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望江杉清舟争渡
34. 心跳
小
大
一小时后，付江杉陪着夏遥来到酒店。
和三年前夏遥第一次来时住的是同一家，她走进大堂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办完入住，两人一起等待电梯，全程都没有交流。
节假日刚过，酒店里人不多，电梯很快抵达一楼，他们一前一后走进去，电梯门缓缓关上，整个轿厢里只有两人静谧的呼吸。
付江杉回想起方才的画面。
他收到消息后，直愣愣地盯着屏幕。
那一行行字看似轻飘飘，却字字句句砸在他的心上。
正要转身回病房，只见夏遥站在走廊的另一头，长廊上灯光昏暗，他看不清她的面容。
付江杉迈开长腿，缓缓朝她走去，到了近处，才发现她眼里满是顽皮的笑意。
他耳朵微微发热，避开夏遥明晃晃的眼神。
“还以为你清心寡欲两耳不闻窗外事呢，没想到啊，人不可貌相。”
付江杉听着她的调侃，默默替她扶正肩膀半垂的外套。
“走吧。”
“去哪？”
“陪你去酒店。”
夏遥勾唇看他有些局促的样子，正要开口，却被电话铃声打断。
付江杉看向来电显示，嘴唇抿成一条线，滑动屏幕将电话挂掉。
夏遥看着他的动作，好奇道：“不怕有急事吗？”
“有也不想理。”
“家里人？”她隐隐猜到了原因。
付江杉自嘲笑道：“我那个所谓的父亲，今天举办婚礼。”
自年夜饭离席后，叶新鸣一直想找他谈。
付江杉闭门不见，他便守在院门口等着，有一次甚至跑到了果园，如果不是怕影响不好，叶新鸣大概会天天去蹲点。
付江杉保持着一贯的冷静沉默，如果是十年前，他应该会竭尽所能地阻止，企图挽回那个人的良心。
可时间尘封了少年的心，他已经不再感知失望或失落。
哀莫大于心死。
叶友仁为了家庭和谐，劝过几次，他也只是一句淡淡的“与我无关”。
夏遥愣了下，一扫之前打趣他的坏笑，轻声安慰道：“不高兴的事，不去想就是了。”
付江杉垂眸掩住情绪，开口时语气变得有些低落。
“我没事。”
夏遥见他低眸，神色晦暗不清，起了恻隐之心。
她想起昨天叶简介绍的流水席，吃饭、表演、游戏，有时候会热闹到半夜才结束。
“要不别回去了，一起去酒店开房？”
-
夏遥站在电梯里，眼观鼻鼻观心，脑袋还有些晕晕的，不愿回忆起刚才的口出狂言。
天知道她怎么迷迷糊糊就说出了开房两个字。
两人的房间开在相邻的位置，走出电梯后，付江杉将靠里面的房卡递给她。
“好好休息，进门了先把暖气打开，有事随时叫我。”
他眼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切，夏遥一抬头就撞进他明亮的双眸。
她应了一声，接过房卡，迅速刷卡进门，留给付江杉一道轻轻的锁门声。
付江杉盯着那扇门，心情有些复杂，正要转身，门突然开了。
夏遥探出头来，眨了眨眼，递给他那件宽大的外套。
“谢谢。”
随后门再次被关上，走廊上静悄悄的，这回是真的归于平静了。
外套还是温热的，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香味，付江杉嘴角轻轻上扬，走向隔壁房间。
夏遥背靠着房门，缓缓平息自己的呼吸。
除了生病，她想不出别的心跳加速的理由。
-
夏遥是被饿醒的，她这一觉睡得十分安稳，一夜无梦。
窗外太阳已经高高挂起，她懒懒地将手伸出被窝，摸到床头的手机。
付江杉半小时前给她发了消息。
「醒了的话，一起去吃早餐？」
夏遥拍了拍脸颊，答应了。
他们去的是那家海鲜面馆，夏遥每次来，都只去这家店吃。
两人各点了一份海鲜汤面。
面汤色泽清透，海鲜清甜鲜美，美食有时候确实有治愈人心的能力。
一碗面下肚，夏遥心情敞亮了不少。
付江杉抬眸看她，在昨天之前，他有一周多没见过夏遥了，这些天他一直在忙工作。
订单多了起来，果园和工厂的产量也要随之提升，于是要忙着调产线，顺道做起了扩张的规划，金照村自从开始发展旅游业，已经没有多余的空地了，他跑了好几个村落做调研。
他对事业一向无所求，钱财对他来说，够用就好，只是每每想起夏遥和他谈判时的场景，想起那些天她的步步为营，一群人聚在一起齐头并进的感觉，他便心生悸动。
以前他觉得没意思的事，身旁有了她，似乎就变得极具吸引力。
