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扮上凄楚?
南瑾闻言不过是笑了笑,并没接话。
翌日。
沈晏辞下朝后,先去仙寿宫问了太后安好,而后就赶去了瑶华宫。
他没叫人通报。
自顾入内时,见南瑾坐在暖座上,手中握着一件来不及完工的小儿衣,正痴痴看着。
或许是听见了他的脚步声,
南瑾失神抬头,
在目光与他撞上的一瞬,慌不迭将小儿衣藏到了鹅羽软垫后头。
脸上的凄怆一扫而空,旋而笑着起身相迎。
沈晏辞只当没看见她这举动,
快两步上前牵起她的手,免了她的礼数。
他坐在南瑾对面,声音柔和地问:
“身子可好些了?”
南瑾点头,又反问:“太后呢?”
沈晏辞道:“母后昨日哭了许久,总觉得对不住你。方才朕去给她请安时,她已是召集了后妃,要去法华殿给咱们的孩子祈福。”
“多谢太后。”南瑾垂眸,微蹙的眉宇间略带懊丧,
“可这事实在与太后无关,昨日嫔妾见太后情绪激动,心里实在难受极了。
只怪嫔妾如今身子尚未好全,太医不许走动叫静养着。等嫔妾身子好些,定要亲自去宽慰太后,叫她莫要为了此事伤怀。”
沈晏辞有些许的动容。
他拥过南瑾,轻声道:
“你为人母,失了孩子当是最伤心的那个,怎地还要处处为旁人思虑?
太后那边有朕劝着,你不必挂心,只管养好身子,明白吗?”
南瑾点点头,顺势靠在了沈晏辞的怀中,
“皇上近日常来看望我,有时陪我一说话就是一下午的功夫,回了朝阳宫还有政务要处理,连休息都不得空了。”
她心疼地抚摸着沈晏辞眼下薄薄一层乌青,
“皇上知道要我养好身子,怎么到了自己身上,却是不明白这道理了?”
沈晏辞静静看着怀中美人。
眉目如画,肌肤胜雪,眼中已是没了昨日迷蒙泪意。
他本以为南瑾是在故作坚强,于是劝她,
“朕知道你心里不舒坦。在朕面前你不用逞强。若是难受,只管与朕说,别自己闷着。”
可南瑾却摇了摇头,“嫔妾失了孩子心里肯定不会畅快。但人活着,总不能一直为了不能改变结局的事情而烦心,凡事总得往好处想。”
她侧过脸,鼻尖不经意在沈晏辞的脖颈上蹭了蹭,声音也娇弱了几分,
“或许是这孩子来得时机不对?要真是如此,那我更得快些从悲伤中走出来,把身子调理好了。我相信等时机成熟时,咱们的孩子定还会再来寻我做他的母亲。”
沈晏辞看着南瑾梨涡里荡着的笑意,不觉也跟着唇角微微扬起。
南瑾的乐观出乎沈晏辞的预料,但他也的确喜欢这份乐观。
不像嘉嫔
自小产后,沈晏辞每每去看望她,她都是以泪洗面,
他劝得久了,总也有厌烦的时候。
他本来每日就要为了朝政的事烦心,抽出空来去见后妃,还要看人哭哭啼啼闹闹哄哄,是个人都得被磨没了性子。
他与南瑾说话舒心,也愿意多陪她一会儿。
后来还是见南瑾忍着打了个哈欠,知道她方小产,昨夜应是休息不好,这才说要她好生歇着,明日再来看她。
前脚方出瑶华宫,沈晏辞就瞧见迎面走来了个御药房的奴才。
他向沈晏辞打了个千儿,
“奴才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
沈晏辞‘嗯’了一声叫他起身,
正要上御辇之际,余光瞥见他手中提着个食盒,于是问道:
“这是给瑾常在补身子的药?”
“回皇上,正是。”
沈晏辞便道:“瑾常在歇了,你不便去叨扰,把药给朕吧。”
与此同时,西偏殿内。
南瑾取出藏在软垫后头的小儿衣,依依不舍地递给采颉,
“拿下去,烧了吧。”
采颉怔住,“这是小主亲手给孩子缝的衣服,怎么就要烧了?”
南瑾苦笑着说:“我留着它也是触景生情,让皇上见了更是难受,何必呢?”
说着眼泪又不受控地落下来。
采颉心疼不已,一边为她擦泪,一边劝道:
“小主昨日哭了一夜,偏晨起又是化妆掩盖倦容,又是叫奴婢滚了鸡蛋来帮您消肿。方才见着皇上时,您也是一直笑脸相迎,好像对小产一事完全不在乎似的。
奴婢实在不明白,您明明伤心透了,可为什么不让皇上知道呢?皇上见到您伤心,肯定也会心疼您。”
她越说越觉得南瑾不够聪明,不觉拔高了声调:
“您看嘉嫔!她自打没了孩子后日日以泪洗面,就算哭不出来也要嚎上两声。那段日子皇上为什么天天都去看她?不就是因为她情绪一直不好,皇上放心不下吗?
您可倒好,经了这样大的事,第二日就能跟个没事人似的,跟皇上有说有笑起来。皇上见您都没事了,万一再不来看您怎么办?”
“够了!”
听采颉越说越过分,南瑾截断她的话,嗔怪道:“你这是在叫我去争宠吗?”
采颉忙低下头去,“奴婢不敢。”
“我是没了孩子,但那也是皇上的孩子!”
南瑾她眼泪断线似落下,擦也擦不净,
“嘉嫔娘娘的孩子没了,皇上已经很伤心,我”
她抬起泪眸,不经意间扫了紧闭的房门一眼,隐忍的哽咽声更是叫人听来心碎,
“我又怎么能在这个时候,为了争宠,而让皇上更加伤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