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大出血了
顾辞暇的目光在她小腹上停顿了足足有半分钟，孙菲菲感觉那视线像带着温度，烫得她皮肤发紧。
她下意识地想往后缩，后腰却抵着冰凉的墙壁，退无可退。
“这里是妇产科住院部。”
他忽然开口，声音比刚才更低沉些，尾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探究，“你到底怎么了？”
孙菲菲的心跳瞬间乱了节拍，手指死死攥着病号服下摆。
那些在心里排练了无数次的开场白突然全都卡了壳，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她确实想过告诉他。
之前的每一夜里躺在病床上，她甚至想过要不要直接发张B超单过去。
可每次话到嘴边，总会想起母亲出事时顾家人的冷脸，想起自己曾经对他说过的那些刻薄话。
她怕看到他惊讶的表情，更怕他眼里会流露出一丝不情愿。
可与此同时，心底又藏着一丝连自己都羞于承认的期待。
期待他知道这个孩子存在时，会不会像别的准爸爸那样，露出哪怕一点点欣喜？
这种矛盾像根绳子，把她的心脏缠得越来越紧。
顾辞暇见她不说话，眉峰又蹙高了些。
他往前挪了半步，身上的烟草味混着淡淡的雪松香气笼罩过来，是她熟悉的味道。
“菲菲，”他放轻了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耐心，“到底出什么事了？你……”
“顾总！”
病房门突然被推开，刚才那个白裙秘书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手里还拿着个文件夹，
“张总那边刚让人来说，关于史书合作的事他已经同意了，想请您现在上去详谈具体条款。”
孙菲菲像是突然被解救，猛地别过脸去，盯着窗台上那盆蔫巴巴的绿萝。
顾辞暇的眉头拧得更紧，侧脸线条冷硬了几分。
他没看秘书，视线依然落在孙菲菲身上：“知道了。”
“你先上去吧。”
孙菲菲突然开口，声音还有些发颤，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工作要紧，别耽误了正事。我这里真的没事，意宁还在外面呢。”
她不敢看他的眼睛，生怕在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看到失望，更怕自己会忍不住哭出来。
顾辞暇沉默了几秒，房间里静得能听到墙上时钟滴答的声响。
孙菲菲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贴在身上黏糊糊的难受。
“好。”他终于应了一声，语气听不出情绪，“如果你不愿意说，那就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
孙菲菲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他转身往外走，经过秘书身边时脚步没停。
白裙秘书愣了愣，连忙跟上去，走到门口却又像是想起什么，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孙菲菲，眼神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
病房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外面的脚步声。
孙菲菲紧绷的身体突然软了下来，顺着墙壁慢慢滑坐在地上。
冰凉的瓷砖透过薄薄的病号服渗进来，她却感觉不到冷，只觉得心口空落落的，像是被挖走了一块。
“顾太太倒是会装可怜。”
一个娇柔却带着刺的声音突然响起。
孙菲菲猛地抬头，看见那个白裙秘书正斜倚在门框上，手里把玩着那支刚才差点被她捏变形的钢笔。
刚才那副怯生生的样子荡然无存，嘴角甚至还勾着抹讥诮的笑。
“你怎么还没走？”孙菲菲皱起眉，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不安。
秘书缓步走到病床边，目光直直地落在她的小腹上，那眼神像带着钩子，看得孙菲菲很不舒服。
“我叫林安雨，是顾总的首席秘书。”她自我介绍着，伸出涂着淡粉色指甲油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文件夹上的名字，“跟着顾总三年了，他的事，我大多都知道。”
孙菲菲没说话，警惕地看着她。
林安雨忽然笑了，那笑容在清纯的脸上显得格外突兀：
“顾副总他其实，并不喜欢你……所以，哪怕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他配不上你，他也没真正生过气。”
孙菲菲的脸色瞬间白了。
那些陈年旧事像针一样扎进心里，密密麻麻地疼。
“可顾太太，”林薇薇俯下身，声音压得很低，像在说什么秘密，
“你真觉得自己还有资格站在他身边吗？你之前那段失败的感情，圈子里谁不知道？还有你妈……听说闹得很难看？”
她故意顿了顿，看着孙菲菲的脸色一点点变得惨白，眼里闪过一丝得意：
“换作是我，经历了这么多事，早就躲得远远的了，哪还有脸再出现在他面前？”
“你出去。”孙菲菲的声音发颤，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
“我只是实话实说。”林薇薇直起身，理了理裙摆，笑容依旧甜美，眼神却冷得像冰，“顾总现在正是事业上升期，身边需要的是能帮他的人，而不是一个只会拖后腿的累赘。”
她说完，转身踩着轻快的步子走了出去，关门时特意放轻了动作，像是怕惊扰了谁。
病房里又恢复了安静，可那番话却像毒药一样，在空气里弥漫开来。孙菲菲蜷缩在地上，浑身止不住地发抖。
累赘。
她果然还是个累赘。
不知过了多久，意宁推门进来换温水，才发现她瘫坐在地上，脸色白得像纸。
“菲菲姐！您怎么坐在地上？”意宁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想扶她起来。
孙菲菲刚想说话，小腹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像是有把刀在里面搅动。她闷哼一声，额头上瞬间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意宁慌了神。
“肚子……肚子疼……”孙菲菲咬着牙，疼得说不出完整的话。
她感觉有温热的液体顺着大腿往下流，黏腻的触感让她心里咯噔一下，涌起一股强烈的恐惧。
“医生！医生！”意宁吓得脸色煞白，转身就往外跑，声音都变了调。
孙菲菲躺在冰冷的地板上，视线渐渐模糊。
她能感觉到身下的液体越来越多，带着腥甜的气息。
孩子……她的孩子……
她伸出手，像是想抓住什么，最终却无力地垂落下去。
医院走廊里，意宁颤抖着手拨通陆依然的电话，刚接通就带着哭腔喊：“陆总！不好了！菲菲姐她……她大出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