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熊市之恋羊笔笔羊

4. Chapter 4 噩梦

    乐乐知道自己在做梦,不过这是经验之谈。


    她不是第一次梦到浣熊市的雨夜了,但每一次都没法习惯梦中这座城市所发生的那些诡异的变化。


    首先,怪物。乐乐不是恐怖小说爱好者,也不打恐怖游戏,但她知道丧尸是什么。而每一次在梦中回到浣熊市的那个雨夜,丧尸都无处不在。她会躲起来,会逃跑,但结局都是一样,乐乐会在街角远远地看到属于浣熊市警察局的标志闪着光驱散夜色,心想那地方也许会是避难所,然而她永远没机会躲避灾难。


    乐乐一直在试图靠近警察局,不过迄今为止还没在梦中成功过。


    最糟糕的一次是遇到那种猩红色的剥皮怪。乐乐管它们叫“舔食者”,因为那玩意儿舌头非常长,上面还长满倒刺。在被舌头卷起来摔到水泥墙上之前,乐乐还觉得那东西挺像加粗版的橡皮筋来着。


    也许今晚仍然不会有所不同,正如噩梦其自身的意义一样:身处不断重复的地狱而无法逃离。无法真正逃离。


    雨点砸在附近的汽车玻璃上,发出疲倦乏味的啪嗒声。乐乐身上始终没有武器,见鬼的只穿着短裙和背心。梦就是这么没有逻辑,因为在清醒的时候,乐乐从不穿裙子。她一直是裤子党来着。姐姐觉得这是某种隐藏的铁t属性,但乐乐告诉她那纯属放屁。


    不远处,一个、两个丧尸在街上游荡。还有一个在地上躺着睡大觉,按照经验判断,随时可能因为噪音而醒来看热闹。


    乐乐舔了舔嘴唇,从车尾绕了出去,轻手轻脚地朝警察局的方向进发。一个丧尸注意到了她,伸长胳膊朝她摇摇晃晃走了过来,喉咙里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咕噜声。乐乐计算着脚步,直到对方逼近了开始踉跄着加速之后才朝旁边一闪。


    丧尸的运动神经显然不发达,这一下扑空让对方直接趴倒在了地上。乐乐飞快地绕过它,开始朝警察局的方向迂回前进,避开上次遇到舔食者的小巷。


    “啪!”一声枪响从静夜中传来。或者说,乐乐觉得那是枪响。


    事实上,她在梦中颇为坚定地认为那动静就该是枪响,而且还是vp70——不管她在梦中是怎么编造出自己从没听过的枪支型号的吧。


    很快,丧尸的嘶吼声开始从枪响的地方传开,像是抽象版的怪物多米诺骨牌一样。乐乐毫不犹豫地朝那边跑过去,同时听到枪声不断响起。很密集,但听起来只有一个枪手。


    对此她非常肯定,但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肯定。


    一个枪手,还是近距离射击。枪声紧凑但不慌乱,开枪的人不仅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而且游刃有余。


    下个路口转弯,翻过一辆拦住整条路的卡车,乐乐站在车顶,看到了丧尸群中的男人。对方正在战斗,而且还是相当专业甚至优雅的战斗:有效地清理靠自己最近的丧尸,枪和匕首并用,在极小的空间内灵活移动,避开那些僵硬、冰冷的爪子,还有长大的嘴巴。


    他看起来甚至都不吃力,哪怕是换弹匣的时候也没打乱节奏。


    乐乐觉得心脏砰的一跳。然后,她看清了那个人的脸。尽管对方满脸胡茬,头发剪得短短的,还不知为何染成了深色,但乐乐就算是在梦里也认得出自己白天刚见过的人。


    那是里昂,里昂·肯尼迪。


    或者……那其实是里昂的父亲?乐乐没见过他爹,但那个战斗的男人不可能是二十岁的警校菜鸟。二十多岁的人不会有这么丰富的战斗经验,不会在战斗中展现出如此令人不安的镇定。


    所以问题在于,她为什么会梦到里昂的父亲?这算是某种会让弗洛伊德想破脑袋的心理问题吗?


    最后一声枪响,然后那把匕首毫不犹豫地刺入了唯一一个还站着的丧尸的脖子里。乐乐没给对方计数,但他脚下的尸体也足以提供一个笼统的数字了。


    好家伙,梦里还真是什么都有。


    乐乐小心翼翼地跳下了车顶,朝里昂他爹一路小跑过去。对方几乎在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乐乐的存在,而且没有丝毫预警地举枪朝她转过身来,动作非常果断,杀气四溢。


    “别开枪!”乐乐吓得立刻停下脚步大喊了一声,因为哪怕是在梦里,她也不是很想挨枪子。


    对方果然放下了枪,不过仍旧狐疑地看着乐乐。于是乐乐重新迈开脚步走过去,打量着这个跟里昂非常像的男人。


    “你好。”乐乐抬手擦了擦眉毛上的雨水,“谢谢你没开枪打我。”她想表示一下友好,因为在这些该死的噩梦里,友好的因素实在太过稀缺。


    乐乐真心希望,眼前这个不是怪物的活人能在自己从梦中醒过来之前让她喘口气,而不是无穷无尽的逃亡和被杀。她明天还得上班呢,先在赛博电子当牛做马,然后再去照料艾玛。尽管那些事情在噩梦中感觉起来就像天上的鱼一样不真实。


    对方点了点头,然后,出乎乐乐意料的,他说:“我叫里昂,你呢?”


