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王爷为爱疯魔买杏十载归
31. 阿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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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珩耀病了半月有余还没好，宋和玉也因冒雪赶路生病病倒了。
或是来一个新地方，人总容易水土不服。
夜色朦胧，借着月色，周阿幺手提一盏微弱灯笼，走在一条流淌冷意银光的小路。
身后宋府守门的王叔披着外衫，伸手拦周阿幺，焦急道：“安王妃，还是奴才给您带路，宋大人的安曲阁三面环水，摸黑走怕是危险。”
“无事，我慢慢走，你们早点休息。”周阿幺摆手，又说了几句宽慰的话，转身融入一片暗黑，远远的只剩一盏暖光，在夜幕中烫微弱的暖黄色。
用烛火点亮安曲阁，周阿幺担忧询问披头散发躺在床上，病怏怏的宋和玉。
“宋和玉，你怎么了？”
“我没事，倒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不去照顾你家王爷了，”宋和玉虚弱抬手挡住刺眼的光，望着两手空空的周阿幺一脸不满，“来看病人也不带点东西。”
“给你，我让柳厨做的，他做糕点一绝。”周阿幺摸出一包油纸包裹的桂花糕，揭开后，递到宋和玉手边。
宋和玉不屑睨一眼，捻起一块，慢慢咀嚼，冷酷吐出两字：“难吃。”
“啊？”周阿幺疑惑，顺手抄起一块，悠哉坐在床沿边，发表她的观点，“你生病连味觉都失灵了吧，爱吃不吃，不吃正好给我。”
“呵。”宋和玉冷嗤一声，口嚼桂花糕，安静享受今日他的第一口食物。
周阿幺也悠闲坐着，两人各捧着糕点，就清茶，无声对视，好一会儿，待宋和玉吃完，周阿幺开口：“你怎么生病了？”
“你这话倒是问得怪异，”宋和玉眼一瞥，“我又不什么刀枪不入的神人，吃五谷杂粮，受雨水风雪，怎么就不能生病了。”
“啊…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情了呢，”周阿幺淡淡一笑，骤然，她歪头，盯着帷幔落下影阴的一处，指尖一弹，惊讶：“那是什么东西，黑黢黢的，还在爬。”
“哪！”宋和玉呼吸一紧，快速挪到床铺外侧，转头盯着指头大小的蜘蛛，一脸嫌弃指使周阿幺，“杵在原地当木头桩子吗？快丢出去。”
“胆小鬼。”周阿幺上手捏起蜘蛛，慢悠悠靠近宋和玉，手一滑。转眼塞入他的后颈。
微弱不适感顺着背脊滑落，一想到是毛绒尖牙，八条腿的吊眼蜘蛛爬行在他身上，宋和玉全身僵硬，慢了半拍手舞足蹈，脱衣拼命拍打。
最终，从衣袍中滚出一颗小石子，显得他刚才疯狂的行为甚是可笑。
“周阿幺，你有病吧！”一双眼中摇曳滔天怒火，宋和玉单手扯好衣襟，将刚才未系的衣衫敞开淡青色绣着鱼戏莲叶的小衣隐藏。
“我没病，可我看你生龙活虎的样子，似乎也没生病吧。”周阿幺轻笑，伸出双手示意蜘蛛已经被丢了。
“呵…你脑子真有病。”宋和玉气到够呛，脑子嗡嗡的，一时间竟说不出什么讥讽十足，极具侮辱的话。
“你为什么装病？”周阿幺问。
问题又再次回到原点。
既被周阿幺发现，宋和玉也懒得再装，大咧咧坐回床榻，挑眉一笑，肆意张扬的很：“你猜。”
“我不知道。”
静静打量着宋和玉，半晌，周阿幺一脸真诚道：“定然是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你这个人性格别扭倔强的很，小时候被打到皮开肉绽都咬碎牙不哭的人，怎么会宣扬出自己生病的小事。”
“怎么不能是为民辛劳，这算得上一份荣誉嘉奖。”
“你从来不是这种没皮没脸的人。”周阿幺，凑近，紧攥宋和玉的手腕，不许她自我贬低，强硬询问，“出什么事情了，跟我说。”
“疼，放手。”宋和玉不爽。
回答宋和玉的是周阿幺越发用力的五指。
“啧，真疼，自己力气多大不知道吗？”宋和玉撇嘴，又轻声唤一声，“阿幺，疼。”说到最后，嗓音温和，带着浓浓的眷恋和委屈。