一方面是这样想，另一方面，他也有意识在躲着夏遥。
再次见到徐隽宴，他才发现自己所有的靠近都像是笑话，那个人可以名正言顺地站在她身旁，自己又算什么呢？
只是他没想到惊喜来得这样突然，昨天一整晚，他都没有睡好。
整个人仿佛沉在梦境里，漂浮在软绵的云层中，脚下没有实感。
此前的他或许还能一直保持远望，谨守防线，可在得知没有那层道德的隔阂后，想到她张扬明媚的笑容，他心底筑起的所有壁垒，顷刻间轰然倒塌。
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资格，也不知道如何去爱一个人。
可如果那个人是夏遥，他想试一试。
付江杉明显察觉到眼前人心情的变化，心头积压了许久的沉闷也随之消散。
“这两天没开店吗？”
“没，放了三天假。”
“嗯，也是该好好休息了。”
想起昨天她突然晕倒，付江杉只觉得心有余悸。
“我没事，昨天输了液，还睡了这么久，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夏遥一脸神气，想证明自己已经好了。
话是这么说，付江杉还是不放心：“待会找代驾回去吧。”
“没那么脆弱，我还打算下午回店里调新品呢。”
付江杉抬眼看她。
“我真没事了，不信你跟我一起回去，正好帮我试试新品的味道。”
两人对峙了片刻，还是付江杉率先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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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
老街上依旧张灯结彩，工作日人少了很多，偶尔有成群的游客插肩而过，街头广场的舞台已经在拆了。
“好可惜，这次的表演我一个也没看上。”夏遥轻叹。
天天在店里忙着，老街这次的热闹，她一个也没凑上。
“没事，正月还没过，后面还有营老爷。”
在沙市，只要没出正月，这个年便不算过完，后续还有七七八八的民俗节日和活动。
“也是，还好营老爷是环城的，到时候应该能在店里看一会。”
夏遥心情立刻转晴。
店里温馨依旧，付江杉车上有台笔记本，便顺便拿了过来，有几个货单需要他处理一下。
夏遥进吧台，将那张已经播放过无数次的唱片放入黑胶机，又给付江杉做了杯咖啡，再搬来仓库里的水果，开始认真钻研她的饮品。
如春天般温暖的正月午后，音乐、阳光、咖啡和……
付江杉坐在窗边，抬头看向神色专注的夏遥，光线透过小窗，照在她浓密的睫毛上，如蝴蝶轻盈跳动。
人间美好，大抵如此。
他很快便将手头的工作处理完，合上电脑，走到吧台前坐下。
夏遥不经意抬头，便看到付江杉清隽的脸颊，以及那双清润好看的双眸，目光灼灼。
那一瞬似乎心跳似乎漏了一拍。
她迅速低头，甩掉一闪而过的情绪波动。
“怎么突然坐过来了，工作搞定了？”
“嗯。”
耳边是他低沉磁性的声音。
夏遥转身打开水池上的水龙头，用冷水冲洗了下手，仿佛那样能缓解脸上的热意。
“那正好，来吧一号小白鼠。”
她擦干手，把调制出来的几杯饮品放在付江杉面前。
“油柑做的？”
夏遥答是。
付江杉一杯杯品尝过去，像上次一样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夏遥拉来高脚凳坐下，低头记录着，心思却有些飞跃。
付江杉说完，等了片刻，却一直没等到回应，抬眸去看她。
夏遥坐在吧台前，乌发扎在脑后，露出修长的脖颈，白得有些晃眼。
他掩住心底波动，开口问道：“怎么了？”
夏遥回过神来，盯着胡乱写下的文字，顿了下才说道：“没事，笔没墨了。”
说完将笔夹在本子里，迅速合上。
付江杉挑眉，那支笔外壳是透明的，里面分明还有许多墨。
他没揭穿夏遥，嘴角噙着一丝笑意，将剩余的饮品一饮而尽。
台面上的手机传来震动声，付江杉拿起来翻看消息。
夏遥趁他低头，明目张胆地直视他棱角分明的脸，鼻梁高挺，眉眼精致，长睫遮盖住那双深如潭水的黑眸，垂落一片阴影。
突然平坦的眉间微微皱起，薄唇抿成一条线。
夏遥关切道：“怎么了，又是家里的事？”
付江杉缓缓摇头，面色有些凝重地举起手机，将屏幕朝向她。
夏遥好奇地看去，是一段监控视频。
