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偷梁

……好烦,他真的只想保全自己,讨厌这种不确定的危机感。

两日后,殷灵毓上门,贾诩还是只能接见。

不然呢?莫名其妙拒绝,倒更显眼,不过,不管这殷珏想如何,他都一定要将其打发走,贾诩一边这样想,一边设了一桌酒宴。

说是酒宴,其实长安缺粮的很,不过是因为他算自己人才有吃有喝,大批的官员都被随意砍杀,他试过一两次旁敲侧击的劝阻,无果,便不再关注了。

反而开始想着找下家。

毕竟这俩人这个德行,就是天子在手也长久不了。

但他也没想过去徐州,他觉着徐州安稳不了,因此,殷珏太多招揽他,他还是拒绝了吧。

殷灵毓看着对面贾诩一脸假笑,也笑眯眯的。

“在下有些关于洛阳之事,想与文和兄细谈。”

贾诩手一抖,笑容僵硬在脸上。

洛阳……他一手造就其断壁残垣,却完美隐身,几乎没人会把他贾诩和洛阳一事一起提起来。

殷珏怎么知道的?

贾诩按捺住心中的杀意,挥手示意下人都下去:“哦?殷小神医想说什么?”

“别想着弄死我一了百了。”殷灵毓挑眉:“若我死在这儿……洛阳付之一炬的真相会从徐州传遍各地,且不提文和兄的名声会传多响,后半生会引来多少注目,我家主公是一定会给我报仇雪恨的。”

“怎么会呢。”贾诩皮笑肉不笑:“在下只是……突然很有兴趣,与殷小神医,谈,一,谈!”

敢威胁我!

偏偏还真就捏住了他的命脉,他若不暂且妥协,以后别想消停过日子。

这殷珏好生无耻!

殷灵毓丝毫不受影响,笑的狡黠:“那自然好,文和兄放心,洛阳为郭,李二贼所毁,当真可恨。”

我信你个鬼啊!贾诩在心里破口大骂,你这明显就是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儿!我怎么放心!

死人才能放心!

然而他只能假笑着,心不甘情不愿:“是,在下也鄙弃这二贼,只惜无路可走,明主难遇,实乃平生憾事矣。”

标准的套话,殷灵毓就知道这人其实最好不要威胁,但谁知道刘协正好就着凉了?大好时机不容错过,时间紧任务重,不来硬的也不行啊!

“文和兄何必如此。”殷灵毓拱手:“只是时间紧急,故此权宜之计也,若文和兄肯与在下共投主公,则灵毓以…性命与洛水起誓,必保文和兄待遇优渥,安全无虞,万事不扰,晚景无忧。”

“且为表诚意,珏愿同将自身把柄交予文和兄,如何?”

趁洛水还有信誉,能用先用。

贾诩这次不笑了。

真诚一直是必杀技,特别是对心眼子多的人,殷灵毓诚意太足,态度太诚恳,饶是贾诩也一下子气不起来了。

“…当真?”

不是他朝秦暮楚,实是李郭二人真不行,他需要弃暗投明!

“当真!”

贾诩眯起眼睛,端起面前的酒一饮而尽,而后添上一杯,慢慢饮。

“还请殷小神医莫怪,但我想知道,什么把柄抵得过我在你手上的把柄。”

殷灵毓就知道他不见兔子不撒鹰,但她本也不是很在乎这件能拿来当把柄的事,因此便恢复了声线:“我是女子。”

“噗!咳咳………”

贾诩看着面前被喷了酒的菜肴,然后抬头难以置信的看过去。

不往这边想还没注意,这么一看,殷珏确实……

“日后共事,请殷小神医多关照了。”贾诩思索片刻,神色认真的回以一拱手:“至于此事……若无性命攸关之事,我只当不知。”

什么不答应,什么拒绝,他宣布刘使君就是他理想中的明主!

不用干活,不用担心性命,不用承担责任,刘备也的确素有仁德之名,殷珏医术精湛,有身体保障,最重要的是还手握着这么大一条保命底牌,太香了。

殷灵毓松口气。

枣子加大棒的拉上船了就行,至少不会去告密了,毕竟历史上贾诩确实是会这么干的。

所以对他,要么温水煮青蛙,要么一击即中。

如果再不行,她可要暴起拿剑直接物理威胁把人劫持走再说了,她可不是一个人来的长安,暗地里十几个人,从前日起就已经聚集在贾家附近了。

总之不能给别人留着。

既然成了自己人,贾诩也丝毫不客气,饭菜是吃不了了,二人转移到了书房。

“不知灵毓来长安,意欲何为?”

“天子。”

“天子?你想给刘使君讨得皇亲实名?”

“不,我想带走天子。”

“……你疯了?”

贾诩一直以为自己就够疯了,这怎么有个小女公子能比他还疯?

殷灵毓摇头:“放心,我有把握。”

“你…”贾诩欲言又止,最终挣扎纠结半晌,叹气。

“真是欠了你的……我还不想死在另奔明主的路上,说吧,我跟着你疯一次,以后你别想能使唤动我。”

“你在宫里有没有人?”

“……有。”

“能摸清守卫吗?”

贾诩一寻思:“差不多,你要是想,应该也能支开一会儿,但陛下跑的明白吗?”

“我来跑。”

贾诩一噎。

“……殷珏,你个疯子。”

“多谢夸奖。”

又三日后,傍晚时分。

殷灵毓如约去找皇宫的守卫,说来为天子复诊,头上还带着帏帽,掀开一看原来是鼻尖上生了颗痘,红红的很显眼。

怪不得要挡着,估摸着要不是打算来给天子复诊身体,怕是不会出门,领头的守卫这样想。

守着的正是郭汜的人,确认是殷灵毓无误,挥挥手,放行了。

刘协在殿内等的望眼欲穿,听了通报后手心都开始沁出薄汗,咽了口口水,抬头看向走进来的人。

“草民殷珏,拜见陛下。”

“请起。”

殷灵毓给刘协把脉,又观察了好一会儿,确保他的身体应该不会有问题,看的刘协一阵紧张。

等到再次进了内室,殷灵毓还未说什么,刘协就拉住她的衣袖,压低声音:“朕好了,殷珏,朕病好了,你何时带朕走?”