钳住宋和玉冷凉如玉的下颌，观赏他佯装的生气，反手，周阿幺为衣着单薄的他扑上棉被，并周阿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向他勾手。
宋和玉冷笑，平时锋利的不言，正靠在周阿幺的肩膀，并将棉被分与她。
毛绒绒的一颗头，周阿幺清晰骨骼感哽着她肩膀疼。
她道：“你若是嫌弃我办事不靠谱，你自己行事就好，断不可受委屈，要打要骂，谁怕谁啊，宋和玉，我现在可以做你的靠山，像小时候一般。”
“程游借他父亲的势利，你也用我的啊。”
“算了吧，若是我和你的闲言碎语流传就不好了，”宋和玉开口，他眯眼回忆带给他耻辱的男人，“我遇到了一个人，他抓住我的把柄。”
一双眼睛似冰冷，宋和玉侧头望向周阿幺，把一切阴暗吐露，寻常口吻如同询问吃饭喝水一般：“我只是准备好好收拾收拾他，生病也是为了撒鱼饵罢了，哪想你个笨蛋先咬钩来了。”
周阿幺：“是谁？”
“程游。”
“程游？”周阿幺歪头疑惑呢喃，根本不知此人是谁，“我知道了，你也别糟践自己身体了，把他的信息给我，我去解决。”
宋和玉“噗嗤”一笑：“我谢谢你，只是你现在身份敏感，不易替我出头。”
“你少管我。”周阿幺冷声回答。
宋和玉此人信奉少管闲事，要不是威胁自身，他不会急切想要处理杀掉，程游定然是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
“在哪里学的官腔，你我之间，少讲假意的客气。”
“阿幺，你不要杀人，他父亲是陈刺史。”
陈刺史的确赫赫有名，镇守于甘州位于西南角天水抵御外敌，是人人称赞的好将军。
“原来程游就是陈小将军？”周阿幺道出在漠临城如雷贯耳的名字，她得知宋和玉生病，便是出门遇见了他。
程游红衣锦袍，墨发马尾，身骑俊马，调笑肆意：“原来是安王妃，下官常听宋大人谈及。”
周阿幺看不惯他骑马于闹市，紧抿嘴，看在宋和玉的面子上憋出几个字：“你是？”
“下官虚名侮贵人耳。”
说话文邹邹的，周阿幺跟他根本聊不到一起，走时劝道：“闹市人多，若是马受惊，难免波及周边，还望这位大人下马步行。”
“多谢王妃劝言，是下官行事草率了。”他当即下马行礼，抬手拦住周阿幺的去路，“下官有一关于王妃的私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周阿幺：“你说。”
“那还望王妃听了不要动怒…”
磨磨唧唧的，半天道不了正题，周阿幺抬手打断：“有什么事情，你直说吧。”
他一笑：“王妃和宋大人乃青梅竹马，想来安王府奴仆总畏惧流言，竟私藏了宋大人病重的消息，但下官想，以王妃高洁人品…”
“好了，”周阿幺余光瞥一眼低头的丹青，打断他接下来长长的马屁，“我知道了，多谢你告诉我。”
端着平常心回府后她才道：“他是谁？”
“是陈小将军。”丹青见周阿幺并未不悦，悄悄松了一口气，道豆子把他生平吐了个干净。
众人称他陈小将军并非他什么守城带兵的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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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只因是他是陈刺史的次子，沾光得个闲职。他本人完全就是一个纨绔子弟，性格恶劣，不学无术，天天打马游街，嚣张跋扈的很。
“嗯，我知道了，”周阿幺点头，招手唤丹青，她贴耳轻言：“别告诉王爷，省得他听了这种混账话生气。你们以后也是，做事尽心点，莫要让外人抓到错处。”
丹青绞手，心虚低头：“是，王妃。”
*
眼睛亮晶晶的，吐出的温热的气，扑到宋和玉的脸上，像轻柔的羽毛挠着心痒痒的，让他想起了与周阿幺的第一次相见。
那是一个大雨倾盆的昏暗天。
她也是这般，脱下她的外衫，为他遮蔽一切风雨，头靠头，手碰手，全身湿漉漉的，担忧又急切地安抚她。
“这位姑娘…你家在哪里啊。”
“已经没事了没事了，你别怕，你是谁，流了好多血啊，阿娘阿爹是谁。”
阿爹阿娘吗？
