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狐影

玻璃幕墙外的幻影

临江大厦二十七层的灯光总是最后熄灭。陆明远推开总裁办公室的玻璃门，中央空调的凉意裹着咖啡残香扑面而来。落地窗外霓虹如星河倾落，将他的影子拉长在空荡的走廊。

电脑休眠屏幕映出他疲倦的面容，这个月第三次通宵赶并购方案，西装下摆还沾着昨夜泼洒的龙井茶渍。指尖刚触到开关，身后忽然传来高跟鞋轻叩大理石的脆响。

"陆总连衬衫第二颗纽扣没系好都不知道？"

镜面装饰墙里浮出个窈窕身影，象牙白丝绸衬衫配烟灰色铅笔裙，长发用鎏金发夹松松挽起，耳垂两点翡翠晃得他眯起眼。女人指尖掠过他领口，冰凉的触感激得他后退半步，后腰撞上实木办公桌。

"新来的秘书？人事部没通知我面试。"他抓起桌角的对讲机，安保系统的红灯却诡异地熄灭。

女人轻笑出声，随手扯开百叶窗。月光流水般漫进来，她皮肤呈现出某种半透明的质感："你们人类总爱把未知事物塞进既定框架——就像认定狐狸不能乘电梯？"

数据洪流中的狐影

白璃就这样在陆明远的世界里扎了根。每当他在凌晨两点核对财务报表，她总能用纤长手指点中某个异常数字；当他与海外分部开视频会议，同声传译耳机突然失灵时，她含着薄荷糖的声音会精准回响在耳畔。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某次她将热美式放在他手边，杯底压着竞品公司的加密文件，"你们发明的监控摄像头，可比不上我们修炼千年的耳目。"

并购案收官那晚，庆功宴香槟塔折射着水晶灯碎钻般的光。白璃穿着墨绿丝绒礼服出现，裙摆扫过之处，合作方董事们的领带都莫名端正三分。她挽着他跳完最后一支探戈，忽然在他耳边低语："下个月初七，你要去南岸开发区。"

"董事会还没表决新厂区选址......"

"不是选址。"她翡翠耳坠擦过他下颌，"是调令。"

钢筋森林里的河神

预言在暴雨夜应验。总部邮件跳出时，台风信号正从蓝色跳成橙色。陆明远盯着"即日起调任南岸分公司总经理"的字样，转头看见白璃站在落地窗前，雨丝穿透她的身体落在波斯地毯上。

"我不能跟你走。"她指尖凝结的水珠映出霓虹残影，"现代都市地下纵横的输水管网，对我们而言比长江天堑更凶险。"

他翻出所有航空与高铁班次，却在订票页面不断遭遇系统故障。最后是白璃按住他发抖的手："明早九点，青川码头。"

破晓时分，货轮鸣笛声撕开雨幕。白璃将翡翠耳坠塞进他掌心，远处走来个穿防水冲锋衣的男人，胸前工牌写着"水域生态监理"。"老同学。"白璃的介绍让陆明远愣住，"现在该叫青川河治理办公室负责人。"

男人打开平板电脑，水文监测图在暴雨中泛着幽蓝："给她七十二小时，地下暗河改造工程正好需要测试新滤水系统。"当货轮拉响汽笛时，白璃发梢滴落的水珠竟悬浮成珠链，在船舱顶灯下折射出细小彩虹。

赛博时代的告别

新办公室能看到青川河入海口。陆明远在智能日程表里设置了三重提醒，却在第七天清晨发现白璃的翡翠耳坠变成了两片金箔。监控录像显示她最后出现在码头，暴雨中的身影如信号不良的全息投影般闪烁。

当晚他收到加密邮件，附件是青川河3d建模图，某个支流节点标注着狐狸爪印的图标。当他点击时，所有电子设备同时响起《牡丹亭》的昆曲选段，茶水间的自动咖啡机流出茉莉香片的热气。

陆明远走到落地窗前，对岸Led巨幕正在播放新区宣传片。光影流转间，他仿佛看见白璃坐在某栋玻璃大厦顶端，长发与月光缠绕成解不开的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