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告白

    早就想说的话最终还是脱口而出,司清焰本不想去说这等伤人的话语,可如果不说那她这辈子都无法原谅他。


    说出来后心情反而没有多畅快,但原本紧闭的心不再小心翼翼,转而彻彻底底地大肆宣泄:


    “你凭什么自作主张?凭什么跟我提分手?凭什么不跟我说实话?”


    “你知道吗?你害我以为你不爱我了,你害我以为自己很失败,你害我以为跟你连朋友都没得做!”


    一想到这三年来被折磨的日子,无论是在梦里还是在发呆,总会无意识地想念他,最后却只能惆怅叹气时,她就气他怨他恨他。


    “对不起,清焰。”


    可在听到时渊洺带着哭腔的嗓音向她道歉时,心脏又无法自控地乱颤,喉咙里甚至尝到难以下咽的酸涩。


    “你以为我会感激你?”


    委屈与愤懑让她耷拉着头,后颈从他的外套里伸长出来,迎着冷风吹散发丝与汗渍,凉意瞬间遍布全身激起层层战栗,像是风直接吹进喉咙里,让她往下说出的话让彼此惊恐到瑟缩:


    “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让我觉得你随时会离开我,只要有合适的理由。”


    她刺耳地笑出声,似自嘲又似颓然地抬头,双目无神地掠过他盯向远处虚晃的车辆。


    他对她的爱或许也是虚幻的呢?


    说到底,自重逢以来,他根本就没对她说过爱!


    司清焰想起不久前和他重逢的那一天,他对她那么温和如同初见,又像老友重逢毫无芥蒂,让她自嘲、感伤、忧虑地幻想着他,幻想试图去和他重新建立新的关系,就觉得这一切无比讽刺。


    “你希望我对你的感情变淡,过去的三年你如愿以偿了,那为什么再见面的时候,你要接受我的请求,你明明可以拒绝!”


    这指控让时渊洺无法反驳。


    毕竟,他一直爱着她。


    不是不爱,而是太爱,爱到连一想到自己的死亡,都只想减轻她的痛苦。


    他爱成这样,又怎么可能会拒绝她的请求呢?


    司清焰愤怒到暂时忘记甚至质疑他的爱意,此时见他沉默不语,更想将心里的负面猜想一股脑地喷向他:“你是不是觉得有个人解决你的需求也不错?还是你觉得我是个很随便的……!”


    “不是,求你,别这么说自己!”时渊洺极少去打断她的话,可这一次实在没忍住。


    司清焰因他的话又泪流不止,抿着嘴抽泣,绞着手指头气自己:“难道我就可以随便侮辱你,你都不反驳吗?!”


    时渊洺没法在她不愿意的情况下抱她,只好借着整理她身上的外套离她更近:“清焰,我没有资格也不愿指责你,但我也的确很不希望你误解我。”


    他怕碰碎了她,但还是似碰非碰地抬起她的下颌,与她四目相对:“我从未有过任何不堪的想法,我希望你能知道这一点。”


    这般严肃认真的话稍微拉回了司清焰的理智,下意识地跟他道歉,也不知自己为何会说出那样的话。


    而时渊洺只是柔声安慰她,跟她解释这并不是她的错。


    他很想说都怪他,可又担忧激起她更深的愤怒。


    仅存的理性难得地还在维持他把握话语,可事实上他的五脏六腑早已在渗血。


    沉默围绕着他们,与周遭匆忙的车辆和行人仿佛不在一个世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直到司清焰有气无力地说:“我想回家。”


    “好,我送你。”


    她没拒绝,他很感激。


    一路上,他们在车内没有任何交谈,也不再哭泣,甚至连呼吸都轻了几分。


    直到司清焰的手机响起消息音,她迟钝地拿出来一看,是沈欣发来的。


    沈欣已经看望完沈阿姨,正准备回家,问她在哪。


    司清焰这时没办法给她回电话,只好费劲地打字后,关上手机告诉时渊洺她要去沈欣家。


    时渊洺当然没有异议,他相当希望有朋友能陪她。


    不仅如此,他在方才仅存的理智中,还准备了别的。


    而这时,车突然停在了一家咖啡厅前,一个看似是店老板的男人敲了车窗,很冷酷地说了句“喏,你点的”后转身离开,而时渊洺轻声道谢后直接关窗。


    他将袋子里的饮料拿了出来,递给司清焰。


    是温热的柠檬蜂蜜水,是她喜欢的口味,在此刻喝下去能稍微暖一暖心。


    她盯着手中的饮料,眼泪又差点不争气,只好用叹气将其止住。


    很快到了目的地,谁也没有下车。


    时渊洺一直注视着她,过了片刻她才抬头迎向他的目光,又在下一秒错开。


    “你想和我只做朋友吗?这样我就会和你继续做朋友,以后你……你不在了,我也不会太难过!”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她连“死”都不敢说,但眼泪还是不听话地涌出。


    时渊洺深深呼出很长的一口气,闭眼扶额缓了一会儿后,才勉强地回答:“如果你想的话,我会试着接受。”


    这话让司清焰的双肩瞬间耷拉下来,面色嘴唇无比苍白。


    “可是,我很抱歉地想跟你说,我的意愿是不想。”


    “不过,我希望能以朋友的身份来重新追求你。”


    什么?


