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衔尾之蛇（八）
洛书以为他有什么调查员特供外伤药，就算不能生死人肉白骨，起码也该有化腐生肌之类的奇效，遂凑过去见世面，然后就看他掏出了一瓶——云南白药喷雾。
括弧，专治跌打损伤，括弧完。
……只能说是中西结合、连山学与唯物精神齐飞。
道格拉斯在李志磊青紫的胸口喷上一层喷雾，又搓揉一番，手劲让洛书看得肝颤，总觉得会造成二次伤害。
黎鸣霄：“……真的不用送医吗？”
万一肋骨断了几根呢？
程玖指出：“这里只有卫生站，拍胸片得坐船去大岛。而且……”
大家对视一眼，明白了她没有说完的“而且”——就算把李志磊折腾到医院，晚上10点一到，多半又得“瞬移”回来。
一旁林晓葵惊魂未定，海葵状阴影若隐若现，整个人还处在掉帧的边缘，洛书抄起艾草香氛，怼到她鼻子下面：“深呼吸！”
林晓葵下意识吸了几口，被浓烈的气味呛得咳了几下，状态才慢慢稳定下来，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事，顿时“汪”地哭出来：“对不起……我是不是产生幻觉了？”
事发时安宁教授在二楼，此刻也闻声赶到，在她的安抚和引导下，林晓葵断断续续地说出了事情经过。
起因是林晓葵心疼李志磊熬了大夜还不能休息，小声抱怨付梅主任不近人情。李志磊怕周围同事听到不好，安慰说自己还挺精神的，完全没有熬过夜的感觉，但林晓葵还是忿忿：“都从7号熬到9号了……”
就是这句话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
林晓葵是“刷新”在精神病院外面，中午正常来接班的，所以她知道今天是9号；而在李志磊的认知中，昨天是7号，轮到他值夜班，今天当然应该是8号。
两人一对，自然就发现对不上。
本来林晓葵还以为是自己记错日子——她想了半天，确实没有8号的记忆。
但李志磊今天原本就感到奇怪——往常熬了夜班，第二天多少得挂对熊猫眼，严重的时候还犯恶心，但今天精神状态异常地好，倒像睡饱了八个小时。
两人顿时疑神疑鬼起来，想起了关于这座岛、尤其是岛上精神病院的种种传闻，以及那古怪的规章制度，显示这里收治的精神病人可能有某种未知的传染性……
人最怕脑补。
“然后志磊就变成怪物了！”林晓葵呜呜道：“是不是其实有问题的人是我？是我的幻觉？”
那边李志磊缓过一口气来，也验证了林晓葵的说法——只是在他的视角下，变成怪物的人是林晓葵。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林晓葵呜呜地想去扶他，结果吓得李志磊往后一缩。
这下林晓葵哭得更厉害了：“你是不是想分手！”
李志磊连忙否认：“我没有这个意思……”
但确实是有点心理阴影……
林晓葵：“那你让我扶！”
李志磊吓得花容失色，求助的眼光在众人脸上巡回。
洛书扶额，很想安慰他们说没事，反正到了10点你们就忘了——但她很快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
这还只是第一天。
从今往后，白牙康宁精神病院的时间将在9月8日永远地循环，而随着时间的流逝，漏洞将会越来越明显：仅仅相差一天的时候，林晓葵或许还能说服自己是记错时间，但等到十天、乃至一年以后呢？
即使没有林晓葵和李志磊这对恶性Bug，光是想到付梅主任和齐东寻，还有其他工作人员，将要在这里日复一日地上班，也会觉得眼前一黑——什么传奇加班王！
所有人被封闭在精神病院里永远地循环，真的是一种可以接受的解决方案吗？
在场的众人交换眼神，显然多多少少都想到了这一层。
最后是安宁教授打破了沉默：“我们需要借用一下会议室。”
“好好，我去安排！”从“木剑捅人”事件发生就赶了过来，但被一圈人堵在外面，只能迷茫站桩的保安大哥终于找到了事做，忙不迭答应。
安宁教授又转向林晓葵和李志磊：“你们可能需要疏导。”
他们最后被带到付梅主任那里看护，至少在10点之前先稳住状态。洛书把香氛和桃木剑交给付梅主任以防万一，对方没问这些是什么：“非常感谢。”
最后调查员们在会议室坐定，面色凝重地开始了会议。
这场仓促的临时会议因为召开于被封印的混沌裂隙之中而无法记录，会议内容仅存在于与会者的记忆里。由于档案永久封存，后世只能从相关人士的回忆录中寻得一鳞半爪。
“我们面临严峻的考验。”安宁教授开门见山：“在请求诸位全力以赴之前，我会先与诸位同步信息——在没有申请和批示之前，这么做是严重违纪的，也是我为什么选择在这里开会的原因。”
“首先正式自我介绍。我并非出生于世代追寻怪异的连山学家族。80年代，我父母外派至北亚美利加合众国7工作期间，卷入怪异丧生。我因此开始接触克学界，于1986年申请攻读密斯卡托尼克大学心理学博士，1990年取得博士学位。”
注7：架空世界观，美帝、加麻大合体版（话说反正也快要合体了，自我感觉很河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