宋和玉神情恍惚，瞥了一眼周阿幺身后被她一块石头砸昏的阿爹。
他爹在吃喝嫖赌中把败光了家中最后的钱财，于是听从狐朋狗友的鼓动，想起了典妻卖女的念头。
因价钱没谈拢，驾着驴车去寻下一处买家路上，他爹抓起她的头发看了半晌，了悟道：“赔钱货模样还不错啊，要不然卖给春风楼吧。”
春风楼那是什么地方。
是妓院啊，是窑子啊，是堆砌腐臭女人白骨的深渊。
进去的女人能有什么活路。
“王大壮，你王八蛋，你不是东西，她是你女儿。”第一次，乖顺胆怯阿娘发怒，她怯举起的裁剪衣衫的剪刀，如一只受惊的猫，亮出自己爪牙。
“哪有你说话的份，臭娘们。”怕多年前受过伤成跛子，酒肉掏空他的躯壳，他娘仍旧打不过一个男人。
骂喊声中落地，阿娘的愤怒伴随一拳拳捶打，化为痛苦呜咽，她蜷缩尖叫，死死抓住他的脚：“快逃…招娣，快逃不要管我，千万不要被你爹抓住。”
宋和玉如何能不管呢。
恐惧，惊悚，害怕，让她脑子不清楚，并未抓住他爹背对她掐住她娘脖子时，捡起掉落的剪刀。
她冲了过去，用牙，用手，要脚，似野兽一般用她所想到的所有尖锐的，有力量的地方打王大壮，企图解救她娘。
“放开我娘，放开我娘。”
“滚。”
一巴掌就把她扇翻在地，紧接狠戾一脚踹下，疼痛让宋和玉蜷缩身体。
“逃啊，招娣快逃啊。”他娘悲泣。
被一脚踹成重伤的宋和玉呼吸微弱，如死人一般趴在肮脏的地面上，只剩一双不瞑目的眼，死死盯着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场景：
一个男人打女人的场景。
那一声声尖锐的悲鸣钻入宋和玉的脑海，刺痛她的神经，比身上更痛，她艰难仰首，呕出的鲜血喷涌而出，与地上坚持不肯撒开王大壮一条腿，哀嚎的女人血迹交融。
宛如一条小溪，汇入大河。
那是她的娘啊。
这辈子唯一对她好的人。
她神志混沌，想起她娘泪流满面的絮叨：“招娣，你别怪你爹，他就是想有个儿子而已，他心里也苦啊，你们血肉相连，打断手还连着筋呢，等你长大就知道了，女人就是这般，一辈子总要系在男人身上的。”
才不是。
可是哪里不对啊。
宋和玉不知道，她只知道她好痛，身体痛，心里痛，泪水代替她的痛苦从眼眶冒出来，淌出她身体。
她想，不如这样死了吧。
或是来一个新地方，人总容易水土不服。
夜色朦胧，借着月色，周阿幺手提一盏微弱灯笼，走在一条流淌冷意银光的小路。
身后宋府守门的王叔披着外衫，伸手拦周阿幺，焦急道：“安王妃，还是奴才给您带路，宋大人的安曲阁三面环水，摸黑走怕是危险。”
“无事，我慢慢走，你们早点休息。”周阿幺摆手，又说了几句宽慰的话，转身融入一片暗黑，远远的只剩一盏暖光，在夜幕中烫微弱的暖黄色。
用烛火点亮安曲阁，周阿幺担忧询问披头散发躺在床上，病怏怏的宋和玉。
“宋和玉，你怎么了？”
“我没事，倒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不去照顾你家王爷了，”宋和玉虚弱抬手挡住刺眼的光，望着两手空空的周阿幺一脸不满，“来看病人也不带点东西。”
“给你，我让柳厨做的，他做糕点一绝。”周阿幺摸出一包油纸包裹的桂花糕，揭开后，递到宋和玉手边。
宋和玉不屑睨一眼，捻起一块，慢慢咀嚼，冷酷吐出两字：“难吃。”
“啊？”周阿幺疑惑，顺手抄起一块，悠哉坐在床沿边，发表她的观点，“你生病连味觉都失灵了吧，爱吃不吃，不吃正好给我。”
“呵。”宋和玉冷嗤一声，口嚼桂花糕，安静享受今日他的第一口食物。
周阿幺也悠闲坐着，两人各捧着糕点，就清茶，无声对视，好一会儿，待宋和玉吃完，周阿幺开口：“你怎么生病了？”
“你这话倒是问得怪异，”宋和玉眼一瞥，“我又不什么刀枪不入的神人，吃五谷杂粮，受雨水风雪，怎么就不能生病了。”
“啊…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情了呢，”周阿幺淡淡一笑，骤然，她歪头，盯着帷幔落下影阴的一处，指尖一弹，惊讶：“那是什么东西，黑黢黢的，还在爬。”
“哪！”宋和玉呼吸一紧，快速挪到床铺外侧，转头盯着指头大小的蜘蛛，一脸嫌弃指使周阿幺，“杵在原地当木头桩子吗？快丢出去。”
