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彼此对月饮酒,享佳肴美食,诉生平乐事,
只在今夜,漫天星河皆是他们郎情妾意的见证。
言笑晏晏间,南瑾见沈晏辞夹了一筷红肉放入锅中,她觉得那肉块无论是肌理颜色都十分熟悉,于是问了句,
“是狼肉?”
沈晏辞略吃一惊,“瑾儿如何认得?”
在民间,狼肉一直都是穷人的盘中餐。
多是狩猎偶然打得,因着肉质特殊容易存放,这才显出了好处。
可它口感却实在不好。
其肉肉质粗糙,即便得御厨仔细处理腌制后,能将腥膻味完美祛除。但他柴咸的口感,也注定是上不得王公贵族的餐盘的。
南瑾道:“嫔妾的父亲擅猎,从前总会在山野布置一些小巧的机关,有时偶尔也会打到狼。
得了稀罕,父亲会拖回去扒了皮毛给母亲做御寒的氅衣,而后将肉腌制存放,能吃很久。”
想到其中滋味,南瑾微微蹙眉,“只是狼肉味道的确不怎么好,皇上怎会想到拿它来涮锅子?”
“也不只是涮锅子。”沈晏辞夹了一筷入口,面色寻常地咀嚼着,
“隔三差五就叫御膳房备下些。吃它不因味美,只因朕少时曾被这东西伤过,险些交代了性命。”
他冲南瑾露出混不吝的笑容,打趣道:“时移世易,如今只当是报仇了。”
他似有无限感慨,止不住喟叹一声。
南瑾透过他眸底的追忆,莫名有所感知,
总觉得这艰险背后,或许还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
只是沈晏辞没有要说下去的意思,南瑾也并不追问。
晚风拂起沈晏辞的袍角,也吹散了南瑾的鬓发。
那风是暖的,温柔地拂过,当时只道是寻常。
而许多年后,
当这道冬日里的暖风再度回旋着落到南瑾身上时,她想起今日与沈晏辞的这番闲话,只余下了无限的唏嘘。
命运像是一张密织的蛛网,千丝万缕又乱中有序,无形中将许多毫无关联的事物串联在一处。
或许许多事,打从迈出第一步起,就已有了它命定的结局。
半分由不得人。
这场大雪没有丝毫休止的迹象。
往温泉山庄去避寒的事儿,也就跟着提前摆上了日程。
得一日准备,十月初六成行。
临行前,南瑾让许平安来给进礼仔细处理了伤口。
他的伤多在表面,有几处伤口深些的,留疤在所难免。
但好在没有伤着骨头,不会影响日后活动。
进礼得知他是被南瑾救下,感激涕零之余,连声说当牛做马也要报答了南瑾对他们兄妹的照拂。
南瑾念着他仍在伤中不便行动,许他留宫中休养,免了此番车马劳顿。
十月初六晨,凡宫中位份在贵人以上的嫔妃,皆乘宫车离宫成行。
后宫一应琐事,交由顺妃全权负责。
荣嫔与南瑾同坐一辆宫车,路上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蹉跎时间。
荣嫔根儿上不坏,也不算个阴毒的人。
她并没有因为昨日沈晏辞对南瑾的宠爱,而拈酸吃醋。
南瑾原本是想说些体面话与她宽心的,她却说:
“本就是你的生辰,我讨了你的福气能见皇上一面,多少也让皇上记起了我这么个人。
若不然我连同去温泉山庄的机会都不得,更要在宫中寂寂下去了。我哪里还会吃妹妹的醋?反倒要多谢妹妹成全了我。”
她人在异乡心里本就苦闷,南瑾也不愿与她僵着为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