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童谣引路
"是《月儿摇》..."陆明声音发涩。
白砚舟正用短刀削着一截桃木，闻言刀尖微微一顿。他手臂上的枫叶印记已经转为暗红，周围皮肤下仍有细小黑丝在游动。"调子里混了铜铃声，"他削下最后一缕木屑，"东南方。"
桃木屑落地后竟自行排成箭头形状，指向林间一条几近湮没的小径。小径两旁的杂草上挂着细碎的红布条，每走七步就有一面残缺的小铜镜悬在枝头，镜面映出的人影都是倒立的。
陆明乾坤笔轻点最近的一面铜镜，镜中倒影突然变成个穿红肚兜的孩童，正冲他们咧嘴笑着，嘴里却没有牙齿，只有黑洞洞的腔子。
"镜魅。"白砚舟的短刀横在镜前，"别对视超过三息。"
小径尽头立着座破败的土地庙，庙门上的红漆已经斑驳，却仍能辨认出门环上刻着的枫叶纹样。更诡异的是，庙前空地上用白石子摆着个完整的八卦阵，中央阴阳鱼的位置却放着一口描金胭脂盒。
童谣声突然变得清晰，竟是从胭脂盒里传出来的。陆明刚要上前，白砚舟一把拽住他手腕："看地上。"
月光下，两人的影子竟比实际身形矮了半截，如同孩童般的轮廓。而影子的手腕处，都多了一道不存在的红绳痕迹。
"缩影术。"白砚舟的九曜算筹悬在八卦阵上方，"有人想把我们困在童年间。"
陆明突然蹲下身，玄黄堪界尺插入八卦阵的"坎"位。尺上山纹亮起的瞬间，土地庙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露出里面——
满墙的铜镜碎片拼成个巨大的枫叶形状，每块碎片里都映出不同的场景：有老瞎子的院子，有白砚舟幼时练功的竹林，还有...一个穿红嫁衣的女人正在镜中梳头的背影。
胭脂盒突然弹开，里面滚出颗乳牙。牙齿落地的刹那，所有镜中景象突然变成同一个画面：七个孩童围着一口井唱歌，井沿上坐着个穿红衣的小女孩，脚踝上系着根红绳。
"那是..."陆明呼吸一滞。小女孩抬头看向镜外，左眼角下有颗泪痣——
白砚舟的短刀突然脱手飞出，刀尖刺入中央最大的那块镜片。镜面如水面般荡开涟漪，小女孩的身影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个熟悉的日期：戊寅年七月初七。
"陆晖的..."白砚舟突然收声。
陆明的手肘胎记突然灼痛起来。他扯开衣袖，发现胎记边缘浮现出一圈细小的符文，正是阴卷里记载的"封魂咒"。
土地庙的房梁上突然垂下七条红绳，每条绳头都系着个桐木人偶。这些人偶比先前见过的都要精致，面部轮廓竟与陆明有几分相似。最中间的那个人偶突然开口，发出老妇人沙哑的声音：
"想要地魂，就拿枫叶印来换。"
白砚舟突然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黑血。他手臂上的枫叶印记完全变成了紫色，细小黑丝已经蔓延到肩颈。陆明乾坤笔蘸取他的血，在庙门上画了道复杂的符咒。
符成的瞬间，所有铜镜碎片同时炸裂。胭脂盒里飞出张泛黄的纸片，上面用工整的小楷写着三行字：
「青要山北有古井
井水照影不照人
若问地魂何处寻
且看镜中旧年痕」
白砚舟突然按住陆明的手："你听。"
童谣声不知何时已经停止，取而代之的是细微的水流声——竟是从他腕上枫叶印记里传出来的。陆明将幽冥镜对准那个印记，镜中赫然映出一口古井的倒影，井沿上刻着半片枫叶图案。
"下一个地方..."白砚舟话音未落，整个人突然向前栽倒。陆明扶住他时，发现那些黑丝已经游到了心口位置，在皮肤下组成个诡异的符文——正是胭脂盒里那张纸上的字迹。
远处传来纸人簌簌的声响，七个红衣小人的身影在月光下时隐时现。它们这次没有抬轿，而是扛着面巨大的铜镜，镜中映出的不是当下的山林，而是一片荒芜的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