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1997年夏

    17


    赵迟来的承诺不是心血来潮。


    她当真开始按照新的作息表执行,甚至更早。每天天不亮起来打四十五分钟拳,天亮再带着早餐出门,等到了补习班早餐也吃完了。


    学到中午,会回来吃饭,顺便给黎明律也送一份。


    但这个事儿没有坚持几天。


    因为很快他就彻底好了,和她前后脚出门,整天泡在图书馆。但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带什么书本,有时候还会去网吧。


    张鑫看上一台游戏机,找了两份工,从早到晚忙得不见影。


    同样不见影的还有陈抑休,他最近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才整齐没两天的浩南头又变回之前的鸡窝,几天不见人影。


    就连表哥也忙起来。


    好几次去找他都没在,听舅妈说是找几个朋友租了个地下室,在城南新街捣鼓什么游戏机。她暗道了一声糟糕,看来上次吃饭时候胡侃的中东土豪游戏真被他听进去了。


    好在还有文思泉陪着她。


    得知她下个月要去参加比赛后,文思泉信誓旦旦要给她做一件比赛战袍。她回想了一下过去十多年所有的仙女战袍款式,很想抬手说一句“不用”,但看她拿着软尺一脸憧憬的冲过来,这话也就咽回去。


    来去匆匆之间,赵迟来碰上过几次文思泉的妈妈何温婉。


    她最近似乎经常来找梁惠,有时候是两个人一起吃东西看电视,有时候是和张鑫妈或者其他人一起打麻将。总之比之前爱出门一些。


    不知不觉,时间来到更加炎热的8月,补习班也放假了。


    赵迟来拿着热乎的模拟卷成绩单回来,蹑手蹑脚准备给梁惠一个惊喜。正要敲门,忽然听见里头他妈的声音,手突然就收回来——


    “哎老公,你想不想再生个儿子?”


    她瞬间睁大双眼,以为撞破什么少儿不宜的场面,结果被他爸清晰的喷水声拉回来。


    “噗——你怎么,怎么突然有这种可怕的想法?”


    “今天下午听思泉她妈问起,就想问问你。”


    “她问你什么了?”


    “问我没给你生个儿子,有没有被你们老赵家背后说闲话。”梁惠轻哼了一声,似乎对这个问题非常不屑。


    “你怎么说的?”


    “我说生过啊,这会儿正在下面给你们老赵家的祖宗做大孝子呢。”


    “……”爸爸沉默了一会儿,疑惑:“你说的该不会是慢慢2岁那年,流掉的那个……”


    “对啊,我记得她舅妈当时特意很可惜的跟我说,是个儿子呢!”


    赵迟来一听还有这种事,耳朵凑得更近了。


    “好端端的,她打听这种事做什么?”赵庆国不满嘟囔。


    “你还没说你要不要呢,心里要是想啊直说,我立马给你拼一个。”梁惠催促。


    “不要不要,我有慢慢已经够够的了!”他立刻表态。


    “是因为有了慢慢才不要的吗?”


    “没有也不要了,我不想你再受那种苦……”


    屋子里静了下来。


    梁惠居然就此偃旗息鼓。


    赵迟来也收回耳朵,蹑手蹑脚往房里走。半路把成绩单大剌剌摊在饭桌上,唯恐他们看不见,还把梁惠的手提包挪到旁边压上。


    书桌上的笔记本已经添了两分旧色。


    她仔细整理了一番,把上面的油渍清除折痕抚平,然后连带着那本王小波全部卷到怀里,给黎明律送过去。


    出门碰上好久没见的陈抑休。


    他蓬松的头发每一根都似乎有自己的想法,格子衬衫的扣子也一高一低,脚步虚浮,整个人看起来一副离阎王爷不远了的样子。饶是赵迟来已经习惯,还是看得一阵头疼。


    “一休哥?你几天没洗澡了?”


    他扶着院门茫然转头,缓冲了一会儿才回:“还好吧,也就三四五六天……”


    这句话对一天洗两个澡的赵迟来产生的冲击无异于“我刚从粪坑出来”,她咦了一声转头要走,看见他脚后跟还沾了一张破纸,又折回来给他踩住。


    “一休哥,抬脚。”她催促。


    他也没问,甚至看也没看就把脚抬起来。


    “……另一只。”


    “哦。”


    是一张报纸。


    赵迟来眼神好,还能看清上面印着的大头和一句放大的话——


    【马来西亚总理马哈蒂尔咬牙切齿:“索罗斯来到我们的国家,使我们的人民十几年的奋斗在一夜之间化为乌有!”】


    不是她以为的笔记之类的。


    她收回视线,认真告诉陈抑休:“好了你进去吧,好好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不舒服随时叫我明白吗?”


