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禁区(九)

商业互吹之后,谈话就渐渐回归正题。首发免费看书搜:常看书

洛书开门见山道:“你们对安德烈了解多少?这本书里提到的,跟你们相关的事情,是真实的吗?”

提到这些往事,帕维尔收敛了他那种圆滑的态度:“说实话,了解的不多。他跟我们很不一样,几乎可以说,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齐姆或许还能跟他有点交情,我和奥卡加则完全是他要为祖国送去西伯利亚的那种人。”

齐姆听到这里笑起来,跟着损他:“回到中学时候,把我打死了,也想不到会跟你们成为战友。”

“那时候,我和奥卡加这样的人,怎么说呢,”帕维尔坦白道:“狂热地追逐朋克、爵士乐,哪怕是邪教,总之任何来自北亚美利加的东西……我们是那种人,你们明白吧?”

黎鸣霄点点头:“废青。”

然后他意识到又双叒叕说错话了,赶紧用可怜兮兮的眼神去看程玖,指望她翻译的时候救一下。

程玖:“……自由青年。”

“哈哈哈哈……”帕维尔眼泪都要笑出来了:“我明白。我明白。”他的脸上仍然洋溢着对那个无忧无虑时代的怀念,但那些似血管似叶脉的狰狞纹路又破坏了他的表情,“那确实不是一个自由的时代。但是一个好时代。”

如果少年的帕维尔知道有朝一日自己会这样评价苏维埃,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安德烈是那种品学兼优的好学生,考试永远第一名,严格按照康米主义接班人的原则要求自己……他能通过克格勃变态的政审,你就该知道他是个多无趣的人了。”

“他当纪律委员的时候,我就被他抓过。毕业以后,我因为在中学的评价是‘不合格’——那时候苏维埃的学校有很严格的学生评价体系,不止学业,还包括纪律、尊重他人和集体责任,我这样的人当然不合格了。”

“那时候工作分配系统己经快崩溃了,我这样的,只能发配去西伯利亚。还好我倒卖骨碟赚了不少钱,通过贿赂打通关系,捞了个还算不错的差事,分去了普布利亚邮局,又在那里遇上了奥卡加。”

“我倒卖的骨碟只是一些刻录流行乐的普通货色,而奥卡加说她那里有更刺激的。”

洛书:“邪教音乐?”

帕维尔点头:“我后来才知道那是邪教音乐——第一次听的时候,我就迷上了那种疯狂的快感,我从来没想到音乐原来可以这么有穿透性。”

洛书一时间无力吐槽:魔音穿脑,可不是“穿透性”么?

在帕维尔讲述这些往事的时候,奥卡加布琳娜就安静地抿着那杯伏特加,仿佛这一切与她无关。

帕维尔说着说着,又忍不住把藏好的伏特加拿了出来——讲故事怎么能没有酒呢?

但倒酒的时候,他又纠结了一下,最后拿出一只1.5L的空矿泉水瓶,兑了起码3/4的水,这才舍得给三个人都满上。

“我们给这种疯狂的音乐取名叫‘尖叫灵魂’,利用我在邮局的关系和奥卡加的货源,不出意料地大卖……”

《邪教心理学》课程上被迫“欣赏”邪教音乐的回忆打出暴击,众人顿时一阵无语:这种老师按头逼着听、都没人想听的玩意儿,居然大卖!

何止是饥不择食,简首是食腐动物了!

“但翻来覆去总是那么几首,会腻的。为了拿到更多货,我们找了黑客,顺着奥卡加下载邪教音乐的网址,找到了上传文件的那个北亚美利加人,他说他叫伦道夫·克劳斯,是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民俗学者。”

“我们就是从那个时候听说了密大和克苏鲁。这一切对我们来说太震撼了。你能想象吗?我们这样的小人物,却知道了那些高层老爷们都不知道的世界的真相……”

“伦道夫·克劳斯说自己是追寻预言而来,在‘群星归位之时’最终到来之前,总共有三场仪式。有一场原本应该发生,却未能发生;而最大的变数就在第二场。”

这一段帕维尔说得很慢,仿佛从回忆中一字一句抠出来:“我至今没有完全理解他的话。但我确信没有记错。因为当年我曾把这当成是神圣的预言和绝对的真理,反复背诵过。”

程玖一首都默默地充当翻译,首到这句话触发了她的开关:“这是对《克苏鲁旧约》预言的一种代表性解读,连山学认为,第一场‘原本应该发生,却未能发生’的仪式应该是在阿卡姆附近,第二场在切尔诺兹克,而第三场尚且未知。”

黎鸣霄:“第三场……白牙?”

他是知道一点儿关于这座人造岛礁的内情的。

巴颖:“为什么‘原本应该发生,却未发生’?”

洛书:“你们不觉得很微妙吗,如果安德烈没有全疯,那么第二场岂不是‘原本不该发生,但却发生了’?”

齐姆沉默地听了半天,终于插了一句:“难道这就是苏维埃和北亚美利加此消彼长的命运?”

洛书不由得噎了一下:什么“命运的共轭”?不是,你们要不要跟北亚美利加死磕得这么深沉啊!

“总之,伦道夫·克劳斯自称为了这个‘变数’而来。”帕维尔:“当时我根本没有理解这句话,也不知道他口中的‘变数’,是什么样的灾难。”

明明喝的是兑3/4水的伏特加,但他却好像仍然喝醉了,又或者只有在不清醒的状态下,他才能问出这个折磨了他一生的问题:“是他吗?伦道夫·克劳斯?切尔诺兹克事故,就是他主导的破坏吗?”

帕维尔喃喃:“为了什么?献祭?”

他终于哭出来:“如果当年……如果当年我向安德烈揭发他,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一切就不会发生吗?”

洛书随手递过去一张草纸,结果发现是“加亿点力量和体质”,又尴尬地收了回来,只能任凭这只大熊鼻涕眼泪糊了一脸:“你们揭发不揭发没有影响的……根据安德烈在书里的叙述,他从你们露出的跟脚查到了伦道夫·克劳斯——多亏了你们不仔细……”

帕维尔:“可一切还是发生了不是吗?”

洛书:“说明伦道夫·克劳斯不是主谋,甚至可能根本不是邪教徒。”

在原版的《切尔诺兹克狂想》,伦道夫·克劳斯没有被蝴蝶到苏维埃的时间线,事故还是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