“胆小鬼。”周阿幺上手捏起蜘蛛，慢悠悠靠近宋和玉，手一滑。转眼塞入他的后颈。
微弱不适感顺着背脊滑落，一想到是毛绒尖牙，八条腿的吊眼蜘蛛爬行在他身上，宋和玉全身僵硬，慢了半拍手舞足蹈，脱衣拼命拍打。
最终，从衣袍中滚出一颗小石子，显得他刚才疯狂的行为甚是可笑。
“周阿幺，你有病吧！”一双眼中摇曳滔天怒火，宋和玉单手扯好衣襟，将刚才未系的衣衫敞开淡青色绣着鱼戏莲叶的小衣隐藏。
“我没病，可我看你生龙活虎的样子，似乎也没生病吧。”周阿幺轻笑，伸出双手示意蜘蛛已经被丢了。
“呵…你脑子真有病。”宋和玉气到够呛，脑子嗡嗡的，一时间竟说不出什么讥讽十足，极具侮辱的话。
“你为什么装病？”周阿幺问。
问题又再次回到原点。
既被周阿幺发现，宋和玉也懒得再装，大咧咧坐回床榻，挑眉一笑，肆意张扬的很：“你猜。”
“我不知道。”
静静打量着宋和玉，半晌，周阿幺一脸真诚道：“定然是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你这个人性格别扭倔强的很，小时候被打到皮开肉绽都咬碎牙不哭的人，怎么会宣扬出自己生病的小事。”
“怎么不能是为民辛劳，这算得上一份荣誉嘉奖。”
“你从来不是这种没皮没脸的人。”周阿幺，凑近，紧攥宋和玉的手腕，不许她自我贬低，强硬询问，“出什么事情了，跟我说。”
“疼，放手。”宋和玉不爽。
回答宋和玉的是周阿幺越发用力的五指。
“啧，真疼，自己力气多大不知道吗？”宋和玉撇嘴，又轻声唤一声，“阿幺，疼。”说到最后，嗓音温和，带着浓浓的眷恋和委屈。
钳住宋和玉冷凉如玉的下颌，观赏他佯装的生气，反手，周阿幺为衣着单薄的他扑上棉被，并周阿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向他勾手。
宋和玉冷笑，平时锋利的不言，正靠在周阿幺的肩膀，并将棉被分与她。
毛绒绒的一颗头，周阿幺清晰骨骼感哽着她肩膀疼。
她道：“你若是嫌弃我办事不靠谱，你自己行事就好，断不可受委屈，要打要骂，谁怕谁啊，宋和玉，我现在可以做你的靠山，像小时候一般。”
“程游借他父亲的势利，你也用我的啊。”
“算了吧，若是我和你的闲言碎语流传就不好了，”宋和玉开口，他眯眼回忆带给他耻辱的男人，“我遇到了一个人，他抓住我的把柄。”
一双眼睛似冰冷，宋和玉侧头望向周阿幺，把一切阴暗吐露，寻常口吻如同询问吃饭喝水一般：“我只是准备好好收拾收拾他，生病也是为了撒鱼饵罢了，哪想你个笨蛋先咬钩来了。”
周阿幺：“是谁？”
“程游。”
“程游？”周阿幺歪头疑惑呢喃，根本不知此人是谁，“我知道了，你也别糟践自己身体了，把他的信息给我，我去解决。”
宋和玉“噗嗤”一笑：“我谢谢你，只是你现在身份敏感，不易替我出头。”
“你少管我。”周阿幺冷声回答。
宋和玉此人信奉少管闲事，要不是威胁自身，他不会急切想要处理杀掉，程游定然是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
“在哪里学的官腔，你我之间，少讲假意的客气。”
“阿幺，你不要杀人，他父亲是陈刺史。”
陈刺史的确赫赫有名，镇守于甘州位于西南角天水抵御外敌，是人人称赞的好将军。
“原来程游就是陈小将军？”周阿幺道出在漠临城如雷贯耳的名字，她得知宋和玉生病，便是出门遇见了他。
程游红衣锦袍，墨发马尾，身骑俊马，调笑肆意：“原来是安王妃，下官常听宋大人谈及。”
周阿幺看不惯他骑马于闹市，紧抿嘴，看在宋和玉的面子上憋出几个字：“你是？”
“下官虚名侮贵人耳。”
说话文邹邹的，周阿幺跟他根本聊不到一起，走时劝道：“闹市人多，若是马受惊，难免波及周边，还望这位大人下马步行。”
“多谢王妃劝言，是下官行事草率了。”他当即下马行礼，抬手拦住周阿幺的去路，“下官有一关于王妃的私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周阿幺：“你说。”
“那还望王妃听了不要动怒…”
磨磨唧唧的，半天道不了正题，周阿幺抬手打断：“有什么事情，你直说吧。”
