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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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座城市,已经彻底疯了。
而我们,连同我们脚下这棵正在魔化的神树,也即将成为这疯狂的一部分!
就在我们即将被道心树彻底吸干,心神崩溃,沦为魔树傀儡的绝望时刻。
一直被青萝抱在怀里的安安,突然发出了嘹亮的哭声。
“哇!”
这哭声,清澈、响亮,不含任何杂质。
但在这哭声之中,却蕴含着一种……至高无上的“威严”!
仿佛不是一个婴儿在哭泣。
而是一个天生的“皇者”,在对自己疆土内发生的一切,表示“不满”!
随着这声啼哭,安安的眉心,突然亮起了一点小小的、但却无比尊贵的金色光点。
光点之中,一个模糊的、小小的“皇冠”虚影,一闪而逝。
“人皇之气!”我心中剧震。
安安的哭声,她身上散发出的纯粹的“人皇之气”,像是一道天雷,狠狠地劈在了正在魔化的道心树上!
“嗡!”
道心树发出一声痛苦的悲鸣。
它树干上那些血红色的邪恶符文,如同遇到了克星,迅速消退。
树冠上那些丑陋的肉瘤恶果,也纷纷枯萎、掉落,化为一滩滩腥臭的黑水。
那股强行从我们身上抽取“道心”的力量,也瞬间消失了。
安安的“人皇之气”,或者说,她所代表的、最纯粹的、最本源的“人道之礼”,强行“修正”了道心树的“错误”!
道心树,在这绝对的“礼”面前,被强行镇压,恢复了清圣的模样。虽然它吸收的那些污秽力量并未被完全净化,但暂时被压制在了根部的最深处。
我们三人瘫倒在地,大口地喘着粗气,看着怀中因为力竭而沉沉睡去的安安,脸上写满了后怕与震撼。
我们都小看了这个孩子。
她不仅仅是希望的寄托,她本身,就是一种足以镇压万千“歪理”的、至高的“正理”!
道心树的危机,暂时解除了。
它也因为吸收了庞大的力量,而彻底成长为了一棵名副其实的“神树”。
它的树冠,如同一片小小的青天,笼罩着不动坊,散发着令人心安的气息。它的根系,如同一张巨网,牢牢地掌控着周围的区域,形成了一片绝对的安全区。
然而,我们谁也笑不出来。
因为,神都的崩坏,还在以一种更加诡异、更加深不可测的方式,继续着。
道心树刚才那番疯狂的吸收,虽然差点让我们万劫不复,但也确实对神都之胃,造成了巨大的“创伤”。
不动坊周围,出现了一大片广阔的“枯萎区”。
这片区域,仿佛被抽干了一切的生命和能量,化作了一片灰白色的、死寂的沙漠。
但是,这种“创伤”,却激怒了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
“呵……”
一声轻笑,清晰地,直接地,在我们每一个人的脑海中响起。
这笑声,不带任何感情,没有愤怒,没有惊讶,只有一种……如同棋手看着棋盘上有趣变化的、居高临下的“欣赏”。
“有趣……真是有趣的‘菌株’。”
“竟然能在朕的‘胃’里,反向寄生,还培育出了如此有趣的‘果实’。”
“看来,光靠‘饥饿’这种粗糙的‘消化液’,是解决不了你们了。”
“那么……就让你们品尝一下,朕为‘主菜’准备的,真正的‘烹饪之法’吧。”
随着这声音的落下。
神都,再一次发生了变化。
如果说,第一阶段是“消化”,第二阶段是“饥饿”,那么现在,第三阶段开始了。
那是一种我们更加无法理解的恐怖。
“逻辑……崩坏了。”我喃喃自语,看着不动坊之外的世界,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彻底颠覆。
我们看到,在那片被道心树吸干的“枯萎区”之外。
一个幸存者,因为跑得太快,他的“速度”超过了“空间”的承受能力,于是,他的身体,被拉成了一根无限长的、血色的面条,贯穿了整条街道。
我们看到,天空开始下雨。
雨滴,是向上升的。
火焰,是冰冷的。
死亡,成为了“开始”。而“出生”,则被定义为“终结”。
神都之胃,不再满足于消化“物质”和“概念”。
它开始,消化“规律”!
它在“烹饪”!
它在篡改这个世界最底层的“运行法则”,把整座城市,变成一锅,用“疯狂”与“悖论”炖煮的,不可名状的“浓汤”!
在这种攻击面前,我们之前所依赖的“道理”,显得如此的苍白无力。
因为我们的“道理”,是建立在“正常”的逻辑之上的。
当“一加一不再等于二”,当“火不再是热的”,当“孝顺被定义为罪恶”,我们的“理”,又该扎根于何处?
道心树的结界,在这股“逻辑崩坏”的浪潮面前,虽然还能勉强支撑,但也开始变得极不稳定。
结界的表面,时而燃烧起冰冷的火焰,时而凝结出向上飘飞的冰霜。树冠上那些蕴含着“道理”的玉片,开始忽明忽暗,上面的文字,也开始出现扭曲和乱码。
我们所处的这片“安全区”,正在变成一座,被狂风暴雨包围的,随时可能倾覆的孤舟。
“我们……我们该怎么办……”老医师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绝望。
他的“医理”,是建立在“药性”和“病理”的稳定之上的。可如果“剧毒”和“良药”的概念可以随时互换,他的“仁心”,又该如何施展?
青萝紧紧地抱着安安,九尾的光芒,也因为外界规则的混乱,而变得紊乱不堪。
我死死地盯着外界那光怪陆离、荒诞不经的景象,大脑在疯狂地运转,试图寻找到一丝,可以被我们所理解和利用的“规律”。
但没有。
这里已经没有任何规律可言。
这里,只剩下那位皇帝,随心所欲的、疯狂的“意志”。
“不……一定有的……”我咬着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再疯狂的‘菜肴’,也需要‘锅’来盛放!再混乱的‘逻辑’,也需要一个最底层的‘载体’!”
“那个‘载体’……就是这座城市本身!就是那位皇帝的‘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