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倒悬棺
"不对劲。"陆明突然按住怀中发烫的残卷，"罗盘指的不是我们。"
山涧里飘来浓重的腐臭味。拨开灌木，崖壁上赫然悬着七口棺材——不是正常摆放，而是全部棺头朝下倒挂着！每口棺材都用铁链缠着，链子上挂满铜铃，山风吹过却寂静无声。
白砚舟的铜钱在掌心排成凶煞卦："七煞锁魂局。"
残卷自动翻到记载风水局的那页，原本的图文正在融化重组。新浮现的画面上，七口棺材围成北斗状，中央躺着个穿道袍的尸体。最骇人的是，画面角落画着个拿铁铲的身影——掘墓人！
"是陷阱。"白砚舟突然按住陆明肩膀，"棺材里——"
话音未落，最近的那口黑棺"砰"地炸开。腐尸如离弦之箭扑来，白砚舟侧身闪避时，陆明看清那"尸体"竟穿着龙虎山道袍，胸口别着面青铜八卦镜。
"当心！"陆明拽开白砚舟，"镜子会摄魂！"
七口棺材接连爆裂。腐尸落地后以诡异的姿势爬行，青铜镜面反射的阳光在山壁上拼出个巨大的符咒。陆明怀中的幽冥镜碎片突然发烫，烫穿了衣料烙在皮肤上。
"他们在重组封印！"白砚舟甩出铜钱击碎一面镜子，"快走！"
两人刚退到崖边，地面突然塌陷。坠落时陆明看到崖壁上刻满镇魔经文，那些朱砂写就的字迹正渗出黑血。最下方是口竖井般的深洞，井沿七盏青铜灯排成北斗状。
"镇魔井的投影......"白砚舟在半空拧身，匕首插进岩壁减速，"闭气！"
"噗通——"
刺骨的井水淹没头顶。水下漂浮着无数符纸，每张上都写着生辰八字。陆明憋着气往下潜，突然看见井底沉着具道童尸体——那孩子双手捧面，指缝间露出半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
残卷在水中自动展开，显现出新的血字：
"倒悬为阴，正立为阳"
上浮换气时，七具腐尸已经围在井口。他们手中的青铜镜拼合成完整八卦，镜光照得井水沸腾如煮。白砚舟突然割破手腕，血珠在水面组成反八卦阵。
"破局要解棺！"他在水浪声中大喊，"找主棺！"
陆明再次下潜。这次他注意到井壁上有七个凹槽，其中一个塞着块青石。当他的手碰到石头时，幽冥镜碎片突然发出刺目青光——石头上赫然刻着枫叶纹！
青石移开的瞬间，整口井的水疯狂旋转。陆明被卷入漩涡前，最后看到的是白砚舟纵身跃向那具道童尸体的身影......
......
意识恢复时，陆明发现自己躺在间石室里。七盏青铜灯挂在头顶，火光却是诡异的绿色。墙壁上密密麻麻刻着《度人经》，但所有"鬼"字都被利器刮花。
"醒了？"
白砚舟的声音从阴影处传来。他半边身子染血，右手五指以不正常的角度弯曲——像是被巨力硬生生掰断的。
"这是......"
"真正的七煞锁魂局。"白砚舟用下巴指了指石室中央。
那里悬着口铁棺，棺身上缠着七条刻满符咒的铁链。更骇人的是，棺材每隔七息就会剧烈震动一次，仿佛里面关着什么活物。
残卷从陆明湿透的怀中飞出，悬浮在铁棺上方。泛黄的纸页上渐渐显现出棺内景象：一个穿道袍的老者被七根铜钉钉在棺底，他心口插着柄桃木剑，剑柄上缠着红线——线的另一端，连着个蜷缩在角落的孩童魂魄。
"那是......"
"六十年前的龙虎山掌教。"白砚舟用牙齿撕下衣角包扎右手，"他用自己为饵，把幽冥道主的一缕分魂封在体内。"
陆明突然明白过来："所以倒悬棺不是镇压，是喂养？"
白砚舟点头："七具腐尸都是他的徒弟，用七星阵不断给棺中输送灵气。"他冷笑，"可惜有人改了风水局——"
铁棺突然剧烈震动，比之前任何一次都猛烈。棺盖缝隙渗出黑雾，在空中凝成个模糊的人形。那人形转向陆明，雾气组成的脸上，双眼位置是两个旋转的漩涡。
"钥匙......"黑雾发出砂纸摩擦般的声音，"给我钥匙......"
陆明锁骨处的骷髅印记突然灼痛。他低头看去，掌心的铜钱烙印正在发光，而怀中的幽冥镜碎片不知何时已经拼合成半面铜镜。
白砚舟突然将断指按在铁棺上："陆明，念《安土地神咒》！"
残卷哗啦啦翻到某页，显现出完整的咒文。陆明刚念出第一个字，铁棺就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黑雾人形尖叫着扑来，却在接触铜钱烙印的瞬间被弹开。
"......各安方位，备守坛庭......"
随着咒文继续，铁棺表面的符咒逐个亮起红光。黑雾被逼回棺内，但棺盖已经裂开道缝隙——有只青灰色的手正从里面往外推！
白砚舟突然扯开衣襟。他心口处浮现出与陆明对应的金色枫叶纹，只是叶片缺了半边："以阳补阴，以命换命！"
金光从他心口射出，与陆明掌心的铜钱烙印相连。铁棺终于停止震动，但白砚舟的脸色已经惨白如纸。
石室突然摇晃起来，头顶开始掉落碎石。残卷飞回陆明手中，最新浮现的字迹被水渍晕开，只能辨认出几个词：
"掘墓人......改局......镇魔井......"
两人跌跌撞撞冲出石室，身后传来铁链崩断的巨响。通往地面的狭窄甬道里，陆明看见墙壁上布满抓痕，有些痕迹还很新鲜，指甲缝里残留着血肉。
"有人比我们先到......"白砚舟喘息着说，"是掘——"
一块巨石突然砸下，将他的话截断在轰鸣中。两人被气浪掀出洞口，滚落在鹰嘴崖下的乱石滩上。陆明挣扎着爬起来，看见崖顶站着个扛铁铲的身影。
掘墓人俯视着他们，无面的脸上黑雾翻涌。他脚下踩着具新鲜尸体——正是那队龙虎山道士的领头老道，胸口被掏了个大洞。
"钥匙......"掘墓人的声音像是从地底传来，"给我......"
白砚舟突然将陆明推向河边："走！去镇魔井！"
陆明回头时，看见白砚舟的断指间夹着最后三枚铜钱。铜钱在空中排成一线，金光组成屏障暂时挡住了掘墓人。而更远处的崖壁上，那七口倒悬棺正在一一爆裂，每爆一口，就有道黑气射向龙虎山主峰方向......
残卷在狂奔中自动翻页，显现出完整的龙虎山地图。镇魔井的位置标着血红的叉，旁边是行新浮现的小字：
"子时三刻，阴魄归位"
陆明摸向怀中的半面幽冥镜，镜面不知何时映出了井底的景象——个被铁链锁住的身影正缓缓抬头，那张与他别无二致的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