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启禀皇上,瑾常在脉像略有虚滑之势,但急中有徐,并非大乱之像。微臣揣测,或是因着方才受了大惊,小主才会落了小红,不过此刻已是安稳。

为保万全,微臣会熏艾稳固小主胎像。而小主经此一事,日后更要谨慎,最好是日日歇在宫中,少些走动。”

南瑾根本就不怕霍太医会给沈晏辞说她脉象一切正常。

一来,她方才卖力演戏,情绪大起大落,不可能脉象毫无波动。

二来,她‘见红’是沈晏辞亲眼目睹。若霍太医说她无事,沈晏辞定会训斥他无能,再传了别的太医来诊断。

要是别的太医诊出个问题来,那霍太医就得落个医术不精的名头。

太医院不养闲人,当真如此,他的前途也就彻底断了。

他不敢赌。

所以无论南瑾脉象如何,霍太医或多或少都得挑出些毛病来。

在太医院当差,医术高不高明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得让沈晏辞觉得他医术高明。

南瑾做了十六年的奴才,她比谁都了解做奴才的心里在想什么。

当奴才的,得了机会就得往上爬。

便如现在这般,

霍太医诊脉后,发现南瑾情况尚可,

而他故意将病情说得严重些,只叫沈晏辞以为南瑾这一胎是被他保全,

彰显他医术高明不说,保住皇嗣又是大功一件,于他来日升迁有益无害。

听沈晏辞又问:“既然如此,她几时会醒?”

太医道:“用了药,或一两个时辰,又或更久些。”

李德全从旁劝道:

“皇上昨夜批阅奏折到三更,四更便起身准备上朝事宜,几乎一夜未曾合眼。

眼下瑾常在已无大碍,皇上可先回宫稍作歇息。奴才会派人留意瑾常在的情况,她一旦转醒,便叫人立刻通知皇上。”

“不必。”沈晏辞想也没想就否道:“朕留下陪她。”

他落座榻旁,轻轻牵起南瑾的手,含了几分愧疚地说:

“是朕害她至此,朕若不陪在她身边,总不安心。”

李德全道:“皇上事出意外,您也料不到”

他欲言又止,后头的话没再说下去。

而这些动人情肠的话,于南瑾听来却是毫无波澜。

沈晏辞愿意等便等,愿意熬便熬,

他爱干嘛干嘛,南瑾才不管。

她只管自己演了一整日的戏辛苦得很,

左右得装昏,不如索性睡上一觉,落个松快自在。

南瑾这一觉睡得安稳。

睁开眼,唯见一抹灼灼明黄守在她床边。

“皇、皇上?”

她似不自信,声音微哑。

沈晏辞见她醒来,暗沉的眸光倏地亮起,“你可算醒了。”

南瑾环顾四下,略有迷茫,“嫔妾方才不是在皇后宫中吗?”

沈晏辞忙握住她的手,切切道:

“你受惊过度昏厥过去,是朕送你回来。”

听得此话,

‘昏厥’前最后一瞬的记忆,顷刻间涌入脑海。

南瑾失色,下意识护住小腹,

“血!我好像看见了血!”

她整个人都在发抖。

沈晏辞轻轻抱住她,

“别担心,别怕。太医瞧过,说你母子平安,并无不妥。”

南瑾噙着泪,表情十分复杂。

她既感慨于初为人母的欣喜,又实在是被今日那些后妃的阵仗给吓怕了。

她回环住沈晏辞,将他抱得很紧。

娇躯微微颤抖,将她的惊悸与委屈,具象化地传递给沈晏辞。

沈晏辞为她拭泪,满眼心疼,“你有着身孕,她们那般怀疑你,你为何不肯明说?”

南瑾摇头,“嫔妾不能说。这事也关乎皇上清誉。况且嫔妾也没有料到自己真的有了身孕。我只与采颉说,我癸水延后未来,又常食难下咽,伴随干呕,心里存了个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