    乐乐目瞪口呆,“你叫里昂?”


    如果这家伙是里昂,那为什么他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呢?更重要的是,他怎么在乐乐的梦里老成这样了?这算哪门子的怪梦?


    一个变老了而且不知道她名字的里昂,还点满了战斗技能,杀起丧尸来简直像是电影特效似的。


    但乐乐紧接着有了个更靠谱的猜测:说不准里昂这个名字是世袭,在她面前的这个男人是里昂一世,而那个嘴上没毛的菜鸟条子是里昂二世。


    反正是乐乐的梦,乐乐觉得自己能够做主。


    在她面前,里昂在缓缓点头,眉心微微皱起,“你认识我?”他问,看上去也有点儿惊疑不定。但当乐乐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里昂也没有继续追问。


    毕竟是梦里的角色,乐乐心想,全都是梦里的对话。等她明天又困又累地闭着眼睛去赛博电子上班的时候,这些恐惧啊、疑惑啊,就会像青烟一样消散在清早的微风中了。


    “我们得离开这里。”里昂说道,语气平静,丝毫没有逃命的紧张感。


    毕竟他看着像个专业杀丧尸的,乐乐心想,又或者这个长得和里昂一模一样而且还重名的大叔生来淡定。


    “去警局?”乐乐提议。


    里昂却摇起了头,“随便走走吧。”他说着转向了和警局完全相反的方向,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然后沉默地迈开脚步。


    乐乐翻了个白眼跟了上去,心想梦里的人果然不靠谱,身手再帅也只是个……


    “你一个女孩子,为什么在大街上乱跑?”里昂冷不丁问她。他持枪走在前面,回头的时候,眼睛里有乐乐看不懂的奇怪神情。也可能只是反光,或者梦里的诡异色调导致的错觉。


    乐乐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


    “你姐姐在哪里呢?”里昂再次让乐乐吃了一惊。她没忍住斜乜了一眼身旁看着三四十岁的男人,脸颊两侧的胡子都没刮干净,穿着破旧的皮夹克,看着像个流浪汉。


    要不是全副武装,乐乐会以为这是长期混迹退伍军人协会的大龄失业男子。


    不过白天在冷饮店的时候,她的确告诉过里昂自己有个姐姐,是因为这个原因,梦里的大叔里昂才会这么问自己吗?


    “她在阿克雷山。”乐乐回答,好奇这会引发对方什么反应。她心不在焉地绕过地上的水坑,紧盯着自己的临时同伴。


    里昂因此而大吃了一惊,他转头看着乐乐,震惊地重复道:“阿克雷山?”


    “出差。”乐乐抱起胳膊,朝里昂皱眉,“那地方空气不错。”


    里昂脸上惊讶的神色尚未完全退去,他自言自语似的喃喃说道:“我可不会这么说。”


    “那你想说啥,城市男孩儿?”乐乐还记得里昂说过他住纽约,“难道你去过阿克雷山?是去钓鱼还是徒步?”


    “没去过。”里昂干脆地回答,他现在看上去不再吃惊了,一切情绪都隐藏在了不动声色之下,“我只是听朋友提起过那地方。”


    “朋友?”乐乐挑眉,“你在阿克雷山有朋友?猎户,护林员,还是那个住别墅的大富豪?”


    “我可不认识史班瑟。”里昂的语气带着几分鄙夷,“听说他的制药公司正经营的风生水起。”


    “啊,你是说保护伞公司。”乐乐不喜欢史班瑟和他那个充满冷冰冰工业气息的公司,“我姐姐就在保护伞公司上班。”她说,“烂工作一份,但她非要去,就为了让我父亲生气。”


    里昂再次朝乐乐转过身来,没有情绪表露,但他显然因为乐乐的回答而心神不宁。“你的姐姐叫什么名字?”他问。


    “哈博图尔。”乐乐回答,然后做了个鬼脸,“我父亲喜欢奇怪的名字,你大概已经看出来了。”


    里昂停下了脚步。一开始,乐乐还以为他要继续追问有关她姐姐的问题了——不知为何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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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有这种感觉,哪怕是在梦里,也许尤其是在梦里,这种感觉才会极其强烈,而且极其准确。


