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林守平抓虾

刘母坐在后院的木凳上拔鸡毛,老妈今儿个下血本整了只土鸡来犒劳咱们,准备炖菌子给两个孩子补补。木凳已经有些年头了,边角都磨得发亮,这是刘秋莲小时候常坐的地方。她轻轻抚摸着凳子边缘,回忆涌上心头。

“莲儿啊,现在的小日子真是越过越香了。”刘母一边拔着鸡毛,一边感慨道。她的手上沾满了细小的绒毛,却浑然不觉,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刘秋莲抬头看了眼母亲,岁月在她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皱纹,但那双眼睛依然明亮。她想起前世母亲含辛茹苦的模样,心头一阵酸涩。

“你爹现在在大队医疗站当医生,虽说有时候要走远路给人看病,但总比在地里刨食强。”刘母继续说着,手上的动作也不停,“就是有时候半夜都有人来叫门,你爹也不嫌累。”

院子里飘来阵阵桂花香,刘秋莲深吸一口气,望着远处的山峦出神。想起前世父亲一辈子都在给人看病,直到八十岁还在为村中老人治病,她的眼眶不禁有些发热。

“妈,我觉得让大哥去考个行医证挺好的。”刘秋莲放下手中的鸡毛,转向母亲,“他懂的这么多,再去学习一下,这样以后还能帮帮爹。”

刘母的手顿了顿,眉头微皱:“这事儿我也想过,就是怕耽误了地里的活计。现在你爹一个人忙不过来,地里还得靠你大哥。”

“地里的活可以请人帮忙,现在又不是大锅饭的时候了。”刘秋莲放下手中的鸡,认真地说道,“再说现在分田到户,咱家地也不算多。”

刘母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说得对,改天我和你爹商量商量。”

这时,林守平和刘大哥从地里回来,两人肩上都扛着包谷杆。阳光下,他们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贴在身上。

“莲儿,我和大哥准备去河边下地笼,你想吃鱼不?”林守平放下包谷杆,抹了把额头的汗,笑着问道。他的脸被太阳晒得通红,却掩不住眼中的笑意。

刘秋莲眼睛一亮:“想啊,最好能捞些沙洞虾,不过天不早了。”她记得前世林守平总爱给她捉这些小东西,每次都能逗得她开心不已。

“没事,知道你爱吃,我特意带了虾筢去。”林守平说着,从墙角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工具,“这次一定给你捉够本。”

正说着,大林和小林从屋里跑出来,一人抱住刘大哥一条腿。两个小家伙穿着补丁摞补丁的衣裳,却丝毫不影响他们活泼的天性。

“大伯,我们也要去!”两个小家伙奶声奶气地说道,圆圆的小脸蛋上满是期待。

刘大哥弯下腰,摸了摸两个侄子的头:“太小了,等大林小林长大了,大伯就带你们去。河边危险,你们还不会水。”

“可是奶奶说我们已经长大了。”大林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说道,小手还紧紧抓着刘大哥的裤腿不放。

刘秋莲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两个小机灵鬼,连大人的话都学会拿来用了。

刘大嫂从厨房出来,围裙上还沾着面粉。她一手抱起一个小家伙:“走,奶奶煮了大骨头,我们去吃。让你们大伯和林叔好好干活。”

“我要五个大骨头!”小林伸出两根肉乎乎的小手指比划着,眼睛亮晶晶的。

“我要六个!”大林不甘示弱地喊道。

看着两个孩子被抱走,林守平和刘大哥提着工具出了门。刘秋莲站在院子里,看着他们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村口的大槐树后面。

她转身去菜园子看父亲,只见他正弯着腰,小心翼翼地照料那些草药。父亲的背影比记忆中又佝偻了些,但依然坚韧。

靠墙根种着一排凤尾草,虽然长势不太好,但也算活了下来。刘秋莲记得这是治跌打损伤的好药,前世父亲没少用它救人。

两个破陶盆里种着龙须草,叶子已经返青。这些都是父亲平日里积攒下来的药材,虽然不多,但都是救命的东西。

“老汉,这些草药都活了?”刘秋莲走到父亲身边问道,蹲下身子帮他松土。

刘父抬头笑道,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多亏你家守平找来的那本种植书,按着上面说的方法种,效果确实好些。这些草药要是都能活下来,以后看病就方便多了。”

正说着,大林慌慌张张地跑来,小脸涨得通红:“爷爷,大爷爷摔倒了!他在自家院子里,现在动不了了!”

刘父脸色一变,赶紧扯了把止血草跟着跑出去。刘秋莲看着父亲匆忙的背影,想起前世父亲总是这样,不分昼夜地给人看病,从来不曾抱怨过。

刘秋莲跟着大家走进院子,就见刘大老坐在竹椅上,脚背高高肿起,像个馒头似的鼓着。院子里的老柿子树投下斑驳的影子,树叶间漏下的阳光在他身上跳跃。

“大爸,你这是咋个了?”她快步上前,蹲在老人身边,小心翼翼地查看伤处。

刘大老脸上堆着笑,摆摆粗糙的大手:“没事没事,上山砍柴的时候脚下一滑,扭到了。这山路湿滑,我这老胳膊老腿的,不中用咯。”

话虽这么说,但那肿得发亮的脚背却让人看着揪心。刘秋莲心里一酸,这老人家年纪大了还要干这些重活。记得小时候,大爷总是背着柴刀上山,天不亮就出门,直到太阳落山才回来,肩上的背篓永远装得满满的。

大林蹦蹦跳跳地凑过来,圆溜溜的大眼睛忽闪着:“大爷爷扶着拐杖慢悠悠地晃进来,像上次那个断腿的公公一样。”说着还学着拐棍的样子,一瘸一拐地走了两步。

刘秋莲揉了揉大林的脑袋,这孩子倒是观察得仔细。小丫头的马尾辫一晃一晃的,像极了当年的自己。

院子里弥漫着淡淡的草药味,刘父已经将止血草洗净捣碎,小心翼翼地敷在老人脚腕处。他的动作熟练而轻柔,仿佛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