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以荣嫔之美色,别说是衬得六宫粉黛无颜色,即便是将整个中原的貌美女子齐齐列在她面前,怕也都要被她不费吹灰之力地比下去。
可如她这般绝色,沈晏辞却看似只作平平。
他不过是容色清明地扬了扬下巴,“起身吧。”
而后眼神淡淡地在荣嫔脸上一扫,“瞧着皮肤是养好了。”
荣嫔婉声道:“还得多谢皇上派太医来给臣妾医治。”
荣嫔被禁足的那段时间,太医院专调女子容貌的几名太医轮番来瑶华宫给她诊治。
那时南瑾是见过的,他们都说是奉了沈晏辞的旨意,这才叫荣嫔在心灰意冷之时,遽然而生几分暖意。
可今日,沈晏辞却是语气毫无波澜地撂下一句,
“你该谢的是皇后。皇后几次三番与朕说女子重容貌,胡粉所伤若不尽早调理根治,只会叫你损了根本。朕这才知道厉害,传太医去替你医治着。”
“”
雪落得小了些。
细碎的雪点子更是无孔不入了。
它们钻入荣嫔的脖领,贴着肌肤渗进去,将她灼灼之心凉了半截。
她极力隐藏着眉宇间的失落,笑着说:“皇后娘娘和皇上都待臣妾很好。”
沈晏辞点点头,随口道:“过几日往温泉山庄,你也跟着一并去吧。”
荣嫔得喜,连声谢恩。
沈晏辞道:“天寒地冻,你也别跟庭院里拘着了,回房去吧。”
话落拥着南瑾,头也不回地进了西偏殿。
进了房。
南瑾面有微色,忍不住劝了句,“皇上,荣嫔娘娘许久不曾见您,也是实在念着您的。”
沈晏辞不接这话。他牵着南瑾的手,察觉到有些凉,于是攥紧了些,
“那你呢?朕也几日没来见你,你可念着?”
南瑾两腮含绯,欲拒还迎地要从沈晏辞掌心挣脱。
如此,沈晏辞更是不肯放开她了,
“这段日子朕为着前朝的事忙碌,抽不开身来见你,你也不知来找朕吗?”
南瑾轻声道:“原是炖了清火润肺的甜汤去过一次朝阳宫。不过遇到了贞妃娘娘,嫔妾也不好叨扰。”
“以后不用管这些。”沈晏辞看着她道:“朕喜欢你来。别总是让朕惦记着你,你却要忽略了朕。”
他是皇帝,只要他想,全天下的人都得围着他转,哪里会被忽略?
只是他既想听,南瑾也不吝哄他说:
“那嫔妾日后若是缠着皇上,皇上可不许嫌烦。”
“哈哈。”沈晏辞粲笑着拥着南瑾往暖座上去。
这才见小案上放着还未来得及收起的笔墨纸砚,着墨的纸张更是垒了厚厚一沓。
“在练字?”
“不过随便写写。”南瑾微微发窘,想要将纸收起。
沈晏辞却先她一步抽出一张,仔细瞧着其上所书,
“远谪岁时晏,暮江风雨寒。”
“楚丝微觉竹枝高,半曲新辞写绵纸。”
这两句诗写得风马牛不相及。字也歪歪扭扭的,和女子娟秀字迹扯不上丝毫干系。
“嫔妾随手练来,怕要污了皇上的眼。”
南瑾涨红着脸,急于从沈晏辞手中夺过宣纸。
沈晏辞抬手闪躲,笑吟吟地看着她,
“字是不好。可有二字却写得用心。”
他将宣纸摆在桌上,取过紫毫于上下两句各圈出一字来。
晏与辞。
是沈晏辞的名讳。
南瑾见状失色,怯怯道:“嫔妾出身粗鄙,又天资不足,学起琴棋书画来一样比一样慢。可是”
她死死咬唇,几乎沁出了血色,声若蚊嗡地喃喃一句,
“可是嫔妾想要写好皇上的名字。”
天威不可冒犯,帝王的名讳也不能随意书写。
而沈晏辞笑得宽和,显然是不计较这些,
“这都是闺中女子十数年的功底,从没有急于精进的路子。朕喜欢你不在这些,你又何苦为难自己?”
“不行。”南瑾摇头,语气坚定,“嫔妾这样的身份成了嫔妃,已是皇上垂怜。若得了宠爱还不思进取,那伤了的可是皇上脸面。”
沈晏辞凝望着她眼底的执拗。
良久付诸一笑,珍而重之地抚摸着南瑾的鬓发,温声道:
“你既想学,那朕亲自教你。”
沈晏辞扶着南瑾的肩头坐于案前,取笔攥于她手中,
旋而影子从她身后覆上来。轻轻拖住她的腕骨,食指关节抵在掌侧,贴着她耳畔道:
“执笔要稳,松紧得当。拇指、食指与中指轻轻捏住笔杆,肘与腕自然弯曲,不可与其抗力。”
“逆锋起笔,藏的是昆仑雪水冲开玉门关的气势。”
二人手腕交叠,提按转折时臂弯错落相缠,
窗外漏进的日光投下二人的叠影,几乎交织为一体。
笔墨将尽时的枯笔最见功夫,沈晏辞小指勾住南瑾无名指第二关节,牵引着她利索收笔。
字成,见所书为八个大字:
‘执子之手,握瑾怀瑜。’
有温热的气息扑在南瑾的耳后,低沉而暧昧,
“瑾儿可知此为何意?”
“皇上”
南瑾微微侧头,便已与沈晏辞鼻尖相抵。
彼此呼吸交织间,尽诞出迷醉的情欲。
她呼吸渐渐急促,不得下一句话说出口,沈晏辞的吻已然封住了她的唇。
他一手揽着南瑾的腰肢,令她仰倒在暖座上,欺身而吻。
另一执笔之手与南瑾十指紧紧交握,
笔杆脱手砸在地上,绽落一地墨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