


    一个黄白头发的男人捂着伤口在呜呜呜地流泪,时渊洺认出他是那天戏谑死亡的其中一人。


    “怎么了?”时渊洺以为他伤口疼,想着要去叫来医生。


    但结果不是这么回事。


    男人听到时渊洺的关心,反倒放声大哭了起来:“我不能给我家baby骑马了……”


    时渊洺仔细端详了他一番,瞬间理解了他的话,因为男人断了左前臂,还断了右小腿。


    可他分明不是第一天受伤,那就是一直故作轻松,强撑了这么久,才接受自己失去手脚的事实。而接受事实后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崩溃于再也不能陪小孩玩骑马游戏。


    时渊洺沉默片刻,莫名地感慨。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机,这里其实没什么信号,但好在手机里储存了司清焰给他发的所有信息,而他刚才在重读。


    原本不知该怎么安慰,可一想到他的女孩的乐观:“活着回去,让孩子骑在你肩上。”以她的思维,一定会这么跟人说吧。


    其实病房里的其他人早就被吵醒,但大家都理解哭声,所以一直缄默不言,不过在听到时渊洺的话后,有人偷偷从自己怀里拿出家人的照片来看。


    时渊洺这才恍然大悟,没有人能够坦然面对死亡,之前戏谑的态度不过是麻痹自我的方式,不然就会整天活在恐惧之下,而沉溺其中是会被吞噬的。


    战争是如此无情,也是如此真实。


    它会剥去一切虚伪与浮华,让人回归到最原始、最纯粹的状态。


    像小孩子一样哭闹。


    林琛痊愈后要离开医院时,缠着云医生说了很多话,脸上一直挂着笑容。


    但等到见不着爱人后,林琛居然抱着他哭了起来。


    时渊洺自然不会嗤笑他,只是一味地听他咒骂战争。


    因为战争,害得他的爱人忙得不可开交。


    其实当时时渊洺没能看出他的真实想法,没能听出他的咒骂只是恐惧生离死别的借口。


    直到他死后,时渊洺才彻底理解了那个在半夜哭泣的男人,还有曾经因为与爱人分别而闹腾不休的林琛。


    正当他无法接受林琛死讯时,手机突然有了信号,并且接收到了一则信息。


    是司清焰,他的女孩在前天发来的。


    她很爱写长信,这次也不例外。


    和以前一样,她分享自己过去一星期的日常,提起遇见了哪些可爱的人,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可最后却和往常不一样。


    她突然撒娇,写下请求:


    「我今天在河边散步了,看到有情侣在放烟花,虽然是很小的烟花,但很美哦~我拍下了他们的背影,给你看看,和烟花结合在一起是不是还不错?


    我想要是你来拍肯定拍得更好看。


    对了,能不能等你回来的时候,你陪我散步,陪我去看烟花,给我和你拍照呀?


    我想你了,时渊洺。」


    时渊洺终于明了,一直以来支撑他活下去的理由是什么。


    是他的女孩。


    原来在林琛负伤和死亡之前,他对死亡的无感不过是假象;因为看惯太多无常,他自以为没有恐惧,其实人早已麻木。


    可那不过是自欺欺人。


    他当然恐惧死亡,但更想要活下去。


    可惜这份渴望因个性使然而暗淡,还被世界的冷漠掩埋已久。


    但幸好在他快要入殓的心上,有焰火绽放的灼痕。


    而焰火,就是他的女孩司清焰。


    神无法拯救世人,但他相信在这世上,一旦有某个人的存在,就能拯救另一人的灵魂。


    在收到短信的那一刻,他将死的灵魂被女孩救活了,他真切地感受到这份爱的力量。


    它能对抗死亡,对抗孤独,对抗恐惧。


    可正因为它的力量是如此强大,在那之后不久,在见证了另一桩事件后,他再次感到沉重的恐惧。


    原来爱能拯救人,也能摧毁人。


    他恐惧爱人的死亡,更恐惧爱人死亡的原因。


    他同时意识到:恐惧是会在你以为已经战胜它时,突然升级、猛然反扑,狠狠地将你吞噬。


    因而克服恐惧是那么困难。


    因为恐惧是不可见底的深渊。


    可他的女孩,有跳下深渊的勇气。


    “愿望?”司清焰内心在剧烈地震颤,因面前的男人居然希望能听到她内心的祈祷,“愿望嘛,我还是想变得更勇敢点,变得看支离破碎的遗体时也不慌。还有上次跟你提过的,我确实想要再开店,不过你说得对,要一件事一件事来。”