    陈抑休看着她的眼睛,似乎没看清极力睁了睁。


    她不躲也不闪,学着他的样子瞪回去,瞪到最后眼皮都酸了,也没见他有别的反应。


    诡异的对视是被黎明律打断的。


    他扛着背包一脸疑惑的出现在两人之间,出声:“这又是什么我不知道的新游戏吗?”


    赵迟来被他吓了一跳:“你怎么没声音啊?”


    黎明律面无表情:“是你们太认真了吧。”说完又问陈抑休他怎么回事。


    陈抑休缓过来,揉着太阳穴:“有个数据卡住了,怎么也算不清楚,回来换换脑子。”


    他嗅了嗅,建议:“还是先换身衣服吧。”


    “哎你来得正好,正要还给你呢。”赵迟来把笔记本塞他怀里。


    “看完了?”


    “嗯,很有用,下次有需要再找你。”


    “说得我很有空一样。”他抽出其中那本王小波递给陈抑休,“你的。有什么破损和我无关啊,她弄的。”


    赵迟来炸毛:“我很爱惜的好吗!”


    “哦好。”


    两人各自拿上自己的部分回家,各自随手塞进书柜里。


    晚上吃饭的时候,梁惠终于发现了那张成绩单。


    “我的妈呀,这,这提了多少上来啊?三四五……八十!”她不敢相信,连忙叫赵庆国过来看,“老赵你快看看!赵慢慢出息了!”


    赵迟来假装毫不关心,继续在院子里练木人桩,实则耳朵就差自己走进去。


    赵庆国接过看了两眼,随即大赞:“老婆你可真有远见啊,咱家慢慢还真是考清北的料子!”


    “是吧,随我,也有点随你吧。”


    两人在屋里互相吹捧了半天,就是不见出来当面夸夸成绩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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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人。


    赵迟来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明明是我考的,你们在这儿冒领什么功啊?说得好像很简单一样!”


    俩人立刻住嘴,对视一眼,同时笑了一声。


    “哈哈哈,我就说她故意的,她肯定忍不住。”


    “行吧,算你赢了,晚上我给你洗脚。”


    赵迟来还有什么不懂:“好啊!原来你们是故意的!”她就说看他们出来半天了,怎么现在才发现。


    “你妈逗你呢。”


    “才不是,她就是想看我笑话!”


    “看你笑话怎么了,这才几分尾巴就翘到天上去?”


    “你就不能夸我几句吗?”


    “夸夸夸,夸到你得意忘形就好了。”


    “哼。”


    赵迟来心里就跟吃了秤砣一样难受,本来美好的心情突然就乱七八糟。


    一直到吃饭的时候都没再他们说一句话。


    饭桌上。


    她沉默着往嘴里塞了一口,又塞一口。


    赵庆国瞄了眼她的脸色,面露不忍,给梁惠使了个眼色。梁惠回了个“你别管”,然后清了清嗓子,说:“今天你阿嬷打电话过来了。”


    赵迟来欲言又止,没止住:“说什么了?”


    “还能说什么,想你了呗。”


    “……”赵迟来一口饭菜梗在喉咙,心里委屈得不行。


    “哎呀哎呀,我来说!”赵庆国一看她眼睛都红了,连忙放下碗筷抢过话头,“你阿嬷打电话说村里的龙眼可以摘了,问你想不想吃?”


    “就是村口那棵老龙眼树吗?”她含泪。


    “对啊。”


    “想,但某些人肯定不会同意的。”


    “你都没问,怎么知道我不同意?”梁惠不满。


    “还用问吗?去年过年你都不让我去呢,非要我做题做题。”


    “……”梁惠也有点心虚,“行了猴年马月的事,就知道翻旧账,今年让你去行了吧。”


    “那这次呢?”她试探。


    梁惠正色:“原本呢,我确实不想让你去的,但你爸非说让你去让你去,你阿嬷想你。”


    赵迟来眼巴巴:“我也想阿嬷了!”


    赵庆国看不下去:“行了,你就给孩子一个痛快,我听着都急。”


    “看在你这段时间表现可嘉,成绩也进步不少的份上,准你去玩两天。”她终于松口。


    “啊?才两天?路上都半天呢!”


    “你妈就这么一说,你放心玩吧,20号之前回来参加比赛就行。”赵庆国帮着解读。


    “那不成,大半个月也太久了!”梁惠不答应。


    “好嘞好嘞!明白了!我这就去收拾东西!”她选择性失聪,立刻腾起来,留他们两个人继续就时间问题掰扯。


    扯到最后谁都没有赢。


    但梁惠过来交代:“这回去你把小午也带上,你哥不在,你舅妈都没时间陪我搓麻将了。”


    “没问题!我肯定不会让他饿瘦了!”赵迟来一口答应,又小声追问:“那时间……”


    梁惠抱胸打断:“问就是两天,你确定要问?”


    “不问了不问了,我心里有数!”她立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信誓旦旦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