她凝神看完整段监控，面色逐渐冷了下来。
和三年前夏遥第一次来时住的是同一家，她走进大堂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办完入住，两人一起等待电梯，全程都没有交流。
节假日刚过，酒店里人不多，电梯很快抵达一楼，他们一前一后走进去，电梯门缓缓关上，整个轿厢里只有两人静谧的呼吸。
付江杉回想起方才的画面。
他收到消息后，直愣愣地盯着屏幕。
那一行行字看似轻飘飘，却字字句句砸在他的心上。
正要转身回病房，只见夏遥站在走廊的另一头，长廊上灯光昏暗，他看不清她的面容。
付江杉迈开长腿，缓缓朝她走去，到了近处，才发现她眼里满是顽皮的笑意。
他耳朵微微发热，避开夏遥明晃晃的眼神。
“还以为你清心寡欲两耳不闻窗外事呢，没想到啊，人不可貌相。”
付江杉听着她的调侃，默默替她扶正肩膀半垂的外套。
“走吧。”
“去哪？”
“陪你去酒店。”
夏遥勾唇看他有些局促的样子，正要开口，却被电话铃声打断。
付江杉看向来电显示，嘴唇抿成一条线，滑动屏幕将电话挂掉。
夏遥看着他的动作，好奇道：“不怕有急事吗？”
“有也不想理。”
“家里人？”她隐隐猜到了原因。
付江杉自嘲笑道：“我那个所谓的父亲，今天举办婚礼。”
自年夜饭离席后，叶新鸣一直想找他谈。
付江杉闭门不见，他便守在院门口等着，有一次甚至跑到了果园，如果不是怕影响不好，叶新鸣大概会天天去蹲点。
付江杉保持着一贯的冷静沉默，如果是十年前，他应该会竭尽所能地阻止，企图挽回那个人的良心。
可时间尘封了少年的心，他已经不再感知失望或失落。
哀莫大于心死。
叶友仁为了家庭和谐，劝过几次，他也只是一句淡淡的“与我无关”。
夏遥愣了下，一扫之前打趣他的坏笑，轻声安慰道：“不高兴的事，不去想就是了。”
付江杉垂眸掩住情绪，开口时语气变得有些低落。
“我没事。”
夏遥见他低眸，神色晦暗不清，起了恻隐之心。
她想起昨天叶简介绍的流水席，吃饭、表演、游戏，有时候会热闹到半夜才结束。
“要不别回去了，一起去酒店开房？”
-
夏遥站在电梯里，眼观鼻鼻观心，脑袋还有些晕晕的，不愿回忆起刚才的口出狂言。
天知道她怎么迷迷糊糊就说出了开房两个字。
两人的房间开在相邻的位置，走出电梯后，付江杉将靠里面的房卡递给她。
“好好休息，进门了先把暖气打开，有事随时叫我。”
他眼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切，夏遥一抬头就撞进他明亮的双眸。
她应了一声，接过房卡，迅速刷卡进门，留给付江杉一道轻轻的锁门声。
付江杉盯着那扇门，心情有些复杂，正要转身，门突然开了。
夏遥探出头来，眨了眨眼，递给他那件宽大的外套。
“谢谢。”
随后门再次被关上，走廊上静悄悄的，这回是真的归于平静了。
外套还是温热的，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香味，付江杉嘴角轻轻上扬，走向隔壁房间。
夏遥背靠着房门，缓缓平息自己的呼吸。
除了生病，她想不出别的心跳加速的理由。
-
夏遥是被饿醒的，她这一觉睡得十分安稳，一夜无梦。
窗外太阳已经高高挂起，她懒懒地将手伸出被窝，摸到床头的手机。
付江杉半小时前给她发了消息。
「醒了的话，一起去吃早餐？」
夏遥拍了拍脸颊，答应了。
他们去的是那家海鲜面馆，夏遥每次来，都只去这家店吃。
两人各点了一份海鲜汤面。
面汤色泽清透，海鲜清甜鲜美，美食有时候确实有治愈人心的能力。
一碗面下肚，夏遥心情敞亮了不少。
付江杉抬眸看她，在昨天之前，他有一周多没见过夏遥了，这些天他一直在忙工作。
订单多了起来，果园和工厂的产量也要随之提升，于是要忙着调产线，顺道做起了扩张的规划，金照村自从开始发展旅游业，已经没有多余的空地了，他跑了好几个村落做调研。
他对事业一向无所求，钱财对他来说，够用就好，只是每每想起夏遥和他谈判时的场景，想起那些天她的步步为营，一群人聚在一起齐头并进的感觉，他便心生悸动。
以前他觉得没意思的事，身旁有了她，似乎就变得极具吸引力。
一方面是这样想，另一方面，他也有意识在躲着夏遥。
再次见到徐隽宴，他才发现自己所有的靠近都像是笑话，那个人可以名正言顺地站在她身旁，自己又算什么呢？