    但里昂举起枪,低声对乐乐说道:“我们得跑了。”


    里昂在自己的床上浑身大汗地醒过来,耳边好像还能听到丧尸的吼叫声,鼻子里能闻到混合着腐臭的雨水味道。但这是他在祖父家的卧室,惟一的声音只有他自己的心跳,还有二手空调运转时的咔哒声。


    只是一场梦。


    里昂伸手捂住汗津津的脸,疲惫地长叹了一声。他知道回到浣熊市肯定会勾起上辈子的回忆,但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梦到……


    这倒不完全算是出乎意料,他毕竟刚遇见过乐乐,还跟她喝了冷饮。不算是里昂度过的最奇怪的一天,但也足够奇怪了。


    可在梦里,乐乐说的那些有关自己姐姐的事情究竟是里昂自己心生疑惑才会梦到,还是某种奇怪的潜意识推测?阿克雷山,保护伞公司,乐乐难道真的会跟曾经导致浣熊市被夷为平地的幕后黑手有某种关联吗?


    叹息了一声,里昂从床上坐起来,乱糟糟的被单堆在腰间。他伸手去床头柜上拿水杯,感激地大口吞咽着微温的柠檬水。内心某个仍旧阴暗的角落,里昂更想要威士忌,或者任何足够烈的饮料。但他知道那不会有任何帮助。


    也许是,也许不是,但无论答案如何,里昂都不可能坐在自己的床上就把问题搞清楚。


    所以就是柠檬水了,最好去趟卫生间免得天不亮又被尿给憋醒了。现在还是凌晨,不过明天是周末,而里昂还在享受暑假,所以不必担心睡眠不足导致的精神不济。


    其实他并不想享受暑假。里昂从不擅长度假。自从上次在科罗拉多的假期泡汤之后——哦,那可真是久远的回忆啊——里昂就不怎么允许自己闲下来了。


    工作、工作、工作。克里斯认为里昂该找点儿其他爱好,里昂觉得克里斯是五十步笑百步。


    他一直以为克里斯会跟同样是工作狂的吉尔走到一起,英雄惜英雄。那两人的友谊大概能追溯到一起在s.t.A.r.s.共事的日子。也就是说,眼下这段日子:浣熊市,g病毒爆发之前。


    不过在上辈子,里昂清楚地记的,吉尔跟那个满头卷发的西班牙裔雇佣兵在一起了,卡洛斯·奥利维拉。那家伙曾经在保护伞公司的生化对策部队待过,如果里昂没记错的话,病毒爆发的时候跟着u.B.C.s.一起组织平民通过地铁撤离城市。


    回忆着这些,里昂又躺回了滚烫的被窝里,为自己居然认识这么多跟保护伞公司有纠葛的人而心生感叹。


    也难怪他会在梦里听到乐乐说自己的姐姐在保护伞工作,这可能只是他奇怪的潜意识在编造故事。仅此而已。


    或者,他可以想方设法旁敲侧击地问问乐乐。里昂现在已经知道了对方有个姐姐,知道乐乐在赛博电子工作,赛博电子的老板还是保护伞公司安全部队的前任武器设计师。他觉得,自己要是不问个清楚的话,才不符合他身为特工的工作准则呢。然而里昂已经不再是特工了,很久以前就不再是了。现在他只是个警校生,也许成绩优异,在同学眼中前途无量。但里昂知道自己放不下浣熊市。也放不下上辈子。


    他闭上眼睛,祈祷自己赶快睡着。


    乐乐没有像里昂那样尝试继续入睡,因为她有自知之明。她从床上爬起来,然后从姐姐的书架上抽出一本小说,坐回床上,靠着床头读了起来。


    书很有意思,是乐乐喜欢的类型,半是传记半是传奇。她读得全神贯注,这样就不会总是去想那个乱七八糟的梦了。


    尽管梦到了里昂,但乐乐真的不喜欢噩梦,这一点是帅哥出场也无法改变的。更何况,她梦到的很可能还是帅哥的老爸,而非帅哥本人。


    乐乐觉得自己应该没有恋父情结,尤其是她的养父完全算不上魅力四射。所以为什么在她的梦里,里昂看上去年纪那么大了呢?倒不是说人家老了就不帅了,乐乐觉得年轻的里昂当然毫无疑问是个漂亮男孩儿,但他再成熟一些……


    打住。


    乐乐咬紧嘴唇继续读书,但这一次,书页上的文字无法再帮助集中她的注意力。乐乐想着梦里那个穿皮夹克、开枪时帅得无与伦比的男人,又想着白天一起在冷饮店坐着聊天的大男孩儿。


    里昂,里昂·肯尼迪。


    她还真是逃不脱金发帅哥的诅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