    司清焰差点以为自己听错,顿时止住了眼泪。


    她困惑地看向他,发现他极其深情地注视着:


    “清焰,我也爱你。”


    这是对她之前告白的回应,迟来的却不迟疑。


    且单有回应是不够的,他无比郑重地继续表明心意:


    “以前爱你,现在爱你,未来也爱你。”


    “我永远、永远、永远爱你。”


    ~


    时渊洺从不否认林琛说过的那句话,他的确是在拿命爱着司清焰。


    无论他们处于什么样的关系,他早就决定好要一直爱她。


    事实上也无需决定,爱她根本成了他的本能。


    可正因为太爱了,他害怕爱会伤害到她,害怕爱河让坠入的两人一起淹溺。


    爱会摧毁人,这是他原先以为的。


    尽管司清焰认为他理性、冷静、稳重,并且思维清晰,能处理各种复杂的问题;可时渊洺认为这些不过是表象,他看似成熟,但在感情上却过分幼稚,根本无法理性思考。


    他太想掌控局面,不想再失去任何人,更希望他的女孩能开心地活下去。


    所以才想到要松手,不让她同他溺死在河里。


    可在重逢以来见证了她的许多变化,在她告白之后又修正了他的很多想法。


    他渐渐发现,他的女孩在成长,变得越来越勇敢、果断和主动。


    其实她比他勇敢,敢于面对自己的渴望,不计后果地踏入同一条河流。


    她还一次次敏锐地看出他的难言之隐,却又一次次敞开胸怀理解他的任性妄为。


    她对失恋的看法也深深触动了他,居然宽容地感激他给予她完整的爱情。


    可事实上,明明是女孩教会他如何去爱,甚至比他还懂得如何处理分离。


    他提出分手的愚蠢行为,其实是在逃避自己对永久分离的无能为力。


    本质上是恐惧死亡。


    因他发现自己在死亡面前有多无力,而为了试图对抗它,他一根筋地以为就算他死了,只要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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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活得很好,那他就能对抗分离、对抗痛苦、对抗死亡。


    可事实表明,他这对抗的方式有多么深深地伤害到对方。


    他自以为是地选择了伤害最小的方式,实际上是重创了彼此的心灵,让她往后余生时刻怀疑他的真心,怀疑他会随时离开她,只要有合适的理由。


    怎么可能呢,他其实一直都没有离开她,脑海里从未停止过思念。


    可是不安已经造成,他种下的恶果也由自己品尝到了滋味,心酸到无以复加。


    此刻看着眼前满脸通红的女孩,哭得那么愤怒、那么悲伤,而这都是他害的。


    他本想等到两个人都做好准备再告知,可最终沮丧地发现无论再怎么准备好,话一出口伤害定会发生。


    而今天,他其实也不确定是不是个好时机。


    肯定不是吧,因他的女孩那么疲惫。


    但在听到她已知晓云医生是怎么死的时候,他心想她一定会误以为他对林琛愧疚。


    他没那么好,他这辈子最愧疚的人只有她,所以不能再拖延下去,不能再隐瞒下去,不能再模棱两可下去,唯有坦诚才有资格站在她面前。


    何况女孩已经用行动和言语告诉他,她没有他想的那么脆弱。


    她有她的韧性与坚强。


    回过头来看他们的关系,主导者一直是她;他幸运且幸福地享受着,却没能给予同等的回馈。


    他亏欠她太多太多!


    虽然说出想重新追回她的话,但他哪有资格呢?


    然而即便没有资格,他也必须剖开内心,至少不该再犹豫不决。


    “清焰,请原谅我的任性。”


    “我不想远离你,也不想你远离我。”


    这是她之前问过他的,是不是希望她能远离他。他当时只承认以前或许是,并没有回应更多,而现在,他希望永远都不要发生这种事。


    一想到方才她问出是否要做回朋友时,他才意识到自己是多么不自量力与贪婪。


    无论从前还是现在,他们之间发生了那么多事,怎么可能还只是朋友关系,只有向前或者结束。结束?不可能结束,他不想要结束,曾经的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并将其实施出来?


    他太残忍了,她说得没错,难怪会恨他,这是他应得的!


    而得到回应的女孩又默默落了泪,叫他懊恼到揪心。


    他很想给她梳一梳长发,和之前一样哄她怜她疼她,可伸出的手只能放在她耳侧的椅背上。


    “那晚你告白后哭了,我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我不停地在想,三年前你也是那么哭的吗,哭得隐忍又小心翼翼?”


    那年那天他只能透过电话听她哭泣,直到亲眼见到时,才知道他伤她有多深。


    此刻司清焰听他这么一提,又看他也流下了泪水,颤抖着嘴角只想确认:“你也哭了吗?”


    她没问清楚是三年前的电话里还是那晚她告白后,但无论是哪一次,她在哭的时候他无不难过。


    轻轻颔首向她承认,他已经不再回避将脆弱摊开给她看。


    他其实早就想过,女孩之前为什么想让他哭,一定是看出了他曾经的脆弱,希望他能发泄出来。


    她那么美好,教会他如何去爱,让他知道,真正的爱是可以让爱人坚强地活下去;而真正的痛也不是松手后就能减轻。


    如果她愿意给他机会,他定然不会再放手,不再恐惧一起沉入爱河,因为他们可以逆流而上,对抗死亡。


    而司清焰见他点头后,终是忍不住侧身握住他的手掌,伏在那上头掩面哭泣。


    时渊洺将人一把搂过,与她交颈一同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