只是他没想到惊喜来得这样突然，昨天一整晚，他都没有睡好。
整个人仿佛沉在梦境里，漂浮在软绵的云层中，脚下没有实感。
此前的他或许还能一直保持远望，谨守防线，可在得知没有那层道德的隔阂后，想到她张扬明媚的笑容，他心底筑起的所有壁垒，顷刻间轰然倒塌。
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资格，也不知道如何去爱一个人。
可如果那个人是夏遥，他想试一试。
付江杉明显察觉到眼前人心情的变化，心头积压了许久的沉闷也随之消散。
“这两天没开店吗？”
“没，放了三天假。”
“嗯，也是该好好休息了。”
想起昨天她突然晕倒，付江杉只觉得心有余悸。
“我没事，昨天输了液，还睡了这么久，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夏遥一脸神气，想证明自己已经好了。
话是这么说，付江杉还是不放心：“待会找代驾回去吧。”
“没那么脆弱，我还打算下午回店里调新品呢。”
付江杉抬眼看她。
“我真没事了，不信你跟我一起回去，正好帮我试试新品的味道。”
两人对峙了片刻，还是付江杉率先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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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街上依旧张灯结彩，工作日人少了很多，偶尔有成群的游客插肩而过，街头广场的舞台已经在拆了。
“好可惜，这次的表演我一个也没看上。”夏遥轻叹。
天天在店里忙着，老街这次的热闹，她一个也没凑上。
“没事，正月还没过，后面还有营老爷。”
在沙市，只要没出正月，这个年便不算过完，后续还有七七八八的民俗节日和活动。
“也是，还好营老爷是环城的，到时候应该能在店里看一会。”
夏遥心情立刻转晴。
店里温馨依旧，付江杉车上有台笔记本，便顺便拿了过来，有几个货单需要他处理一下。
夏遥进吧台，将那张已经播放过无数次的唱片放入黑胶机，又给付江杉做了杯咖啡，再搬来仓库里的水果，开始认真钻研她的饮品。
如春天般温暖的正月午后，音乐、阳光、咖啡和……
付江杉坐在窗边，抬头看向神色专注的夏遥，光线透过小窗，照在她浓密的睫毛上，如蝴蝶轻盈跳动。
人间美好，大抵如此。
他很快便将手头的工作处理完，合上电脑，走到吧台前坐下。
夏遥不经意抬头，便看到付江杉清隽的脸颊，以及那双清润好看的双眸，目光灼灼。
那一瞬似乎心跳似乎漏了一拍。
她迅速低头，甩掉一闪而过的情绪波动。
“怎么突然坐过来了，工作搞定了？”
“嗯。”
耳边是他低沉磁性的声音。
夏遥转身打开水池上的水龙头，用冷水冲洗了下手，仿佛那样能缓解脸上的热意。
“那正好，来吧一号小白鼠。”
她擦干手，把调制出来的几杯饮品放在付江杉面前。
“油柑做的？”
夏遥答是。
付江杉一杯杯品尝过去，像上次一样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夏遥拉来高脚凳坐下，低头记录着，心思却有些飞跃。
付江杉说完，等了片刻，却一直没等到回应，抬眸去看她。
夏遥坐在吧台前，乌发扎在脑后，露出修长的脖颈，白得有些晃眼。
他掩住心底波动，开口问道：“怎么了？”
夏遥回过神来，盯着胡乱写下的文字，顿了下才说道：“没事，笔没墨了。”
说完将笔夹在本子里，迅速合上。
付江杉挑眉，那支笔外壳是透明的，里面分明还有许多墨。
他没揭穿夏遥，嘴角噙着一丝笑意，将剩余的饮品一饮而尽。
台面上的手机传来震动声，付江杉拿起来翻看消息。
夏遥趁他低头，明目张胆地直视他棱角分明的脸，鼻梁高挺，眉眼精致，长睫遮盖住那双深如潭水的黑眸，垂落一片阴影。
突然平坦的眉间微微皱起，薄唇抿成一条线。
夏遥关切道：“怎么了，又是家里的事？”
付江杉缓缓摇头，面色有些凝重地举起手机，将屏幕朝向她。
夏遥好奇地看去，是一段监控视频。
她凝神看完整段监控，面色逐渐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