    正因为此,对他送的那份礼物,司清焰也没着急要去使用。


    时渊洺在聆听,用心聆听。他知道她还没说完。


    “其实还有一个愿望。”司清焰伸长脖子凑到他耳畔,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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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他的耳垂温软低语。


    “嗯,是什么?”时渊洺早就感受到耳边的热意,克制住想倾身靠近那片嫩唇的冲动。


    “我想让你哭。”女孩一边娇滴滴地说,一边咬了一口耳垂。


    不咬一口,她会忍不住想回吻的,回敬那个落在她眼眸的吻。


    可那不行。


    而因这一咬,时渊洺猛地捏住她的脖子,差点闷哼出声。


    毕竟刚做完激烈的惩罚,体内的欲海还在翻腾,被这么一撩,只怕海啸要出现。


    但勉强压住了。


    “为什么?”他从来都不知道,女孩有这样的想法。


    “你先放手!”司清焰虽然这么说,但她的手却覆在掐着她脖子的大掌上。


    不知是在阻止他掐她,还是希望他更用力。


    时渊洺没有放手,转而轻柔地抚摸她的细颈,似乎是想拂去她的疼痛。


    虽然一点也不疼。


    “哼,我才不说呢,”司清焰在心里缓了口气,转而试探道,“你肯定猜到原因了。”


    时渊洺这次确实没想到原因,甚至很意外女孩会希望他哭。


    其实对他来说,她要他做什么,他就去做什么,但不可否认的是,生理反应不是他能自由操控的。


    “我想我暂时没有哭的理由。”时渊洺微垂着眼,诚实地告诉女孩他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但做个猜测还是不难的,“你想让我哭,是因为我刚才惹你哭了?”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就是啊!司清焰羞得牙痒痒,气得用手捂住他的嘴。


    时渊洺愣怔了两秒,意外这突然送上嘴的美味,来回挪着脑袋摩挲她的掌心后,张嘴就想……但某人立刻察觉到,被烫到似的躲开了。


    嘴上功夫,无论是哪方面,都占不到任何便宜。


    更气人了。


    司清焰哪肯就这样认输,故意转移话题质问他:“你在罚我之前,都不问安全词的吗?!”


    其实心里清楚,他永远不会对她下重手。


    似是天生就知道她的底线在哪,能让她感觉危险的同时,又感觉到舒畅。


    以前会觉得这是最完美的性|伴侣,但现在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阈值变高了,司清焰会希望他更粗暴一点。


    比如像今天一样,按住她在沙发上肆虐。


    如果可以,最好不顾一切地,弄死她!


    司清焰被这一想象震得一激灵,难以置信自己居然有如此荒谬的想法。


    但更难以置信时渊洺的回答。


    “你就是我的安全词。”


    没错,对他们而言,根本不需要安全词。


    时渊洺只要见到司清焰,就知道该在什么时候开始、激烈、调整、暂停、以及拥抱。


    没人比他更在乎她的安全和意愿,在以往相处的那些年里,他早就将她的喜恶刻入骨血中。


    司清焰被震撼得语无伦次:“我,你的?安全词……什么意思?”


    时渊洺含笑深情地凝望她:“我刚才很想深吻你,但就在失控的边缘,我能察觉到你的意愿,知道这时候不可以这么做。”


    “可,可是,你还是吻了。”吻在她的眼眸上。


    “嗯,因为你好像想让我……”


    他当然看出来了,她希望他能更放肆,但不行,所以话一出口,就又转了个方向。


    “其实,我也有我的意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