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理智之书
此id注册近十年来，虽然发言不多，但为数不多的几次答疑解惑，都让网友大呼拨云见日、醍醐灌顶，因此尽管惜字如金，但关注者众多，一经由她转发，帖子的热度顿时蹭蹭上涨，连带“混沌七窍”也引来了些许瞩目。
理查德·洛夫克拉夫特：大佬转发，那必须得瞅瞅！原帖楼主id有点眼生啊。这是什么典故？
烂柯斧头：↑这是《庄子》。嘶，我怎么倒觉得有点眼熟？待我访问一下主页……好家伙！状态倒置说！
理查德·洛夫克拉夫特：什么状态倒置说？
烂柯斧头：这位楼主提出过西十九符文之一，“农夫与蛇”的状态倒置说[链接：薛定谔的人与蛇]。观点非常有意思，但因为是新号，关注太少了，看到的人不多。
八荒六合真体：修仙？炼体功法？道友仗义啊！
此言一出，论坛顿时默了一下，一时间都没人刷楼了。
无他，连山文学爱好者来了！
连山论坛一首都有“排外”的名声，便是因为很多网友都有过类似的经历：
假设你是一个新晋的连山文学爱好者，兴冲冲找到同好论坛，先是答题挂个n次，千辛万苦才注册成功，结果刚说一句话，方才还热火朝天的帖子顿时就没声了；过一会儿，发现他们转去了别处继续讨论！
这不是排外是什么？
新人没人权呐！
但当你换到连山学者的视角，那感觉又大不一样了：
假设你是一名理论物理研究员，爱好是在物理论坛交流欧几里得空间，今天你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大神，正在请教海姆八维空间中，计算基本粒子质量的方程式；聊到关键处，突然乱入一个网友，嘴里说着“二向箔”“降维打击”……
很难不破防。
当然，一般来说科幻文学爱好者不会去理论物理论坛刷楼，但是连山学和连山文学却缺乏泾渭分明的界线，甚而至于大部分人根本不知道“连山学”是一种对真实存在现象和规律的严肃研究。
为了应对连山论坛的排外现象，甚至有热心肠的网友写了被长期顶成热帖的“新人必看”“怎样在连山论坛混得如鱼得水”，帖子里详细分析了同样被楼主称为“连山学”的论坛怪现象：
这里的人喜欢假装连山文学中的诡异都是真实存在的，并基于这一假设进行严肃的讨论，一篇文学作品如果编得不够真，就会被打为“伪作”。因此，混连山论坛的第一要义，就是永远不要说“皇帝没穿衣服”。
而当连山学者看到这则帖子，心情就非常复杂了……
无论过程如何，总之结果是连山论坛形成了“假装皇帝穿了衣服”的默契。甚而至于，不少连山文学爱好者逐渐适应以后，发觉这样讨论特别有氛围，特别有那味儿，于是欲罢不能。
即使在一些歪出连山学的话题上，譬如讨论《填箓仙阶》这些古代修仙典籍的时候，网友也维持了一以贯之的默契，聊起吐纳炼气的最佳时辰，或是对天地灵气的感悟窍门，往往语气严肃，煞有介事，让看客哭笑不得……
言归正传，当洛书放出几页连山论坛不曾收录的《鲁班书》下卷“炼神篇”时，虽然有不少人质疑这是青铜像西十九符文现世后，根据符文杜撰的伪作，但也不乏认真解读的，间或夹杂对这些“炼体功法”产生兴趣的修仙爱好者：
寻访不周山：原来如此！《阅微草堂笔记》提到，《鲁班书》下卷有“三神炼体之术”，我还道是哪三神……现在一看，原来是每个符文都涉及三神的权柄，如此便说得通了。
八荒六合真体：老夫大胆猜测，“蛇”代表加精神，“鸟”代表加力量，“树”代表加生命。相应地，“蛇吞鸟”意味着牺牲力量点满精神，“鸟捕蛇”代表牺牲精神点满力量，而“树”越繁茂，就是生命值加得越高。
——乱入的连山文学爱好者也常常以“皇帝穿了衣服”的信念感积极参与讨论，但不知为何，他们说出来的观点总有一股那什么味儿……
这些洛书当然也想到了，但她真正希望拿出来讨论的，是这些符文里面的不祥意味。
混沌七窍：有人觉得这里面的捕食关系里，有什么不祥的隐喻吗？你们看，如果“树”太过茂盛，枝叶就会把“鸟”和“蛇”都缠绕其中，仿佛食人树似的。
我主克苏鲁：如果觉得这些符文不祥，只使用那个相对安全的“三方对峙”符不就好了？
烂柯斧头：没那么简单，参考“农夫与蛇”，符文的状态是互相转换的，你写下的是“三方对峙”，仪式后或许就变成了“蛇吞鸟”“鸟捕蛇”“食人树”。
朝闻道夕发疯：这些符文中的不祥意味，或许表达的是神力的“扭曲”。
理查德·洛夫克拉夫特：大佬发话了！金句！截图！
众人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会儿后，烂柯斧头发了一句话： 渺小的人类啊——一切都是假的。一切祈愿终将走向扭曲。唯有混乱与疯狂，才是宇宙的本质。
——这句话出自《理智之书》。但来源并非原本，而是《疯狂峡谷》对《理智之书》的引用。
《理智之书》之于克学界，正如《连山》《归藏》之于连山学界，原本据说由楔形文字写就，不但早己失传，即使某天浮出水面，也无人能够读懂。如今对《理智之书》的所有研究或者叫揣测，都不过来自克学作品引用的只言片语。
一切祈愿，终将走向扭曲。
此时此刻，洛书尚不知道这种扭曲是什么，但对未来的不祥预言让她无法停止追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