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回金陵
齐游风没有立即回答。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皱巴巴的烟，但火机怎么按都打不着火。
烟嘴都快被他咬碎了。
“别自己吓自己。”齐游风把烟收回去，“周四爷再大的本事也就在玉州市横着走，出了这地界，他还能把手伸到金陵不成？”
唐胖子缩了缩脖子，小声道：“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齐游风打断他，“你也不想想，他们为什么非要拦着咱们？还不是看上了咱们的本事。”
确实如此。
这一年来，他们从地摊起家，靠着齐游风那双能看透玉石的眼睛，生意越做越大。
虽然他们已经够低调了，每次都只开出两三块好料，但还是被人盯上了。
尤其是前几天那块冰种翡翠。
齐游风至今记得，当那块貌不惊人的毛料被切开时，周四爷眼中闪过的贪婪。
“你小子有两下子啊。”周四爷拍着他的肩膀，眼角的刀疤扭曲着，“以后跟着我干，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那哪是邀请，分明是威胁。
广播里传来登机提示音，打断了齐游风的回忆。
他拎起背包，示意唐胖子跟上。
走廊尽头，两个穿着黑色夹克的男人正在和安检人员说着什么。
齐游风的心猛地揪紧了。
“往这边。”他拉着唐胖子转向另一条通道。
好在虚惊一场，那两人似乎只是普通乘客。
飞机舱门前，空姐正挂着职业性的微笑检票。
齐游风和唐胖子找到自己的座位，刚坐下没多久，一阵淡雅的香水味飘了过来。
“这位先生，能麻烦您帮我放一下行李吗？”
齐游风抬头，只见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正冲他微笑。
她穿着剪裁得体的深蓝色套装，手腕上戴着一只价值不菲的腕表。
在她身后还跟着一个高大健壮的女保镖。
“当然可以。”齐游风起身帮忙。
“谢谢。”女人优雅地坐下，“咦？这不是齐先生吗？”
齐游风愣住了，仔细打量着对方的脸，却毫无印象。
“抱歉，您是”
“黄丽丽。”她从手包里取出一张精致的名片，“宝玺阁的。之前在玉石市场见过您几次，您可能不记得了。”
齐游风接过名片，烫金的字体在机舱灯光下闪闪发亮。
两个豹子号的手机号码，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物。
“宝玺阁！”唐胖子激动得差点跳起来，“就是宝玩街那家最大的古董店！”
黄丽丽笑着点头：“是啊，我在那边有家分店。齐先生要是有兴趣，咱们可以聊聊合作。”
“古董这行太深，我们可玩不转。”齐游风婉拒道。
现在的他，只想尽快离开玉州市，找个安稳的地方重新开始。
和这种大人物打交道，只怕会惹来更多麻烦。
“水深不深，试试才知道。”黄丽丽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关键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飞机开始滑行，发动机的轰鸣声渐渐响起。
齐游风望着窗外快速掠过的跑道灯光，心中五味杂陈。
空姐开始播放安全须知，但他的注意力完全不在上面。
黄丽丽的话像个钩子，勾起了他心底的不安。
她为什么会认识自己？是巧合，还是
齐游风悄悄打量着黄丽丽的背影。
她正在翻看一本时尚杂志，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
但那个女保镖却像尊石像一样，目不斜视地守在旁边。
唐胖子还在兴奋地嘀咕着宝玺阁的事，齐游风却觉得这趟航班恐怕不会太平静。
飞机爬升到平流层，城市的灯火渐渐远去。
齐游风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这一年来的经历像放电影似的在脑海中闪过。
从蜀地山村考到金陵，毕业后因为薪资太低而改行做玉石生意。
起初只是帮人鉴定，后来得到了透视眼的能力，生意才真正做起来。
他一直很谨慎，从不贪心。
可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东西，不是你想躲就能躲得开的。
空姐推着餐车过来时，齐游风才惊觉自己竟然睡着了。
他婉拒了晚餐，只要了杯咖啡。
黄丽丽却点了一份牛排。
刀叉与瓷盘相碰的声音清脆悦耳，让人想起高档餐厅里的情景。
“齐先生不饿吗？”她回过头来问道。
“不太有胃口。”
“是因为周四爷的事？”黄丽丽轻描淡写地说。
齐游风的手一抖，咖啡差点洒出来。
他强自镇定道：“您说什么？”
“不用紧张。”黄丽丽优雅地擦了擦嘴角，“我只是想告诉你，在金陵，有人可以保护你。”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很简单。”黄丽丽放下餐具，“你有特殊的本事，而我们需要这样的人才。合作共赢，不好吗？”
齐游风沉默了。
他想起周四爷说过类似的话，只是黄丽丽的语气优雅多了。
但不管是谁，想要控制他的本事，想要他为他们所用，本质上都是一样的。
“抱歉，我只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齐游风说。
“呵。”黄丽丽笑了，“你以为离开玉州市，换个地方就能安稳吗？”
飞机开始颠簸，机长广播请大家系好安全带。
齐游风看着窗外的乌云，只觉得前路迷茫。
逃离一个周四爷，却又遇上了一个黄丽丽。
这是在劫难逃，还是另一个机会？
唐胖子已经睡着了，发出轻微的鼾声。
齐游风羡慕他的无忧无虑，却又庆幸有这样一个知己朋友陪在身边。
“给你一天时间考虑。”黄丽丽的声音再次响起，“明天这个时候，我在江岸的望江酒店等你。”
齐游风没有回答。
飞机穿过气流，继续向金陵飞去。
东方的天际泛起鱼肚白，城市的轮廓渐渐清晰。
出租车内，齐游风靠在后座上，目光涣散地望着窗外。
车窗上凝结的水珠在晨光下闪烁，模糊了外面的景色。
“小风子，这趟”唐胖子欲言又止，胖脸上写满担忧。
齐游风轻轻摇头，示意他不用说下去。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他需要时间好好消化。
透视眼带来的能力固然强大，但随之而来的变故也让他措手不及。
出租车停在路边，唐胖子下车前犹豫了一下：“小风子，有什么事记得找我。”
“去吧。”齐游风扯出一丝笑容，目送着唐胖子消失在晨雾中。
回到玉缘山庄，齐游风刚推开大门，就看到陈霜正在玄关换鞋。
她今天穿了件浅蓝色连衣裙，清爽的马尾辫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风哥回来啦！”陈霜眼睛一亮，“原石已经按您说的放在地下室了，我让人核对过，十二块都在。”
“吃过早饭了吗？”齐游风换上拖鞋，注意到陈霜脸色有些苍白。
“我去学校吃，今天要排练节目。”陈霜背起书包，脚步轻快地往外走，“对了，冰箱里有煮好的粥，你记得热一下再吃。”
目送陈霜离开，齐游风瘫坐在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