他一笑：“王妃和宋大人乃青梅竹马，想来安王府奴仆总畏惧流言，竟私藏了宋大人病重的消息，但下官想，以王妃高洁人品…”
“好了，”周阿幺余光瞥一眼低头的丹青，打断他接下来长长的马屁，“我知道了，多谢你告诉我。”
端着平常心回府后她才道：“他是谁？”
“是陈小将军。”丹青见周阿幺并未不悦，悄悄松了一口气，道豆子把他生平吐了个干净。
众人称他陈小将军并非他什么守城带兵的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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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知道了，”周阿幺点头，招手唤丹青，她贴耳轻言：“别告诉王爷，省得他听了这种混账话生气。你们以后也是，做事尽心点，莫要让外人抓到错处。”
丹青绞手，心虚低头：“是，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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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亮晶晶的，吐出的温热的气，扑到宋和玉的脸上，像轻柔的羽毛挠着心痒痒的，让他想起了与周阿幺的第一次相见。
那是一个大雨倾盆的昏暗天。
她也是这般，脱下她的外衫，为他遮蔽一切风雨，头靠头，手碰手，全身湿漉漉的，担忧又急切地安抚她。
“这位姑娘…你家在哪里啊。”
“已经没事了没事了，你别怕，你是谁，流了好多血啊，阿娘阿爹是谁。”
阿爹阿娘吗？
宋和玉神情恍惚，瞥了一眼周阿幺身后被她一块石头砸昏的阿爹。
他爹在吃喝嫖赌中把败光了家中最后的钱财，于是听从狐朋狗友的鼓动，想起了典妻卖女的念头。
因价钱没谈拢，驾着驴车去寻下一处买家路上，他爹抓起她的头发看了半晌，了悟道：“赔钱货模样还不错啊，要不然卖给春风楼吧。”
春风楼那是什么地方。
是妓院啊，是窑子啊，是堆砌腐臭女人白骨的深渊。
进去的女人能有什么活路。
“王大壮，你王八蛋，你不是东西，她是你女儿。”第一次，乖顺胆怯阿娘发怒，她怯举起的裁剪衣衫的剪刀，如一只受惊的猫，亮出自己爪牙。
“哪有你说话的份，臭娘们。”怕多年前受过伤成跛子，酒肉掏空他的躯壳，他娘仍旧打不过一个男人。
骂喊声中落地，阿娘的愤怒伴随一拳拳捶打，化为痛苦呜咽，她蜷缩尖叫，死死抓住他的脚：“快逃…招娣，快逃不要管我，千万不要被你爹抓住。”
宋和玉如何能不管呢。
恐惧，惊悚，害怕，让她脑子不清楚，并未抓住他爹背对她掐住她娘脖子时，捡起掉落的剪刀。
她冲了过去，用牙，用手，要脚，似野兽一般用她所想到的所有尖锐的，有力量的地方打王大壮，企图解救她娘。
“放开我娘，放开我娘。”
“滚。”
一巴掌就把她扇翻在地，紧接狠戾一脚踹下，疼痛让宋和玉蜷缩身体。
“逃啊，招娣快逃啊。”他娘悲泣。
被一脚踹成重伤的宋和玉呼吸微弱，如死人一般趴在肮脏的地面上，只剩一双不瞑目的眼，死死盯着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场景：
一个男人打女人的场景。
那一声声尖锐的悲鸣钻入宋和玉的脑海，刺痛她的神经，比身上更痛，她艰难仰首，呕出的鲜血喷涌而出，与地上坚持不肯撒开王大壮一条腿，哀嚎的女人血迹交融。
宛如一条小溪，汇入大河。
那是她的娘啊。
这辈子唯一对她好的人。
她神志混沌，想起她娘泪流满面的絮叨：“招娣，你别怪你爹，他就是想有个儿子而已，他心里也苦啊，你们血肉相连，打断手还连着筋呢，等你长大就知道了，女人就是这般，一辈子总要系在男人身上的。”
才不是。
可是哪里不对啊。
宋和玉不知道，她只知道她好痛，身体痛，心里痛，泪水代替她的痛苦从眼眶冒出来，淌出她身体。
她想，不如这样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